12、第十一章 重拾信仰 ...
-
“时传红发死神重诺。当时海军中有说法认为千金及不上红发死神一诺。同时在海军和民众中流传着许多与红发死神许诺的相关事迹，其真实性不可考，就不在此一一赘述。”——《被神话的人：红发死神》
纳达发现自己和小家伙的关系，在这么多年未见后，换过来了。
怎么说呢......
她只是高烧又不是残障，不需要成天躺在床上啊......一有起来的动作就被小家伙看似随意，实际固执至极的动作重新制住，让她躺回去......
她能自己吃东西的啊......不需要小家伙笨拙地端着勺子喂她......
还有，她不需要小家伙轻轻拍自己的后背助眠......
哭笑不得。
心底却满满的，全是暖意，几乎溢出的幸福感。
她仅剩的家人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她甚至在这几年内第一次祈祷，感谢神明。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太过短暂。
布噜噜噜的电话虫声响起，将纳达拉回现实。阿拉巴斯坦形势越发严峻，他们的计划也开始收尾。她必须回去坐镇，确保万无一失。接电话的时候她没有瞒着基德，从不长的对话里，坐在她旁边的红发青年很快勾勒出那头的惊天动地。他抿着嘴，暗金色的眼眸直直地锁着她的，没有动。
“我得走了。”纳达从床上站起，弯身抱住了基德，语气柔和，“我爱你。”
基德被拥着，迟疑片刻才伸出胳膊抱紧这人的腰身，埋头在她怀里沉默不语。尽管隔着布料，还是依稀能摸到她背脊上的突起疤痕。基德双手微微颤抖，低头藏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当然记得。
他怎么能不记得。
纳达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疤痕，但其中一道分外可怖。丑陋疤痕触目惊心地横曳在背脊上，从左肩一路向下到右腰。漫长时间早已让外翻皮肉重新长好，退去痂痕。但即便如此，暗红色的痕迹有别于普通肌肤，轻易可以看出当初凶险。要是再深一些，整个人大概会被一劈两半。
加入海军之后，每月纳达都会回来，回到修道院看他。
那是他童年时期最快乐的一天，总会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等她回来。
那次他等啊等，从天蒙蒙亮一直等到天黑，不知不觉地在门槛上睡着了。后来被纳达温柔地摇醒，他高兴极了，扑到了她怀里，双手圈在她的脊梁上却触到了温热粘稠的一大片……
那次她为了来见他，日夜兼程地赶路让伤处裂开。他从来不知道，人是可以有这么多血的，怎么流都流不完。他也不知道，原来人的脸色可以那么白，像崭新书籍里的纸张一样……要不是他们在修道院里常年备着各种急救伤药……要不是他们连夜请到了医生上来……
回忆如同猛兽一样撕扯着心脏，基德却面色平静：“我跟你一起去。”
他抬头，暗金色的眼瞳相对，没有半分退让余地。
不是商量的口吻。
纳达并不吃惊他提出这个要求，却同样拒绝得坚定：“你不能去。”
她的话刚一出口，如出一辙的暗金色眸子染上了戾气，抱着她的胳膊也蓄上了力，薄唇紧抿。像捕捉到猎物的凶兽，怎么都不可能老实撒手让出。
即使死亡，他也要拖着她一起，骨肉啖尽，再也不分离。
失去过才知道失去的痛苦。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眼里带上星星点点红色。
明明是近乎疯狂的恐怖表情，看上去却有些可怜。
像被抛弃，在不知所措的慌张之下龇牙咆哮，想要毁灭一切的凶兽。
看着这样的小家伙，纳达心都要碎了，却不能松口。
不可以。
她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赏金猎人，政府，海军，海贼全部站在她的对立面上。
从选择离开那日起，她就有了整个世界的敌人。
要是他们知道了小家伙和她的关系……
要是他们知道了当年火烧修道院有人幸存……
正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不能时时相伴……
她用双手捧着小家伙的脸颊，说得很认真。
“去帮我找个人吧，小家伙。”
“我只信你。”
“我不会有事的。”
“你可以随时联络我。”
“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来找你。”
基德眼中的暗红慢慢褪去，神色也不复之前乖戾阴沉。
“一言为定。”
他慢慢松开了箍着纳达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相信你。”
“你是纳达.米勒，说出口的绝不会反悔。”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
纳达摇了摇头，苦笑起来：“小家伙，我是个人。人是会变的。”
基德说得坚定无比,
“所有人都会变，但你......你不会。”
“纳达我早就不信神了。”
“但我信你。”
道别之后就要出发。
基德裹着大衣在伟大航达的烈烈寒风送别他唯一的亲人。
纳达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家伙，心底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诉说，最终只汇聚成一句话：
“小家伙，愿你长风满帆。”
北海的骊歌。
让风涨满船帆，让星空指引归路，让你平安回到家乡……
他们已经没有家乡可以回归，她只愿他一路平安顺遂。
对基德点点头，她拉起斗篷兜帽，就转身要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一种恐惧感笼罩住了基德，让他喉头干哑发紧。
她从来都是这样，无法留下，无法抓住，只给他个背影。
从小到大，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他想也不想，吼得石破天惊：“纳达！”
她有些讶然地转头看回来，只见基德站在甲板上。他整个人看上去凶狠得像鬼，神色乖戾，说得斩钉截铁：“纳达你记住，即使你死了，我也会去把你找回来！无论天国，地狱，还是世界尽头！在找到你之前我不会停下！无论是撒旦还是上帝都无法阻止我！”
纳达楞了一下，眼眶也泛起微红。她面色肃然，同样说得郑重，声音有些发哑：“我记住了。”
从今日起不再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重拾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