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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残腿(下) ...
等进入寝殿,韶武也不急着问话,先指使袁勖怀倒茶,茶水到手又嫌凉了,袁大人做着宫女做的事情,面上却始终淡淡,也不管这样走来走去,脚上有多痛。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坐在轮椅里的人,心内比他的脚痛得多。
等袁勖怀终于得了允许坐下来时,韶武的火也消下去大半,兼之也想明白了些事。
韶泱对着他这个残废大哥,向来不屑一顾,既是有意来找,那么说的话恐怕已经打过无数次腹稿。
他听着那些话刺耳,加上本就和袁勖怀生气,一时气晕了头。现在袁勖怀就在跟前,还和从前一样,对他的无理取闹一概包容。
韶武冷眼看着,脑子里也清楚了不少。
“疼?”瞅到他坐下时眉心轻皱了一下,韶武出言问。
“小伤而已。”袁勖怀垂着眼,手搭在膝上,心里却估摸着鞋内大概是已经血淋淋的了,脑内猛然闪现的却是魏云音伤疤纵横的背,常年征战,她身上的伤比袁勖怀多得多,打仗哪有全身而退的。
一时间竟兴起了将来若有机会,再也不让她打仗的狭隘念头。
甚至已经盘算了一圈,谁可以代她的职位。
而这机会,若顺利的话,便在不远处了。
“疼就不用装了,你还笑得出来。太子已是盯上了你,最近你在朝中都做了什么,能让太子如此紧张。”
原是太子来找过韶武,并非为除夕他没来瞧他,袁勖怀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折了他几只鹰爪。”转念又想,“太子如今在朝中无人可用,可能逼得太急……”
也确实是太急,否则他怎么会慌不择路来找这个多年未曾理会过的大哥。
“这些人,大多曾在早年效力于我?”
“殿下不问朝事已久,当年那些将士,在这些年里多已经效命他人。况且,此次也非是针对太子,而是对战南楚需要一支更强大的队伍。季王被处决后的十年间,西陌军营,已许久不曾好好整理。”
“那朝中大臣呢?你肃清的可不只是军营。”
“朝中……自是要将太子之力削弱。”
袁勖怀的直言不讳反让韶武抬起眼来,他捏着杯子的手略有僵硬,“你想要做什么……”
沉默静滞在屋内,好一阵,袁勖怀才道,“尚未到告知殿下的时候,不过,也快了。”
韶武眉心皱起已有不悦,心头搁着的问题也脱口而出,“那年关之时……你为何不来?也是时候未到?”
他果然因此事记了他一笔,被自己料中的愉悦感让袁勖怀微微笑了笑,“自是,为了同一件事。”
“又不能说?”韶武拔高了声音,几乎想把手头的茶水扣在他脸上。
“不能说。不过……”袁勖怀轻轻拿走他手中的茶杯,俯下身单膝跪在韶武面前,一只手搭在他的废腿上,察觉到韶武一颤,仿佛立刻要惊跳起来躲开,“宫中来了个医术高明之人,住在钰兰台,殿下若是闲来无事,可去拜访他,看能不能替你治腿。只是此事要秘而不宣,尤其,不能遇上陛下。”
“我听说了,钰兰台住进了一位贵人。莫不是父皇又看上了什么美人……”韶武冷冷嘲道。
“是位美人,不过却不是殿下想的那样,他的处境比殿下还要难上许多。此人不可轻慢,将来许多事,还需要他抬抬手。”
袁勖怀此人,他要是死咬着不肯松口的事情,就算是拿铁钳拔去他的牙齿,他也不会吐露分毫。
而韶武,无论后来这些年如何,他始终是相信他不会害他。索性也不再问,撩起袁勖怀的官袍,弯腰捉住他的小腿。
见他把手放在靴子上,袁勖怀慌忙制止,“殿下!”
“让我看看。”他黑着脸。
靴子上轮椅留下的印记还很深,他是用了十成力,碾上去的时候没有分毫犹豫,此刻剥他的靴子却费了很大力气,连额头都有了汗。
好不容易把靴子扯下来,韶武的手已经抖得厉害。
素白的袜上染着不小的一块血迹,他抖着手不敢去扯,怕一个不小心,将血肉和布料分开,会让袁勖怀血流得更多也更痛。
“别弄了。”
手上一紧,这下抖都抖不动了,满头大汗的韶武抬头狠狠盯了他一眼,“痛也不知道要叫出来。”
“臣已习惯了。”
当年袁勖怀也是个性子冷淡的,但少年时候还是莽撞热情许多,受伤时也会喊痛骂娘,如今便是近在眼前的威逼也不能让他动容分毫,韶武忍不住掉转头去,望着空空如也的墙面。
“你我都已经变了,不是当年模样。”
“是人就会老。”
“呵呵,是啊,是人都会老,会死。终究不过是孤立的坟茔,哪来什么万世长存亘古永享。这一世投生皇家,下一世,恐怕连猪狗都做不上了。”
“管这一世就好。殿下想要得到的,臣自会尽心尽力。”
韶武怔怔望着袁勖怀的背影消没在门边,这句话就同他们第一次出关,两个人趁夜纵马后累得不行躺在草地上的时候,含着笑意毫不正经说出来的那句,“臣定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万世江山将来都是殿下的,臣先帮殿下守着,等来日……”
来日之后是出口就将会万死的话。
只是两个少年都知道,彼此在盼望的是什么。
他要是做了千古一帝,将西陌的疆土拓宽到前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他自然是替他守好万民福祉的良相,这一点,韶武从未作第二人想。
现在的袁勖怀,已是良相,而他身陷囚笼,常觉得前二十余年不过是他的黄粱一梦,甚至,他宁愿自己从未做过这样荒唐又真实的梦。
昭云关石壁立于此处已有上千年了吧,上头潦草狂舞的三个字,是它的名字。
岁月里变迁了的只有它的主人,而它,是个不死的妖怪,永远屹立在这儿,在五光十色的时间长河里俯瞰究竟是谁,又将它冰凉的身躯染红。
震天的杀伐声在昭云关下的浅谷中响了五天五夜。
石壁靠近地面的一丈之内都是飞溅的血迹,横尸遍地歪斜,残破的军旗在风中已经撕裂成破布条,即使迎风也不能猎猎飞扬。
此时安静下来的昭云关,等来了它的新主人。
青色的旗帜上,纯金的颜色绣着振翅欲飞的青鸾鸟。
是西陌的军旗,也是威慑南楚的这支精锐大军响彻四国的名号由来,此后半年内路过昭云关的人都将魏云音手下的这支军队称为“凤音”。
它属于一个女将,得名“凤”,方圆百里住着的人都恍恍惚惚称自己曾听见激荡的杀声,似乎在睡梦里都目睹了那可怖的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凤音”是荣耀,也是死亡。
亲手把青鸾旗插上昭云关石壁顶端,站在坡上往下望去,那些红红黑黑横在脚下的尸体,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昭云关以南,是风与水都柔和的南楚,昭云关以北,是变了天的西陌。站在昭云关上看,两边并无什么大的不同,放眼过去都是山林,山林背后又是城池,城池之后,千里之外,是帝京。
“魏帅。”
将近一年的硬仗打下来,军中上下已是认下魏云音这个主帅,不再称她是将军。而她自己却觉得恍惚,恍惚中还是那个手上一滴血都没有沾染,脾气急了只会借着无穷臂力把人拎起来的蠢人。
见她没有反应,关陆又抱拳喊了一声。
“啊。”她轻叹一口气,低眉转身过来,手里还紧攥着旗子,“何事?”
“昭云关北新攻下的十座城池多年来定居的百姓已经以南楚人为主,我军虽下令不伤无辜百姓,但……”关陆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咬了咬牙方道,“十座城池中有六座已经劫掠一空,五座遭到屠城,幸存下来的百姓……如何安顿?”
“屠城?”她未曾下令屠城,闻言一惊。
“南楚军队每到一地先洗劫金银粮草,甚至放火烧城,我们抓到一名副将……说是,不能将南楚的财富留给我们。”
魏云音手上有伤,激战过后到现在的半个时辰,到此刻,才算是完全能察觉到伤口的刺痛。
她已有七日未曾睡过,此时早已是在硬撑,却即刻翻身上马。本随着她来的干戚见她上了马,也跃上马背,关陆跟上后,就听主帅下令,“去看看,幸存的百姓不能再死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立足焦土,鼻息之间尽是焦灼的恶臭和灰一样干涩难闻的气味时,魏云音还是忍不住胃里翻腾,可也没有什么能吐出来的。
城中门户被火舌舔出的痕迹还在,前两日下过雨,脚一踏上去就滑腻腻的粘得一脚黑。
不过魏云音带着的人也都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厚厚的血泥,不见得就比这座城要干净。
是个叫做南玉的小城,城中已看不到半个人影,若非说是人,那只有死人了。
走进一家院落,院中焦黑的器物全都横七竖八,显然是先被抢再被烧,走进内室,床上的两具焦尸绞缠在一起,依稀可以想见,是一对夫妇。
见她面色铁青,颊边不停鼓动,额上青筋绷紧,干戚总觉得这个冲锋陷阵总冲在最前面的女人,没有被刀光剑雨打倒,却可能会倒在此处。
正当她脚底下虚浮,晃出屋子来的时候。
从烧黑了的石台之下,那个小小的青石水池里,传出来隐忍着的细微低泣声。
虽只有一声,但耳中一直空荡回响着喊杀声,精神恍惚如堕云中的魏云音却听见了,随即一道锐利的目光扫向院子角落里半掩着水池的石板。
压抑的哭声瞬间消失。
随着泥污狼藉的靴子踏近眼前,躲在石板下头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嚎啕起来。
“谁!”
身后的兵士拔出剑将魏云音挡在身后。
“让开。”她低沉道。
干戚的手按在剑上,她单手便将厚重的石板掀开。
一只湿漉漉的小小身影在水中不知呆了多久,但凡在水里的皮肤都像死人般泛着毫无血色的白,脸肿得像是一颗白胖的萝卜。
进城之后就没有见过活人的魏云音圆睁着眼,痉挛一般地曲起身子,手指落在那小孩脸上。
指上蓦地一痛,但也只是一瞬,那孩子咬住她的手指之后,就脱力地晕了过去。
打仗神马的太烦了啊……
男人女人半天见不到面啊……
恨不能飞到她身边做她的小天使啊!
快点打完仗啊真是【不是你自己作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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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残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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