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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探深闺 ...

  •   第五章

      初夏托腮坐在院子的小池塘旁,看着山茶喂小鱼儿吃食,眼神空空的,一直发呆。

      初瑾进来见她这模样,就暗暗地叹了口气:“初夏,这几天不见你人影儿,今个见着了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二姐姐,”初夏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头丧气地将下巴搁在膝上,颇为沮丧,“我好像病了。”
      “哪里病了?”初瑾赶紧到她身边,焦急地问道,“是哪儿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也难受。”初夏想了想,努力地要将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就好像心里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可是我成天呆家里无所事事,哪能有什么念着想着呢?我好像.......从上元节之后,就变了,二姐姐,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我不怕,却也不喜欢。”

      初瑾沉默着坐在她身边,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初夏的心思,她明白的,从上元节回来之后,她也变了、病了。心间充盈的全是那一个人,他的笑,他的眉目,他温柔有礼的言语......她不若初夏年幼,她已及笄了,她清楚那是什么。

      可,初瑾知道,自己早就议下了亲事,对方是个世家公子。若不是因为对方正在热孝中,她今年三月就该嫁过去的。她清晰而残忍地懂得,她和上元节那个人之间是没有将来可言的,她这一生早就被另外的人接手了,再不可更改。

      几日下来,初夏还是那副郁郁的样子,不爱吃东西也不爱笑。初瑾替她梳着长发,看着铜镜中那愈发明丽的少女,心上钝钝地疼。
      “初夏,再过一年,你就要及笄了,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放在心上的。”初瑾捏着梳篦,幽幽地溢出一声叹息,“那些书中所讲是做不得数的,人活一世,大多都是身不由己,哪儿能随心所欲呢?”

      初夏若有所思地从铜镜的影儿里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是少有的严肃:“二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什么人了?”

      **
      李连恪听着谋臣带来的早朝上的情况,唇角还是含着淡淡的笑:“不过是我意料中的事,不算失望。”

      靖武帝对大臣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的,只朝堂上多是浸染官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官员,谁也不傻,都看得出来,武帝对辅国公的忍耐似乎快到极限了。

      “今日,梁尚书被公然呵斥,这么多年来,因着辅国公的原因,梁尚书还从未被圣上如此辱骂过。”吴敖捻了捻胡须,眼睛一眯,脸上的皱纹也凑在了一块儿,“无外乎就是想在朝臣面前打梁家的脸罢了。”

      李连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个娇嗔的小姑娘,心头不由得浮上一阵烦躁:“诸位这些日子需多注意一下朝堂上的风向,估计要起大风了。”

      九皇子可是从来都不关心梁家的,几人估摸着可能是梁继出言帮忙主和的缘由,也就没有多想。几人将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列了出来告知给了李连恪,便退下了。临走前,几人支支吾吾的,互相推推搡搡,最终还是吴敖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殿下,若是娶正妃,臣等以为,还是出自几大世族里为好。”

      李连恪眸子一黯,身形一顿,挥了挥手:“下去吧。”

      **
      初夏今天得了初瑾的回答,心里很不是滋味,夜深了还在床上滚来滚去地睡不着。她从小便和梁信初瑾一起长大,梁家规矩多,除了他们两人,她并没有其他什么小伙伴,自然,两人对她而言也是亦友亦长。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初瑾那般伤心,那般绝望。

      “我喜欢他,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我已经定下了亲事......”
      “相识相遇就像是吃一口黄连又含一颗蜜饯,甜蜜又痛苦......”

      初夏在听到“甜蜜又痛苦”五个字的时候,心蓦地一紧,这种感觉,她不是也有吗?某些心绪好像突然被解开了,但再仔细想,却又是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

      “梁初夏。”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初夏竟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醒过来,被床边立着的人吓得尖叫起来。

      李连恪实在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顾不得礼数倾身压着还未来得及起身的她,右手捂住她的嘴。
      “是我!”

      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再看他的表情,死皱着眉头,听见房外丫头的声音时似乎还能看见他磨牙的动作。

      初夏突地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他也就放开了手。

      门外的丫头轻声叫着“姑娘姑娘”,初夏见他慢悠悠地走到她平日里梳妆的地方坐下,无可奈何地瘪了瘪嘴,应着外面的询问:“没事呢,我就是做了个梦,你们下去睡吧,我困着呢。”

      此刻听初夏这么说,丫头婆子也就退了下去。

      李连恪似笑非笑地看着初夏撒谎,一只手拿起她的胭脂盒漫不经心地把玩。

      他手里拿着她梳妆的东西,嘴角含笑,眼神又那样......初夏一下就红透了脸。

      她呆愣愣的模样彻底取悦了他,竟不避讳地轻笑出声。她有些懊恼,狠狠地瞪他,李连恪却是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清咳了一下,然后眉一挑,说:“里衣很漂亮。”

      初夏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由母亲亲手缝制的里衣裹着她诱人的曲线。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下,那素衣上的花纹看不太清。她有些慌张地扯过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在外面。

      “你不准看了,快放下我的胭脂盒!”

      李连恪又笑了起来,故意逗她:“是先放下你的胭脂盒,还是先闭眼不看你?”

      初夏气得从被子下探出一只手来抽了黄木枕就朝李连恪扔去。后者自小得名师指导,自然身手不凡,快速地伸手稳稳地接了过来。初夏更加气恼了,卷了被子就要下榻,李连恪这才止了笑意:“是我的不是,你先穿好衣服,等会儿要凉着了,我的罪过就真大了。”

      初夏红着脸嘀咕了两句,披了被子到屏风后面,取了衣服穿上,再出来的时候,脸还是红红的,尤其好看。李连恪听到响动,便回头,对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木枕晃了晃:“我收下了。”

      初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这般无赖啊?我几时说过要送你了?”

      “才将木枕扔给我,这会儿岂有收回之理?”李连恪话锋一转,言语间也透出不满来,“或是方才你只想要用木枕击中我?梁家的二姑娘就用这种待客之道?比起,附庸风雅,更显......”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初夏打断了,他怎么那么讨厌啊,又提那事儿。
      “你怎么老记得那四个字啊?不就是一时说错了么,我以后再不说就是了。”

      “那木枕呢?”
      “木枕真不能拿走!”初夏都快急哭了,“现在本来就是于理不合,要是......我们就成,就成......”

      她半天都说不出来“私相授受”四个字,脸更红了,耳根子都滚烫起来。李连恪看她玉白十指绞着下裙,再不忍逗她,将黄木枕随手就搁在了旁边。他踱步到窗边,推窗倚在那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洒脱的姿势看着赏心悦目,可初夏却是差点吓了个半死,上前就要推开他探身去关窗。李连恪也就顺着她的动作转身倚在旁边的花架上,那上面只有一个插了几支梅花的花瓶,在他的撞击下,铛铛地响。他却不管,只盯着还捏在掌心的胭脂盒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只得枯坐着。初夏困极了,索性不管他,坐到榻边拥着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渐渐睡去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鸡鸣,李连恪才按了按眉心,想通了一些事情,整个人都觉轻松。一转身,就见前夜还在梦里出现的小姑娘抱着被子靠在那儿睡着了。她呼吸清浅,胸前轻轻起伏,空气中似乎都漂浮着幽香。

      李连恪将黄木枕取过来放在床头,又扶着她躺下。梦中的初夏还有些警惕,扯着被子直往自己身上围,眉头紧皱,似乎要醒过来。李连恪犹豫再三,伸手在她的长发上抚了抚,嘴上生硬地哄着:“乖,快睡!”

      初夏许是觉得舒服了,便又睡了过去。

      李连恪在她的闺房里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这样好像还真是不错!不用再因为想念,整夜辗转难眠,心绪不宁,什么事都做不好。有她在,好像一切都觉得安心,就连困扰已久的难题都有了解决的法子。

      李连恪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微亮,也就没有回屋了,径直去了书房。书架的最底层放在一个匣子,被一堆书挤在了最里侧,不仔细看很难找出。他取出匣子,从里拿出那幅画,放在桌上,手指小心而又缓慢地摩挲上去。

      “怎么就那么失控呢?”

      他闭了闭眼,回想起昨晚和她的一切,翻窗进去,逗弄她,临走时又柔声哄着她......那是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一个李连恪。显然很多事都在朝着他难以控制的方向前进,李连恪第一次觉得,在他的生命中,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夜探深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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