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ID名为泽田纲姬》云*木

6、纲姬与狱寺

　　“我希望中止之前的日本计划。将之前搁在你这里的改造版特殊弹暂时回收。我们仍然需要对此进行详细研究。”老人双手相交，目光深沉，“泽田纲姬并不是唯一适合此计划的继承人。”
　　里包恩一言不发，他从弹槽里取出雕琢着暗红花纹的金属子弹轻轻搁在结实的檀木桌上，打算转身离去。
　　就在老人干瘦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子弹的那一瞬间，里包恩猛地转头，黑漆漆的枪口稳稳的对准对面那双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
　　“说吧，你伪装成九代目的目的。”
　　红润的唇角微勾，苍老的皱纹迅速从脸上褪去，暗红色短发从少女耳边垂落，那张笼罩在黑袍之下的年轻面容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再度开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宛如流过瓶子细颈的流沙，她毫不掩饰语气中厌恶的情绪：“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泽田纲姬。而你的特殊弹处理起来，稍微有点麻烦呢。毕竟你奉命去日本是为了改造那个废物。”
　　术士吗？对付起来的确有不小的麻烦。
　　里包恩按兵不动的打量着少女，冷静的思考着下一步对策。不过，既然敌人自动现身，那么他也有些事情想要彻底弄明白。
　　“所以那些非正常死亡的继承人也是你们解决的吗？”
　　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彭格列的诸位继承人通通遭遇意外不幸身亡。这么高的频率显然是不正常的。经过调查，他们最终在拍摄的现场照片里找到了蛛丝马迹——扭曲的鬼影。
　　这个发现极大的撼动了九代目。因为这些鬼影同彭格列创始者们的一些辛秘往事紧密相关。彭格列的血脉不能断绝...
　　按照诸位继承人的排序，最终找到了血脉之树最下端的泽田纲姬。彭格列门外顾问泽田家光的女儿，在大洋彼岸的日本长大的温室花朵。九代目当机立断委托里包恩前去日本教导泽田纲姬，为一年后的继承仪式做准备。
　　这本该是被封锁的消息。但敌人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得到种种内部情报，一定是在彭格列内部埋了隐藏很深的内应。
　　“是的。不过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吧。”少女将一根手指竖在唇瓣上，“晚安。”
　　幻境轰然倒塌，里包恩周身的环境瞬间扭曲变形，又弹回了正常形态。他仍然在日本机场。
　　这是里包恩抵达日本的那天。敌人的袭击从一开始就存在。
　　所以，当他看到泽田纲姬身上所发生的不正常事故，在深入探究中也发现了那些潜藏于阴影中的怪物时，心中并没有太多惊讶。或者不如说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不过，和泽田纲姬自己所总结出的结论稍微有点不一样。那些怪物并不是随便攻击近距离与泽田纲姬接触的人。泽田纲姬自己也还没意识到，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同里包恩有了频繁的肢体接触，却什么也没发生。
　　因此，这些怪物选择攻击对象另有前提。

　　里包恩架起列恩所化的狙击枪，准心瞄准了泽田纲姬的后颈，他视线一刻不停的跟随着泽田纲姬的身影，却无任何紧张的情绪。
　　时机仍然未到。
　　因为见到鲜血，哪怕这群学生再迟钝，体育馆里也引发了小小的暴乱。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逃离持田学长的身边，尖叫着向外面涌去。
　　泽田纲姬半蹲在地，她的膝关节和肘关节处早已有了数处擦伤，极大的影响了行动速度。但她仍然竭力将笹川京子护在身后，堵住持田学长前进的道路，半分也不肯退让。
　　她咬了咬下唇。根据之前的经验，未打破死亡结局之前，附身于持田学长的怪物会一直追逐着笹川京子进行攻击。
　　究竟该怎么办？哪怕是过去几次，怪物的攻击也是有限的，不会实体化到这种程度。明明和笹川京子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却把她牵扯进了这里面。如果笹川京子因她而死...光是这么一想，泽田纲姬心底便隐隐作痛。
　　与笹川京子交谈过后，泽田纲姬彻底无法将她单纯的看作与泽田奈奈相似的替代品。笹川京子的光芒已经从缝隙处滑进了她故意缩成壳状的小小世界。想要同笹川京子成为朋友。
　　过去那个极度软弱的她仿佛再次回来，就连眼眶里也泛起了泪花。泽田纲姬再一次挡住持田学长迟缓的攻击。
　　好痛...这些伤口。无法再坚持了。
　　“你没事吧？”笹川京子担忧的声音自身后想起，她想要上前扶起泽田纲姬，却被泽田纲姬一声呵住。
　　“不要过来，京子！”
　　一个不留神，持田学长砸下的刀刃便切到了泽田纲姬的身上。幸而她最后反应的还算快，扭开脚腕躲闪到了别处，因此刀刃并未深入。
　　鲜血顺着泽田纲姬大腿破开的伤口处缓缓下流。她一抹额头的薄汗，脸色更加苍白的紧盯着持田学长的动作。
　　唯一破解死亡结局的方法是找寻其发生的本源，并避开它。就像上一次，松动的螺丝钉一样。
　　日本民间故事里也流传着种种传说。小时候，泽田奈奈也曾误把鬼故事当童话故事集在睡觉前念给泽田纲姬听。
　　所以，格外害怕这些故事的泽田纲姬也是知道的，其中一则就是——鬼上身。与现在的状况极为相似。
　　如果持田学长是鬼上身，那么他所佩戴的那个面具就是本源。只要破坏掉面具，泽田纲姬有七成把握持田学长会恢复原状。
　　但是怎么近身持田学长是个问题...
　　糟糕，怎么动不了了。刚才扭伤了脚腕！
　　眼看着持田学长的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头颈，泽田纲姬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没有救下你，京子...
　　子弹凌空旋转着飞来，在刀刃快要贴近泽田纲姬的那一瞬间打中了她。
　　一股暖流从心脏处流向冰冷僵硬的手脚，破开的皮肉正在迅速愈合，扭曲的关节也在一声脆响中被扳正。头顶一片灼热，仿佛有什么正在脑袋上燃烧。
　　她缓缓起身。

　　“百分百完美匹配...最为正统的彭格列血统吗？”里包恩收回了狙击枪。
　　最新研发的改造版死气弹和过去有所不同。使用者不会因为巨大能量汇集体内而爆开衣裤，也不会在死气状态下失去意识。能够在思维流畅的情况下，得到力量增幅。唯一的缺陷是这种特殊弹只有拥有彭格列血统的人才能使用。
　　毕竟是针对彭格列血统研发的。

　　“拼死保护京子！”泽田纲姬大吼道。
　　在某种不清不明的力量的趋势下，泽田纲姬一拳正中了持田学长脸部。狰狞的面具碎成无数残片，从持田学长不断抽搐的脸上滑落，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几缕微不可闻的阴影从持田学长残留红丝线的耳边落下，被泽田纲姬加强了好几倍的视觉感官捕捉到。
　　“你的伤没事吧？”
　　泽田纲姬朝笹川京子摇了摇头：“没事。”
　　她追着从地面溜蹿的阴影跑出了体育馆，不停喘息着加快着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知道究竟是谁...里包恩说过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这些怪物是人为的，针对拥有彭格列血统的人...
　　所以应该能找到幕后黑手。
　　“你就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候补人？”
　　泽田纲姬徒然停下了脚步。

　　清澈的曦光洒落在学校的中庭，和她差不多年级大小的少年从阴影处走出，阻挡了泽田纲姬的去路。他一头银发，身着常服，全身上下却挂满了金属物件，此时清俊的面孔上正紧绷着不耐的表情。
　　难不成是他？泽田纲姬目光紧盯着那几条弯曲如蛇的阴影蹿到了少年的身后。
　　“刚才的事情我看到了。”少年缓缓开口，“不得不说你小子还是有几分能耐。不过，我是不会承认你这样的废物，像你这种人是没有资格继承彭格列的。我，狱寺隼人才是唯一能够成为黑手党首领的人选。”
　　其他的继承人？里包恩不是说目前她是唯一的正统继承人吗？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个，把奈奈...
　　“是你吗？”泽田纲姬拼命压抑住疯狂溢出的情绪，嘶吼而出的声音震得她自己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是你吗！因为这种根本就不重要的理由将我的妈妈...”
　　“妈妈？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这样大吼大叫让人莫名的不爽啊。”狱寺隼人以戴满金属指环的修长手指夹住炸弹，口中叼起的烟头将炸药上方的绳线点燃，“受死吧！”
　　他朝泽田纲姬扔出了炸弹。
　　炸弹在泽田纲姬脚边爆开的同时，也彻底点燃了她心中的怒火。前段时间的体能训练的效果提升到了极限。
　　泽田纲姬俯冲着避开了炸药，即便弥漫而起的硝烟与飞溅的碎石在一定程度上阻挠着她的视听感官，她也依旧靠着超直感所带来的敏锐判断力躲避着狱寺隼人接二连三的攻击。
　　无论是奈奈，由美佳还是京子，她所珍惜的大家难不成都是被面前这个人所伤害...泽田纲姬现在只想拧起狱寺隼人的衣领，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让他为奈奈等人道歉。
　　见泽田纲姬频繁逃离爆炸范围，距离离他也越来越近，狱寺隼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烦躁。可恶，要尽早结束。他干脆一口气从敞开的衣衫里取出全部炸药，同时大吼道：“火力加倍！”
　　此刻泽田纲姬也来到了狱寺隼人的跟前，她随着体内涌现而出的力量朝前猛的打出一拳，刚好击落狱寺隼人一只手上还未点着的炸药。
　　狱寺隼人咬了咬牙，低头点燃另一只手上的炸药，全部扔向了泽田纲姬。这个距离压根就不需要考虑射程与力道问题，只要他及时的向后跳开，炸药便会通通在泽田纲姬身上爆炸，而他虽说不能毫发无损，但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但以泽田纲姬所处的位置，障碍物实在太多不仅不能后跳，一瞬间往左往右挪都颇为困难。这也是狱寺隼人刚开始选择在这个位置发起攻击的原因。哪怕敌人近身也可以维持足够的优势。
　　想着，狱寺隼人向后微移，膝关节弯曲发力...怎么回事！为什么动不了了？
　　泽田纲姬的情绪忽然冷却了下来，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了对面之景。漆黑的丝线缠绕住狱寺隼人的双脚，若影若现。
　　狱寺隼人并不是她之前所想的幕后黑手，那些阴影正在攻击他...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她和狱寺隼人两人都刚好站在爆炸中心，点燃的炸药也快烧至绳线的末梢，一切都迫在眉睫。
　　如果她有足够快的速度能够将这些炸药灭掉...如此想着的泽田纲姬几乎调动了全身的力量聚集脚部，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地上的炸药通通熄灭。
　　就在泽田纲姬以为危机已经过去时，暗黑的漩涡忽然在半空中出现，四周空气扭曲，更多的黑丝拧在一起，缠绕上被钉在原地的狱寺隼人。
　　“可恶！这都是些什么东西？”狱寺隼人拼命挣扎着，却被越缠越紧，无法逃离。似乎是为了进一步阻扰他逃脱，一些黑丝甚至涌入了他的口鼻。
　　就要死在这种地方了吗？狱寺隼人五指向上张开，被严重影响的视觉感官早已看不见太阳。
　　妮娜，明明只要获的足够多的实力，能够变得更强的话，你的墓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他的视野逐渐模糊。
　　就在狱寺隼人快被拉入漩涡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紧紧的拥住了他，涌出的芳泽充斥着他的全部神经。

　　枪声忽的响起，漩涡支离破碎。
　　“里包恩...”泽田纲姬抱住狱寺隼人的腰身瘫倒在地，看到朝她逐步走来的里包恩时双眸一亮，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线条。
　　她低头看向正倒在她大腿上，眉头紧拧的狱寺隼人：“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
　　“嗯，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应该不会随便死掉。”里包恩扫了狱寺隼人一眼后再度看向泽田纲姬，“你看上去似乎有不少的疑问。”
　　“嗯。”泽田纲姬点了点头，打算起身，“不过，还是先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狱寺隼人忽然紧紧拽住了泽田纲姬想要抽出的手，他勉强的睁开了眼睛：“我...宣誓向您效忠...您是唯一有资格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男人...”
　　刚才那一瞬间，被泽田纲姬从漩涡中拉出，他再度看见太阳的那一瞬。泽田纲姬死死护住他的身影烙印在他的心口...这是他要为之效忠一世的男人！
　　还没等泽田纲姬听清楚，他便又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
　　狱寺隼人已经在泽田宅门口蹲点了好几个钟头。昨晚在医院清醒过来的他，立马拔掉了输液的针头，不顾护士医生的阻拦离开了医院，通过里包恩之前邮寄给他东西时的地址找到了这里。
　　他一直守在门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从繁星满布的夜晚等待到晨曦微现太阳刚刚升起...他一定要成为今天第一个见到十代目的人。
　　狱寺隼人握拢拳头贴在怦怦直跳的胸口处。昨天的十代目真是太有男子气概了。
　　就在这时，门把手拧动的声音被狱寺隼人的耳朵猛然攫住，他情绪激动的回头。
　　“十代目，早上好！我是专程来……”
　　狱寺隼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戛然而止。
　　薄薄的阳光轻蒙在少女白净的面庞上，每一根勾勒而出的线条都充盈着柔美与明媚。看到狱寺隼人的那一瞬间，她眉梢猛的一颤，表情不怎么自然的伸手拢了拢从肩头洒落至腰肢处的蓬松栗发，丰腴的唇瓣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呃...早上好。”
　　直到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狱寺隼人这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了。
　　泽田纲姬松开门的把手，从阴影处走出。无论紧绷白袜的纤细小腿，还是在腰肢以下摇曳的百褶裙，以及领结飘忽的饱满前胸，无一不在彰显她的真实性别。
　　十代目是……女人
　　泽田纲姬略有些尴尬的把目光落在狱寺隼人的身上，迟疑了几秒:“你怎么在这里身上的伤好了吗”
　　她摸住前屋的栅栏，微微前倾，香甜的气息从仍然有些湿润的栗发间飘散而出，肌肤仿若透明。
　　昨天他感觉被人抱住时，也嗅到了这样的芬芳。
　　狱寺隼人的脸庞上不由蒙上一层薄红。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别扭的想要移开视线，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要宣誓永远效忠新的彭格列十代目，怎么能在此时做出如此不礼貌的行为。
　　“唔...你真的没什么大碍了吧？”
　　见狱寺隼人表情幻变，眉毛上挑，神色格外狰狞。泽田纲姬即便仍然有些害怕这位一见面就对她极为不友善的少年，但她还是用担忧的口吻询问道。
　　这就是在担心他吗？十代目果然是个温柔且有作为的男子汉...不，好像是充满母性的女人...不！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究极考验，眼前的通通都是幻觉！他的十代目明明是从废墟残垣中将他救出的英雄。
　　昨天，那血红夕阳映照下的伟岸身影，他是不会忘却的。那个时候，他的心底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情绪，沸腾而又雀跃，仿佛春日苏醒的冰河，澎湃向前。他无疑的确信着，这是他梦寐以求将要追随一生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可恶，怎么看都是女人！
　　“呃，我要去上学了。如果你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哦。对不起，我家里的止痛药刚好用完了...”泽田纲姬推开铁栅栏，小心翼翼的从正满脸痛苦抱住脑袋的狱寺隼人旁边绕过。
　　终于出来后，她松了口气，正打算拎起书包向学校方向的那个岔路口走去时，身后传来狱寺隼人充满爆破感的声音。
　　“十代目！”
　　狱寺隼人忽然猛地朝泽田纲姬深深鞠了一躬。
　　不管怎么样，效忠的是十代目总没有错。一定要成为十代目的左右手！
　　“请让我成为您的丈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