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香浮月华清（后宮－長恨歌）》雪莹若

34、蓦然回首

　　大红灯笼高挂，整个宫中都弄得喜气洋洋的，所有人脸上带笑，看起来非常高兴。中秋佳节庆团圆，平时安静的皇宫也热闹了起来。
　　琉舒梳妆打扮，难得的喜庆日子，她也不能穿的太寒酸，对襟红梅白地滚边上裳，大红墨花百折裙，头绾朝阳连环髻，发髻上别着大小不一的珍珠，珠光流彩，整体看起来既清逸而且应节。
　　打扮好了，琉舒走出门口左右张望，却不见赵御媛人影，就问身旁的小东子。“赵御媛呢？你没请她来？”
　　“回娘娘的话，奴才一早就去请了，可是御媛娘娘身边的莺莺说御媛娘娘从不出席这些皇家宴会，说是。。。。。。”小东子抬头看了看琉舒的脸色。“说是太后。。。。。。”
　　“行了，不用说下去。”琉舒大抵也了解了怎么一回事，太后不喜欢赵御媛，自然也不想见到她。可怜这天宫中女眷都出席了宴会，留下她一人在这里。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可不能迟了。”琉舒没办法，只好留下明月去照看赵御媛，然后就同小东子和水烟前去御明园了。
　　琉舒坐在肩辇内，心里沉甸甸的忐忑，心里暗暗祈祷等下宴会没出什么差错，平平安安地结了就好。一心一意地念着，没多久就到了御明园。园中灯笼高挂，都是喜气的红，鲜艳夺目。皇亲女眷都坐在相应的位置上，琉舒坐在禧嫔旁边，今天她穿着深红撒金滚边霓裳，半月锦绣腰封再加百折金边罗纱裙，粉光脂艳，妩媚动人。
　　她一看见琉舒坐下，便笑着打趣道：“哟，娘娘今天也比平时明艳了不少啊。”
　　“明艳这方面，琉舒自然比不上姐姐。”琉舒温和地笑着回话，然后转头看着前方。李鸿轩与太后位居中央，左右两派下来先是宗亲王爷公主，再来是各位嫔妃。因为宣阳公主的关系，岳将军一家也一同出席，岳司华自然是坐在宣阳公主旁边。看来岳司华做宣阳公主的驸马已经是雷打不动的事实，李鸿轩都已经将他当一家人看了。
　　坐在众妃之前的，自然是德妃和齐妃。德妃不管何时都是自信而且骄傲的，她头饰大凤挂珠钗，金色的凤钗大气而且高贵。身着品红宫绦长枝玉兰上裳，下着翡翠暗花绉裙，外罩淡黄烟罗纱衣，衬得人比花娇，笑容更是明艳照人。她身旁坐着的容修华是一身清雅淡碧色木槿花暗纹宫装，与德妃对比起来是朴素清丽，可她听着德妃说话嘴角带笑，又可亲了几分。
　　齐妃与傅婕抒同坐，两人脸上带笑，偶尔说一两句，可话并不多，几乎是貌合神离。可与德妃相比起来，齐妃的打扮也是毫不逊色。头戴脆玉流苏花钗，云髻上再以珠花点缀，明蓝对襟云锦上裳，下着银滚边系如意流苏网绦裙，衣着大方而不失体面，打扮得一点也不含糊。
　　“今天啊，是谁也不能把这两位娘娘的风头枪了去。”禧嫔拿起缠枝莲纹玉杯浅尝桂花酒，一双狭长的凤眼却看着德妃与齐妃。
　　琉舒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宴会没多久就开始了。皇家人的家宴琉舒也是第一次参加，只见太后高兴地坐在一旁，李鸿轩和皇亲有说有笑，气氛融洽。不一会儿，宫人拿着黑漆镶花木黑漆木盘一个个整齐地进来。盘子上的自然是今天晚宴的食物，莲花肉，假园鱼，太平毕罗等等菜肴色香一流，味道自然也不用多说，上完这些还有燕窝，溜鲜虾，挂炉鸭子，再加上果品香茶美酒，真是琳琅满目，如此多的食物，定是吃不完要浪费的，琉舒只觉得可惜。
　　每一味菜式都由奉御先试毒，确认无害，才会让宗亲嫔妃享用。一系列的繁复工作都完了，然后饭宴就正式开始了。众妃都是安静地享用美食，李鸿轩与各位皇亲兄弟倒是相谈甚欢，经常是笑语连连，谈起各自见闻趣味，再说说天下事，在琉舒眼里，能这样下去直到结束自然是好的，至少也是风平浪静。
　　“真是想念五弟啊。”端王喝了杯龙膏酒，放下酒杯感慨。坐在对面的泰王听了，却皱起眉头哼道：“本来五弟也该进宫团聚，还不是给谢相和西汗那边搅合的。”
　　泰王说话向来率直，喝多了一两杯酒气上来了，更是口不择言，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静了下来。端王知道咂嘴了，没想到一句感慨居然惹来这么些事情，看见太后皱起眉头还有李鸿轩那尴尬的表情，端王连忙朝泰王眨了眨眼睛示意，可端王却不以为然。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琉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夹菜。其他嫔妃偷瞄了她一下，她也好像没有看见。
　　宣阳公主担心地看着琉舒，恼着泰王说话怎么不分场合，正要说话，却被岳司华按住了手。他用眼神示意，这种场合，说得越多越乱，也只有保持沉默才是好的。
　　“呵呵，今天高兴日子，泰王爷说这些干什呢？”过了一会，德妃的娇笑声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她缓缓站起来走到中央，然后朝李鸿轩道：“皇上，今天是高兴日子，蓉仪想为皇上太后和各位表演一个节目，不知各位可愿意赏光？”
　　“蓉仪的节目，自然是要看。”李鸿轩正愁没有人出来打圆场，见德妃出来自然是马上答应。
　　“谢皇上。”德妃说完，命人取剑，这把剑琉舒在第一次饮宴时见过，从德妃经常使用的样子来看，这剑应该是她的心头爱。
　　“好！娘娘舞剑，小王自然要看！”泰王豪爽，自然是喜欢这些东西，当即喝彩附和。
　　德妃微微一笑，抽出宝剑横在身前，旋身翻飞，轻纱衣袂散华，如六月桃花花瓣纷飞，剑尖一条，挽出剑花朵朵。
　　“哦，双英剑法呀。”禧嫔支着下巴晓有兴趣地看着。“这红颜剑就是好，不过这套剑法还是要两个人才好看。”
　　“姐姐怎么知道？”琉舒回过头去好奇问。
　　禧嫔只是朝她眨了眨眼睛神秘地笑着：“闲来无事就研究了一下这些东西而已。”
　　琉舒半信半疑，可还是没有多问，众人都被德妃的剑舞吸引，一时都忘记了刚才的话题。李鸿轩看着德妃的剑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笑着，然后朝身旁的安公公道：“也取我剑来。”
　　安公公领命，很快就把一把湛绿色剑鞘饰龙纹的剑递给了李鸿轩，李鸿轩抽出剑然后飞身而出，德妃扬起嘴角妩媚一笑，双剑交碰，李鸿轩与德妃对招，动作有致，一柔一刚，默契十足，马上博得众人鼓掌喝彩。
　　“哟哟，德妃还真是聪明。”禧嫔轻轻拍着手故作惊讶道：“当皇上的同门师妹就是好啊，同门情谊深厚，可是我们这些女子可比的？”她看了看坐在那边沉寂的齐妃，见她脸色不好就觉得好笑。“就是输在了这里，心里就在翻江倒海了。”
　　琉舒将视线放在齐妃身上，她自然是知道，齐妃一个普通庶家女子，修养学习方面自然不及德妃，所以她尽量与德妃相反，德妃活泼，她就以柔顺取胜，德妃尚武，她习文，虽然后天学习修为也不算突出，可是齐妃心计之重非德妃能比。就正如，武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智慧。
　　说到底了，还不是因为嫉妒。明明先比德妃入宫，可却样样都比不上她，女人啊，有时就是容易被一些东西蒙蔽了眼睛。琉舒摇头笑着，一点点小事心里就不疼快了，齐妃果然也是个俗人而已。
　　看着李鸿轩与德妃舞剑，想他们此时一定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了吧？红颜英雄，二人花前月下舞剑，这情谊谁可堪比？德妃地位超然，靠的岂知是她的色，靠的，还有李鸿轩那份情。
　　泰王连声叫好，李鸿轩与德妃的双英剑舞已经成了今日最令人瞩目的焦点，任谁也不能超过这风头，这一仗，德妃是赢得漂亮。
　　剑舞毕，李鸿轩与德妃两两相看，都带上的会心的笑意，看得其他嫔妃既羡慕又嫉妒。
　　琉舒看着他们，也许此刻自己涌上的心情，也是羡慕的吧。
　　“这样的宴会实在不适合琉舒，琉舒先告退了。”
　　禧嫔瞄了琉舒一眼，然后点点头。
　　琉舒悄悄退席，她回头看了李鸿轩，花前月下他们两两相依大红灯火下，那样明媚的红就如同他们的笑，他们的相遇是怎样的呢？倾世红颜，绝代英雄，都是怎么看怎么好。
　　他们在在最热烈的红中相遇，那她呢？
　　蓦然回首之际，谁又在那灯火阑珊处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