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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四、惨遭陷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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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暖手壶您拿在手里吧。”宫女黎儿手提一只小小的铜制暖手壶,缓缓步向卧坐卧榻上,潜心阅读的萧暮。
萧暮从书中抬起头,微微笑道:“不必了,我不冷。你将此暖手壶带给舆贵人吧,顺道从寝室里的柜子拿出绣线带给贵人。”说罢,便又埋头阅读起来。
“喳,奴婢遵命。”
黎儿才却行退出丽景轩,小太监小卓子便后脚跟进,走到萧暮旁边:“主子,昕侍选求见。”他垂首躬身等待着萧暮回音,却久久未闻一声。抬头望去,只见萧暮眼睛看着书本,眼珠子自上往下、自右往左不停阅读。小卓子不忍打扰主子安读,只得却却后退。
退至宫门,小卓子向杨嬛躬身道:“昕侍选,涫贵人正在安读,侍选是在此静候,还是?”
杨嬛微微一笑,回道:“小卓子,若不介意,可否让我进殿里等待?”她稍稍拉紧身上披着的披风,满头尽是点点白雪。
小卓子仰头看了看天空,只见漫天飞雪,又一瞥杨嬛,只觉她弱不禁风,禁不起如此大的雪,只得让步:“昕侍选请禁声。”
杨嬛微笑着颌首,轻移莲步便跨过门坎,进入前堂。萧暮身旁侍候着的宫女春霖、宛珠,不动声色的向杨嬛见了礼,她亦以微笑回望。只见宛珠一个旋身步出丽景轩,剩下春霖的微笑、萧暮的专注,及杨嬛的愕然。
见此状况,杨嬛心里不禁暗忖:“莫非我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她如此反感,甚至不屑一顾?”她下意识地一捏紧手中丝帕,又忖:“抑或是暮姐姐对她说了什么,以致连宫女也排斥我?”想着想着,手里的丝帕越紧越握,手心也沁满汗水。
不消一会儿,宛珠捧着漆红木托盘进前堂,将其上放着的瓷茶杯搁在杨嬛身旁的矮桌上,放罢,却步退回萧暮身旁。
此时此刻,杨嬛不禁暗舒一口气,手中紧握的丝帕也慢慢放轻力度,略带歉意地微笑着向宛珠道谢。
宛珠一见杨嬛脸上不自然的笑容,心里立即产生疑惑,却又不敢问出声,只得将此问题藏于心里。正在这尴尬之时,萧暮在书页后轻柔地命道:“春霖,让厨娘沏杯参茶上来。”
“喳。”
春霖才退出丽景轩,萧暮亦搁下了书本,才一抬头,便看见杨嬛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她顿感惊讶,开口对身旁的宛珠轻斥道:“怎么侍选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再说,怎能让侍选一直站着而不伺候?”
宛珠闻言,立马跪倒地上,回道:“回主子的话,小卓子不是没有通传,只是主子潜心阅读,才没有听见通传……”
萧暮叹口气,续道:“罢了罢了。但侍选进门,你怎可让她一直站着?”宛珠一愣,确是做错了事,只得叩头道:“奴婢罪该万死,望主子恕罪。”
杨嬛在一旁立着,不忍看见宛珠受罚,急忙开口道:“姐姐莫气恼,是妹妹不愿坐下罢了,姐姐莫要责罚宛珠。”
萧暮听罢,纤手一扬:“既然昕侍选不再追究,此事便作罢,赶快谢过昕侍选吧。”说罢,人便从卧榻上站起,嘴含笑意。
宛珠忙转过身,向杨嬛叩首谢恩道:“奴婢宛珠谢过昕侍选,昕侍选福寿安康。”
杨嬛一听,不禁掩嘴轻笑,转身向萧暮道:“宛珠的嘴巴真甜,姐姐果真是教导有方。”嘴里笑着,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暗生歉意。
萧暮嘴角稍扬,斜眼好笑地看着杨嬛,良久,又回过头对宛珠命道:“让厨娘再沏一杯参茶。”
“喳。”
见萧暮对自己赏爱有加,杨嬛心中更是歉疚万分,忙急急开口阻止:“不必了,姐姐。妹妹见今日天朗气清,又晓得姐姐深爱欣赏寒梅,便来储绣宫相约外赏。”说着说着,声量便已沉了下去,头也越发往下垂。
萧暮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却是视若无赌,越过宛珠便微笑道:“也好,整日待在丽景轩里看书也嫌闷得荒。”秋波流转,又回过头道:“宛珠,麻烦你去准备两个暖手壶。”
宛珠微微福身,道:“喳,奴婢遵命。”
***
时值寒冬,梅花盛放,遍地粉白,不时还见得小阿哥公主游玩园中。两人静静并肩行而,杨嬛心烦意乱,无心赏梅,身旁之人却是笑得灿烂。
萧暮虽是受尽家中礼教,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1)。但凡人皆有童心未泯之时,更何况看着满园寒梅灿放?
她立在梅树丛中,双手一展,旋身飞舞,地上掉落的梅花瓣在旋风之中,也随之飘扬起舞,向上飞扬,在空中伴着她回旋。若非身上的旗装打扮,直是宛如仙子般于花丛中翩然飞舞。饶是如此,却无碍她赏花的兴致,看着寒梅嫣然灿笑,一颦一笑,尽是为这美景而灿放。
杨嬛在一旁心事重重地看着她,看着她水灵的眼睛正不停转动,看着她不点而红的朱唇正绽放着笑容,看着她玲珑的身躯正妙曼地舞动……杨嬛嘴里不禁绽出苦笑。如此人儿,她怎舍得害她?
“好女儿,爹的一生仕途全交你手里了,你可别负爹的期望啊!”
“好妹妹,令尊杨飓杨大人的丑行你也不是不晓得,妹妹若是希望你阿玛的恶行败露,你尽管护着她好了,我且让你看看我阿玛的厉害!”
杨嬛脑中不停被这声音缠绕,剪不断、理还乱,手中不自觉地绞起丝帕,上唇不禁紧紧咬着下唇。
萧暮秋波轻转,一回眸,看见杨嬛苦苦思恼,疑心大起,凝住了笑容,走上前问道:“妹妹可是有恼心之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杨嬛一惊,忙结巴地回道:“没……没事儿,姐姐忧心了。”深吸口气,杨嬛似是立了决心,为了父亲豁出去:“姐姐,你可闻得额尔图氏怀有龙胎?”
萧暮摇了摇头,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你瞧我天天在储绣宫里看书,都说我与世隔绝了,怎会听得此等消息?若不是今天你提出赏梅,我也不会来御花园。”
此话似乎在乎意料之中,杨嬛便接着往下说:“姐姐,这可是解却你与额尔图氏之间的纠纷的大好机会,机不可失!”
萧暮微微一笑,抬头欣赏着漫天盛开的寒梅,一手轻轻抚着梅花瓣,柔言问道:“怎么说?”
杨嬛又一咬唇,似乎正思量着该不该说出口,却终是开口道:“姐姐试想想,如今额尔图氏怀有龙胎,若是你天天给她送安胎药,额尔图氏自是会对你改观,这样一来,姐姐既可减去对敌针对之忧,兴许还可因此化解太后娘娘对你的尔恶,从而得宠。”
萧暮手抚梅花,秋波流慧,一瞥身旁杨嬛,不经意地道:“妹妹话里的后半段,倒把我说成个苛合取容之徙了。不过……熬安胎药一略,倒值得思忖。”
万红丛中一点绿。暗香疏影之中,萧暮一身淡绿衣裳显得出众,身旁粉色的杨嬛却是若隐若现。寒风吹过,拂起耳边旗头流苏,扬起手中素色丝帕,掠起身下旗服裙摆,然两人心中,又可被这寒风皱起涟漪?
(1)唐代,《女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