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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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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昕朗甚是不习惯他人捣腾自己的身体,瞪了一眼双手环腰看的饶有兴致的齐正易,愤恨地接过试衣间门口所有的衣服,‘哐’的甩上了门。
齐正易撇了撇嘴,看她这身上没几斤肉,胆到还挺肥。
既然这么有骨气,那今天就给她机会,尽情地表现一下——他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向婚纱店经理道:“十分钟,十分钟后试完可以开拍了,我中午还有个会议——”
那狗腿子经理先是点头一个劲地道‘是是是——’转眼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抓着头皮道,“三少您的意思是?咱拍摄的时间要缩到半天?”
齐正易松散地倚在玄关口,把他那笔直的双腿斜斜地架着,俨然一幅雅痞贵公子的画面,看得边上的摄影师蠢蠢欲动,很久没有这么正点的模特出现在他的镜头前了,刚想抓拍下来,他又反身走了开来,边走边说:“不都说婚纱照主角是新娘,新郎都是个陪衬,我会抽时间把陪衬的照拍好,当然你们要把我的主角拍的美一点,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我的新娘美就行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对他这种‘工作狂模式’的拍照流程表示严重的惊讶,集体回了一个‘啊?’的口型,又都识趣地连忙收起疑问,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对他们而言再简单不过,上帝怎么安排他们就这么接活儿,好在这女主角长得不算麻烦,要拍的美绝对易如反掌。
因为齐三少爷把拍照的时间压的死紧,一个人躲在试衣间里飞速换衣服的徐昕朗明显遭殃,每次衣服穿到一半或脱到一半的时候总有催促的敲门声问候:“徐小姐,让我们工作人员帮你好不好,今天行程有点赶,我们怕耽搁了到时候来不及……”
终于在试完第6+1件衣服的时候,她可以恶狠狠地推开门回应他们:“衣服我都试过了,都、正、好——”
那经理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齐正易,他此时才抬眼瞥了一眼他的准新娘,两人心照不宣:都是半个月前为她定制的,当然都合身。
粉色的短款小礼服,白瓷一般的肌肤远望去仿佛透着柔和的光晕,一双修长的白腿完全地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鲜少穿这么暴露的昕朗浑身不太自在,不自觉地还要把裙摆拉低一点再低一点,除了表情实在扭捏尴尬,实在美艳逼人,天生丽质——见过多少漂亮新娘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赞叹,没上妆都这么美了,真是完全不用修片的节奏啊——
齐正易的视线也在她刚出现在眼前时微微晃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收敛起来,心谙在察徐昊朗家底的时候就早闻他自小到大都是一路学霸校草,英俊挺拔风靡不知几辈学妹,想来这一母同胞的妹妹应该资质也差不到哪去,果不其然,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不过这一切都白折了,她最终不过就是一朵赎罪的小炮灰——
面对这么美的新娘子,三少的脸上仍是未露出夸赞或是自喜的一丝神色,只是淡淡地挑了下眉,“摄影师,第一场是室内婚纱么?”
“是是是——”经理一个劲地点头,像不远处待命的摄影师招招手,“赶紧都安排起来——”
于是,杯具的小炮灰新娘又被塞进了试衣间,又要面对那件最头痛的长摆婚纱,又要痛苦地回忆一遍自己刚才是是怎么把自己塞进这沉重的战袍里去然后再把自己从战袍里拽出来的——
齐正易是不知道那件婚纱的尾巴有多长,还是他就是存了心的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穿穿脱脱,哪怕是这么细小的折磨,他都能从中找到快感,简直已经变态!
最狠的是,他这次只留了三分钟给她。
当然其中包括化妆时间。
徐昕朗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粉色礼服,然后躲在试衣间把自己约莫套进了婚纱,立马大开门让簇拥着的工作人员帮她整理衣服兼带化妆——在她提着白色大裙摆奔向她的准新郎时,脑袋里完全没有了方才刚进这试衣房的小浪漫憧憬了,大脑跟着双腿飞速的运动,只为了争取分秒的时间,免得他又想一出是一出地折磨她——
终于跑到摄影棚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脚上蹬的是十公分以上的高跟鞋,远远看到齐正易已经西装笔挺的坐在沙发上翻杂志,靠!他倒好衣服也不用换,妆也不用画,随便一个喝咖啡的姿势,摄影师就对着他‘咔咔咔咔——’徐昕朗一时有点接受无能,脚下一软,然后就杯具了——
昨天的得意今天就还回来,难不成还得回去跟李秋曼打听看脚崴了找哪个医生么?
“好新娘来了——”摄影师面对这样的俊男美女省心的没开眼笑,“请上前跟新郎站在一起,我们开始拍合照——”
齐正易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身穿婚纱的样子,与刚才粉色小礼服相比纯白的又如同一朵碗莲,清香仿若在鼻尖,却还是捉摸不到——又是一秒钟的失神,他对自己今天的屡次失神感到诧异,又没空细想,立刻又恢复到原本的淡漠神情,向徐昕朗伸出了手掌——
这是昕朗第一次去牵他的手,纤长有力的手指托起她轻盈的五指,他的手很暖,原来‘冷血动物’也有一双温暖的手,她竟然觉得这一刻很安心,没有触及他眼神的那种心悸,这般的感觉甚至让她想到了两个字,“归宿”。
摄影师也很会捕捉的把这个镜头记录下来,虽然下一个镜头是让摄影师几乎抓狂的对视,他们之间的毫无默契及尴尬神情一下子显露无遗,要不是冲着客户来头太大,这位大牌摄影师几乎要叫出来了——
果不其然,所谓简单的工作是留给死人的那句话绝对是真理啊!
就算上帝扔给了你一直想要的璧人级CP,你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们之间默契值为零,拍出来的照有多么失真——
“新娘,请抬头看着新郎的眼睛——对双目注视,对——”
“新娘,请记得微笑,保持微笑——”
“新娘,请再笑得灿烂点,想想自己英俊的老公,美满的爱情,幸福的明天——”
“对,露齿,再开心点,再开心点——”
可是昕朗只想大声地喊一声,能不能让我坐一下,我的脚快疼断了!
无奈的摄影师觉得自己教新娘子笑,自己的嘴都快笑抽了,可怜昕朗也没能从中学到半分自然笑容的形态,只能生硬地扯着几根神经咧着嘴笑,事已至此,摄影师只能内心默默哀叹,浪费啊浪费,百年难遇的纯天然金童玉女啊,没能拍出一百分唯美的感觉真是糟心透了——他哪里能想得通,新娘这么平白无奇的生世能嫁入这般豪门,不是应该做梦都笑的合不拢嘴么,怎么现在要她笑的时候,还是比哭还难受——
所谓笑到哭,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熬完了婚纱又急匆匆换了旗袍,拍了几张齐正易看了眼手表又说:“先把宫廷的拍了,一会儿旗袍新娘再补拍几张单人的,赶完内景我要去趟公司,下午直接去外景地找你们。”
完全没有拒绝资格的昕朗只能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他,这到底是要她把这几身繁琐的行头再捯饬多少遍他才甘心啊——
最后一张双人宫廷照是一张唯美的公主抱,王子怀抱着心爱的王妃,低眉顺眼满含深情地望着她,眼光满是宠溺的味道——可就在这幅摄影师都被齐正易演技收买的画面下,徐昕朗却还是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哆嗦,完全没能配合出享受这份宠爱的欣喜与幸福姿态,小眼神里钻出的全是惊诧与怀疑,摄影师又不忍心错失了男主角珍贵的表情,只能先一个劲地狂按快门,先存下一半的美也是好的。
果不其然,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下,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噤了声,以为能不用导演地顺利拍到一场唯美的亲吻镜头,却未想等到的是女主人公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咔哒’一声,昕朗错位的脚踝何时被握在了‘贼人’的手中都不自知,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一切都好像归复到了原位,意识到自己失声的尖叫行为似乎吓坏了所有的工作人员,忙不迭地捂着嘴连连道歉。眼神却更为惊诧地瞪着齐正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腿扭到了呢?自己受伤他不是最开怀得意了么,怎么会好心帮她接骨?不会是把原本扭伤的脚踝彻底扭断了吧——难怪感觉不到疼了,徐昕朗想到这里想哭又不敢哭出来——
齐正易似乎完全猜中了她的所思所想,‘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小脸解释道:\"我可不想结婚那天你拄着拐杖出现——更不能让你以腿坏了的理由推婚期。”慢了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什么理由也不行,一天也不能推。”
耳语完毕便把他‘心爱’的‘挚爱’的‘王妃’‘扔’在了道具沙发上,抡起西装去换下他的王子行头,甩手跟一众工作人员道别:“辛苦了,我们下午外景地见——”
然后还甩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给徐昕朗,潇洒转身,没挥一下衣袖,却带走了所有人心间全部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