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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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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茫茫黑夜中,不断奔跑的我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站在月光下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伸出手:“梓栖,我带你走。”
顷刻间所有的恐惧,都在少年清浅的微笑中消失不见。
我随即扬起的笑却又在下一刻凝固。
一把利刃从少年的后胸刺穿而过,素白的衣衫顿时被鲜血所染红,宛如月光下盛开的海棠花。
“离锦哥哥!”我大声叫道从梦靥中清醒过来。自从上次在暗牢中看到假的离锦之后,我便开始做噩梦。害怕离锦被辞慕所杀。
听到动静,守在门口的丫鬟立即端了莫阴配的安神汤进来。
“凤姑娘,你可还好?”
“无碍。”
喝下安神汤之后,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莫阴的安神汤虽然对我的身体并无伤害,但却使我越发嗜睡,与此同时反应也比平时慢上几拍。
“下去吧。”
待丫鬟离开之后,我立即以手扣喉,逼迫自己把之前喝下的安神汤全部吐出来。得知我时常做噩梦,辞慕便命莫阴给我配了这安神汤。辞慕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帮助我不再做噩梦之外,他更希望我不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如何救出离锦的事。
我紧攥着手,待呕吐出的液体变得清澈之后,这才起身顺气。
暗黑中,此刻没有人能够看到我眼中的坚决,让我放弃离锦,除非我死。
翌日,我继续装睡。还好辞慕刚登基不久,忙于政事,来看我的时间并不多。待日上三竿时,我慵懒地站门口,呆呆地看着院中的繁华美景。
“花策。我想弹琴。”我看向辞慕派来监视我的眼线吩咐道。
花策没有丝毫迟疑,便替我取来一把玲珑白玉琴。以前我的心思都放在看话本上,根本不懂音律。现如今要从头学起,对我而言还真算不得一件简单的事。
宫商角徵羽,听我拨出刺耳的琴音,花策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诧然。
我拍了怕鼻子,尴尬冲她笑道:“附庸风雅不过是用来解闷而已,我也就是闲得无聊,想解解闷。”
这日傍晚,跟我预料中的一样,辞慕他扔下手中的奏折,前来陪我用晚膳。
“听说你今日在学弹琴。”
看向辞慕替我加进碗里的蟹粉白玉,我点头道:“闲得无聊,便想自娱自乐。”
辞慕凝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眼中的神情明晦难辨:“梓栖,你曾说你喜欢看白水公子所写的话本,你可知白水公子的真实身份。”
不想辞慕会在这个时候提起白水公子,我闻言愣了愣道:“别告诉我……你就是白水公子?”
“非也。”辞慕宠溺地揉了揉我歪着的脑袋,看向满脸疑惑的我道:“但真正的白水公子,你是见过的。”
“我见过?难道……他是你的手下?”
辞慕不置可否,只道:“梓栖若是觉得闷,明日我便命人送些白水公子的话本来。”
“辞慕,也许你不知道,但凡是白水公子的佳作,我都有看过。”我心知辞慕不愿我学弹琴的原因是因为离锦。
“哦?”辞慕目光深邃地打量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心事。
我点头如捣蒜:“从白水公子写话本开始,他写的话本我就从没落下过,甚至就连话本里的段子我都能倒背如流。”
在这世间能够得到我高评价的人并不多。见我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神情,辞慕不由轻叹道:“梓栖,原来他在你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
听到辞慕酸酸的语气,我张了张嘴,很想告诉他,其实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很高,但……若是真的比较的话,不管是白水公子,还是辞慕,甚至是我自己,亦是不及离锦。
“既然他写的话本你都看过,不若明日我让他现在写话本给你看如何?”
“我真的能看到白水公子本尊?”我不乏欣喜地脱口问道。
“自然可以,莫说白水公子是我的人,就算不是,只要梓栖喜欢,我也会为你找来。”
此时辞慕眼中盛满神情,我却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替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谢谢你辞慕。”
“梓栖……”辞慕突然握住我夹菜的手,我不解地望向他,良久之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的他道:“梓栖,除了放上官辰离开这件事,其他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我只希望你开心便是。谢字,此生我再不愿从你口中听到。”
被辞慕握住的一顿。那日辞慕说他囚禁离锦并非仅是因为月落花间图,更多的原因是乃是因离锦的身份。
就因为离锦是迷踪谷谷主,还是因为他是和我一直长大的人?我想若是换做我爱的人和别的女人一起长大,而那个女人不但可以威胁到我,而且还在我爱的人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也许我也会选择向辞慕这样囚禁她。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和辞慕被绕进一个打不开的结当中。他为权为爱,都不会放过离锦。但我为离锦,却可以放弃一切。
我扬起一抹笑道:“快尝尝,这道糖醋排骨可是我亲自下厨房做的。”
辞慕黯然的眼眸随之变得明朗,看到他大口吃着我做的糖醋排骨,我脸上的笑越发变得僵硬。
翌日,我生平最崇拜的白水公子要来见我,天刚亮,我便洗漱,开始挑今日要穿的衣裳。
打开衣柜,里面摆放着辞慕赐给我的各种锦衣罗裙。白的太素,我绿的,红的我却分不清……
盯着里面款式不一的衣裙,我不由想起离锦曾说,我着红衣最好看。可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穿的是红衣。我回过神来,看向花策吩咐道:“把里面红的衣裙全给我拿出来。”
被辞慕接入皇宫后,我仍旧不改习惯,穿灰色的衣裙,晓是没见过我穿红裙。在伺候我穿上绣有缠枝金桂的衣裙后,她看我的神情竟带着几分惊讶。
“好看吗?”我扬起一抹笑,寻求花策的意见。
只见花策点了点头,说:“主子穿上这一袭红裙就像是……花妖。”
“花妖?比起我其实……”离锦更像花妖这半句话被我生生咽回腹中。我敛笑:“ 红衣太艳,还是换灰的。”
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时我正好在煮茶。
我抬头望去神情一愣,滚烫的茶水倒到我手上。
“嘶。”我不顾被烫红的手,拿起短剑,跑到初一跟前。
“别告诉我,你就是白水公子。”我有些口不择言地说:“我……你居然会是白水公子……”
晓是初一好脾气,见我拿剑在他面前挥来舞去,他仍带着微笑在我面前比划。
我看不懂哑语,待初一察觉到我的茫然之后,他随即就在我事先准备好的笔墨上写下话,说他从小的爱好便是写书。
“那你为何要写死《凭栏忆》里面的芙玥,她虽然坏,但贵在够爱沈玉折。你可以写她死,或者写她离开,为何偏偏要写她断掉双腿,还易容留在沈玉折身边。”之前我对白水公子还抱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尊敬。但在得知初一是白水公子之后,我对他的心态转为成对待初一的模式,跟他讨论起我对话本中数多情节的不解。
初一看向我愣了一瞬,他随即在纸上写道:“既然你说芙玥坏,那么留在沈玉折身边,便是她最坏的地方。沈玉折最爱的嫣娘被她所杀,他恨极芙玥,却不知长长岁月中,与他风雨相伴的人会是他最恨的人。”
茶雾袅袅,我沉吟道:“也许沈玉折真正喜欢的人并非嫣娘。”
这次初一听到我的话并没有发愣,他突然朝我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在纸上写道:“我亦是这般认为。”
原来我和原作者的想法竟是一致,我点头:“沈玉折聪明过人,即便芙玥自行打断双腿,易容留在他身边,时间一长,自然也会露出马脚。特别是她看沈玉折时的眼神,若是爱极了对方,那双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话说到此处,我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摆在石桌上的古琴,笑得有些无助。
我道:“白水公子,可会弹琴?”
初一在纸上写:“凤姑娘还是唤我初一便是,白水公子的名号只会出现在话本封页。初一琴弹得不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不若我在一旁弹琴,你写小段子给我看看?”我笑得狡黠地说。
初一没听过我弹琴,自然不会知道,我所弹出来得全是聒噪之音。对所有的人,包括我而言都是一种折磨。若是让我一边听着这般刺耳的声音,一边写故事。我想我定会把墨汁泼在这琴上。然而正在拨琴的我抬头却见初一丝毫不受影响地在执笔写作。
“不愧是我所佩服得白水公子。”他以琴魂做梗写在纸上的小故事,我忍不住赞叹道。
这日看完初一写完的故事后,我便以困乏为由,回到屋中歇息。
脸上满是倦意,待伺候我的花策退下之后,我立即又精神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