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是故人来》素柳柏寒

14、晚妆不卸做晨妆

　　①
　　春分时节，桃花正红，柔风四溢，空气中晕染开了馥郁的花香。倚树而坐，青衫袭地，修长的手里握一卷书物，凝神细看，就连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个粉衣姑娘，也浑然不觉。若不是风中携来的花屑落在了他的书页上，恐怕他也不会抬起头去注意到身边的人吧！有些惊愕，随即淡淡的一笑，原来是苏家的小姐：苏芥蓝。

　　②
　　苏家小姐最近有些不对劲，整日坐在院子里不是发呆就是走神，恍惚的神情倒是把苏父给吓了一跳，问及，芥蓝却不知该如何说。还是随身的丫环一语点破：小姐怕是动了芳心。苏芥蓝不语，低头绞弄的手绢，一颗心止不住荡开阵阵涟漪，红云扑上脸颊。只是，桃林的邂后，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芥蓝都一无所知。

　　③
　　细雨靡靡。春分过的桃林，已是花谢。执一把素色的油伞，着一身粉色的衣衫，静静的驻足，心里存在着一点期幸，似乎在等谁！轻柔的脚步声扰了桃林里的清宁，蓦然回首，正好见着一位青衫朗目的男子走来。看到苏芥蓝，男子的眼里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依旧是最初的淡然一笑，温声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④
　　原来他早就认识自己。顾子凉，是他的名字。他说：这处桃林，是他极喜欢的地方，桃花下醉，桃花下醒，桃花下梦，桃花下伊人离逝。低视着眼前的女子，明亮的眼眸里晕染开淡淡的忧伤与迷茫。芥蓝愣住，伊人离逝，难道说他已经有爱的人，而他爱的那个女子却是离开了他么？雨如丝，宁静中缠绵了两人的呼吸。

　　⑤
　　认定，是一剂毒药。苏芥蓝认定了顾子凉，便不会轻易再更改，即便他心中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的影子。无所谓，她要的是现在，不是曾经。日日候在桃林，从花开正艳候到落花满地。而这些顾子凉都明了于心，桃林是他日日必去之处，因为这里葬着他最爱的女子。只不过每次在桃林见到苏芥蓝时，便无声的离去而已。

　　⑥
　　顾子凉原本打算一辈子只候一个人的，但苏芥蓝听了他的过往，却仍旧执意的说，她愿意等他一生。看着她那副认真的面孔，淡淡的一笑，点头：芥蓝，你的一生我来期许。苏府开始布置，喜灯高挂，红绸肆扬，喜气中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婚期的前一天，顾子凉派人送了封信交到苏芥蓝的手中，信的第一句是：等我。

　　⑦
　　一句等，便是无期的等。成亲那天，他没来。而顾子凉离开，只是为了再去看一眼曾经爱的人，恍惚间竟看见她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含泪慢慢走远，慌神的他被石头拌倒，头撞在尖石上，便在没有醒来。那天，芥蓝没有哭，没有流泪，只是无声的端坐在房里，目光落在了她小心压好的信纸上，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⑧
　　顾子凉说，让芥蓝着好嫁衣上好妆在家静静的等，等他回来娶她过门。于是芥蓝便着好了衣裳上细细的上好了妆，从早上等至中午，等至暮晚，等至深夜，可却始终没有再见顾子凉的身影。又见清晨，芥蓝一夜未眠，昨晚嫁衣未解粉妆未卸，只为次日免上衣装免上晨妆，好待来顾子凉来的那一刻，就做他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