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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尾声 归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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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梗概——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叫地球的小行星,青年和……一只性别不明的外星物种相遇了。
很坑爹地相爱后,他捧着一大沓银行卡,词不达意又满腔真诚地表达爱意,羞涩地总结:「收下我好吗?」
冉依露出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的神情。
很久很久以后,这只外星生物为了追回被他的性别欺骗而不理他的爱人,花了非常,非常漫长的功夫。
但他们还是和好了。
……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头啊!”
哥哥大人怒吼。
教皇陛下终于能迎来在全帝国洒蒲公英雨,和爱人结婚的大喜日子。
这次救回教皇的恋人,确定宇宙的邪恶分子都消失后,军队上下立刻大肆装饰教皇的座舰,挂上红绸带、扎大蝴蝶结等等,照一位航士的说法:“再不先下手为强,塞亚大人又被人抢走怎么办?”
空军总指挥官,塞亚的损友帕克尤其愤怒:“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全宇宙的疯子神经病都当他是稀世珍宝地抢?要抢也该是抢貌美如花的教皇陛下吧!”
没人能回答。
总之这个问题被列为星云帝国第一大不可思议之谜,在往后的岁月也没有破解。
克拉姆小心肝萌动又止不住担忧:“塞亚生气怎么办?”大家安慰:“不怕,生米煮成熟饭。”
“而且这个傲娇,表面生气,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帕克的发言最权威,引来众人一致赞同。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哥哥大人在妹妹朋友的推波助澜,一伙部下的趁火打劫,爱人的殷殷期盼下搭上“喜船”,伴随超过百万战舰的“十里红妆”,在一整个星际帝国的鞭炮锣鼓(蒲公英和烟花)祝福下,送入洞房……暂时还不能圆房。
“克拉姆好可怜。”艾娜同情的不是兄长而是嫂子,身为攻的塞亚反正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这次塞亚昏迷,克拉姆推测时间不会长,大约七到十天,盖娅她们也顺势高兴地参加了“婚礼”。
但是当天晚上,教皇陛下就焉了,没有上床不幸福……塞亚还睡着不理他。
这种状态持续到第二天好了,他开始偷偷画裸体画,做“艺术”雕刻,这是合法权益啊,他们已经是“夫夫”了。
教皇的宠物雷比克对此的评语是:家暴,让家暴来得更猛烈些。
预见到主子的下场。
洞房花烛的一夜,帝国的同人女们也没有睡,在不舍的心情中做经典回顾,放映历来两位统治者的家庭视频。
“你们看塞亚大人,分明是爱在心口难开,口嫌体正直的死傲娇,只能动手了。”
“看他动手的手劲,轻死了。”
一群爱好和男人打架的女人春心萌动。
家暴也这么温柔的男人,萌死个人了!
这夜,很多人没有睡,有的祝福,有的向祖先报告,有的泪流满面向还活着的长辈报喜。
教皇陛下,您一定会幸福的。
塞亚醒来是在七天后。
昏暗漫长的梦境从思维抽离,仿佛一个沉重的诀别,整个灵魂都轻松起来,他渐渐感到身下水床的清凉,薄被的温暖,阳光透过眼皮的隐隐光亮。
沉寂的五感恢复了运转,他闻到淡淡的玫瑰花香,让人的心神悠远安宁,然后听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似乎是个让人愉快的清晨,他沉思着,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零碎的记忆在脑中汇聚起来,形成一条完整的线。
他认出了那些熟悉的、怀念的人声:
“艾娜,教我做蛋糕吧。”如管风琴一般丰润而柔和的音色。
“克拉姆,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少女为难的清脆嗓音。
“……塞亚说难吃。”
“什么!他对你的要求太高了!”少年打抱不平的清亮声线。
克拉姆天青色的双眼突然闪耀生辉,点亮一个世界的灿烂,扑到床上,有些不确定地静止。
“我从来没指望你成为一个家事能手。”带着笑意的男声,黑发青年一手放在他的脸颊上,睁开眼,“我回来了,克拉姆。”
“塞亚!”在艾娜和伊恩同样欣喜的欢呼中,克拉姆一叠声欢声道,“塞亚!塞亚!”金发映着晨晖,宛如背后生出光之翼的纯美生灵。
他们紧紧拥抱彼此,唇与唇密切重合,就像磁铁的阴极和阳极、宇宙中的正反粒子,他们合该相互吸引,激烈碰撞,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看着难分难舍吻在一起的两人,艾娜吃味地鼓起腮帮:“明明是我把哥哥带回来的。”伊恩从扩大的指缝偷看两人:“哎呀,我闪着闪着好像习惯了。”
心细如发的数学达人不会忽略帝国人自顾自乐的喜庆行为,他也不想被人看笑话,装作无视地穿廊过户。等着八卦的众闲人却耐不住了,前来探病的帕克巴着友人的肩膀道:“塞亚,你和教皇陛下……?嘿嘿。”
“你们的X生活如何?”沙门直截了当地问,众人噎了一记。
塞亚翻了个白眼:“和谐友好。”
那个“友好”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帕克和旁听的人们无声呐喊,直接导致跟着爱人出门的克拉姆当天创作了一幅名为“惊魂”的传世画作,平添几多心酸。
不让人知道,塞亚自有打算,虽然对帝国人民的自作主张有点不爽,但婚都结了,他也不会让克拉姆难过,在房间里,就郑重地举行了求婚,从腰包掏出全部的家当,列出详细真实的财产列表,让“老婆”过目。
那真是壮观的收藏,超过十万年收集的价值品和古董,零零总总,丰富无比,以至于艾娜嘟着嘴道:“哥哥还说我小仓鼠,有仓鼠癖的明明是哥哥。什么东西都喜欢收藏。”
伊恩心想:傍大款,人生不用愁。唉,我也要存款了。
克拉姆当然感动得生死相随……本来也差不多了,倒贴的。
最后,塞亚在一张红纸上画了两颗心,箭头穿过,书写“结婚证书”,递给克拉姆。金发青年捧着红纸的手有点抖,眼神颤动,一把抱住他。
看他这么开心的样子,塞亚倒内疚了,后悔没有早点给他一个特别的承诺,早知道这么简单……
在记忆丧失,文化知识后来补充的地球遗民脑子里,一直印着一种诡异的风俗:男方骑大马、别红花、迎花轿、掀起女方的盖头来……全程傻X到极点,于是潜意识抗拒着。
古装片害死人。
总之,克拉姆圆满了。
和新婚爱人磨叽了会儿,疼爱关怀妹妹好一阵,收收未来妹婿的骨头,责任心重的哥哥大人就上岗了。一路的艰难险阻不用说,人人缠着他问婚夜的详情,挤不上来的也用眼光示意,他火速赶到超时空网路所在的巴别塔,决心今天就跟克拉姆泡这儿了。
“爸爸,爸爸,你来了!”
人工智能由衣以异于往常的热情态度欢迎他,扇着四片小翅膀,亮着星星眼,“克拉姆爸爸也来了,你们为什么不牵手?由衣好失望哦!”
塞亚张着嘴听到这里,终于回过神,联系上友人质问:
“沙门,你对我家由衣做了什么混账升级!”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冷淡,不太像女孩,你要知道,机器人也有八卦权。”最唠叨的机械皇帝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道。
“你这家伙别污染我家的孩子!”怒骂了一顿没效果,话唠的沙门陛下从来不会在嘴上输人,塞亚只好头痛地转回来,试图挽救自己开发的人工智能。
不知道父亲的心情,小精灵模样的黑发少女两手握拳:“人家想知道爸爸和克拉姆爸爸的感情指数!”
克拉姆“爸爸”很愿意说,被爱人捂住嘴。
塞亚对着满眼好奇小星星的AI一头黑线:“呐,由衣,感情指数什么,是你不需要的东西,那对你整理内存毫无帮助,只会多出无用的数据垃圾。”
“为什么嘛~”由衣摇晃着身体,“身为全知的AI,不可以缺省任何一个区域的参数。”
“就因为这里是星云帝国唯一没有同人女的地方!我绝对不允许这个圣地被污染!”
“……霸道的爸爸。”
说归说,塞亚到底还是没有修改由衣的程序,傍晚离开时,神情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由衣知道,他想起了那个最智慧,他曾经最疼爱的瑞泰尔智脑。
梅茜蒂丝不会回来了。
由于移植的右眼,伊萝耶尔还保留着人类意识,塞亚本来想单独给她做一个身体,但是小小的使徒赖在他眼睛里,不肯出来。
『和父亲大人血肉交融不分离,好高兴。』伊萝耶尔的精神波充满小女孩的欢快之情。
塞亚心想幸好克拉姆听不见,他这个女儿从出生到性格都很猎奇。
这么一来,等于什么事情都被女儿看见了,塞亚只好暂时搁置他的“夜晚计划”。
回到教皇宫,他和克拉姆共住的房间,塞亚脱下军服,自在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从那天晚上起,他的梦中再也没有出现正宇宙的星空。
次日,克拉姆的早饭烧坏了,塞亚出发得晚了些,在教皇宫门口,帕克拦住他,难得露出一丝怜悯之情,悄声道:“塞亚,你真的跟《真理报》上说的那样,一晚上消受十位教皇陛下吗?”
塞亚大怒:“真理还在门口穿鞋,谣言已经跑遍整个宇宙了!”
“……你去哪里?”
“爆了‘真理’的网址大楼。”
“还有——”塞亚转过头,指着损友,一字一字道,“我才是攻!”
帕克目送他前往巴别塔,全身僵硬,久久,悲伤地掩住脸:“真相揭开的一刹那,我感觉人生没盼头了。”
随同的军官拍肩:“振作点,我们都知道事实,只是不愿承认。”
“是的,教皇陛下那样子……哪里压得过这个衣冠禽兽。”
狠狠粉碎了帝国人民的美梦,塞亚毫不客气地抹掉《真理报》在虚拟网上的办公场所,上书:“虚造不许盖楼!”
接下来几天,塞亚忙得不可开交,帝国的重建事宜,来自堇花联邦等受灾星的移民,帝国人民的复活,和时计领民众的协调安置等等。
他也有意让自己忙起来,维多利加的死,拉非雷的葬礼……有些事在承平时期,总会带着痛苦袭来。
可是军部的人们可不同意了,要知道这段时间是克拉姆的新婚期,不说教皇陛下的幸福,大伙还支棱着耳朵想打听他俩的X生活呢,绝不会漠视塞亚成天待在工作场所,“不务正业”。
要不是事情太多,沙门陛下管得太严,帝国军民真想教皇陛下和他的恋人去度一百年蜜月。
而塞亚似乎也调整好了心情,早早带着爱人回家,大家那个激动,不必言表。
然而当晚十点左右,克拉姆哭着跑出房间,总管恩斯特大惊失色:“教、教皇陛下!?”
“塞亚不肯干我!”克拉姆伤心至极,“他还是不肯干我!”
惊天霹雳,长久以来的怀疑成了现实,性情稳重的总管也摇晃着,被噩耗打击到,更别说侍女们,只见塞亚气急败坏地冲出来:“你听我说完!”
“你不肯干我。”克拉姆抽抽噎噎地哭诉,塞亚一时急了:“你从来没有想到吗,我进不去!”
世界静寂了。
全宇宙的星星碎掉,全世界的鲜花枯萎……再多忧伤的十四行诗都不能表达出克拉姆此刻的悲催心情,当场哭着跑走了。
太……太悲剧了,旁听的恩斯特和侍女们潸然泪下,目睹教皇的恋人追上去。
塞亚以不像常人的脚程追上爱人,抓住他的手臂:“好了,我也就是想让你知道,以前…以前我不是有意拒绝你——重点是,现在可以了!”
克拉姆震住,听到了那个重点:“现在……可以了?”
“是啊。”哥哥大人脸有点红,板着脸道,“还回不回去?”克拉姆点头如捣蒜,幸福地被他牵回去。
进门前,塞亚比了个OK的手势,考虑到恩斯特他们看不懂,补充了一句:“体质改变了,误会一场。”
恩斯特等人松了口长气,差点连未来的希望都没有了。
卧室里,第一时间按住右眼,塞亚用父亲的威严告诫:『天黑请闭眼。』
嗯……两人情浓的时候,伊萝耶尔会不会偷偷打开视觉,增长点成人知识,就只有天晓得了。
第二天,克拉姆没有出现,大家欢欣鼓舞。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还不见踪影,大家的心声渐渐变成了:这是有多禽兽啊。
特别是某人,一副新婚燕尔的愉快神情,照常出入军港和工地,一点没有精力不济的样子,更能想象克拉姆的惨状。
“哥哥禁欲太久了。”艾娜轻咳着,为兄长说话。伊恩都担心:“克拉姆还活着吗?”
克拉姆当然还活着,他不出面,一半是确实累到,另一半是幸福得不想出门,每天都在尽情回味晚上的幸福时刻。
对这个不知羞涩为何物的家伙,塞亚也挺无语的,尤其是搜出他新的艺术作品,解决掉那些丢人的东西的时候。
略过克拉姆的抗议不表,满足了私欲,塞亚的思路又回到正事上面。
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克拉姆的人格和开始遗民的思乡计划。
自从和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融合后,哥哥大人的水平就超神了,一个个克拉姆重新活跃地出现在眼前,各种打滚卖萌,问道:“塞亚塞亚,你怎么办到的?”
塞亚没好气地道:“我早就说了,如果我有改装光辉之四面体的能力,就把你们一个个修理得正常点。”爱人不计后果的行动让他非常生气。
艾娜等人单纯的高兴,看着克拉姆们生机勃勃的样子总是很愉快,还很养眼。
不过这么一来,塞亚正式弯掉,艾娜偷偷问他将来如何对待女性的克拉姆。
“当然是一并吃掉。”塞亚坚决保持直男的喜好,也就是走上双性恋的道路,正式成为推倒王,享用自己的后宫。
艾娜深感悲催:“这不是和那个……那个谁一样了么?”
“罗切斯特。”塞亚面无表情地提醒。
那个死处女控才不是双性恋,是基佬!
伊恩好一通羡慕,唉,人生赢家咱学不来。
对于回归神体,塞亚私下最高兴的是可以和克拉姆滚床单了,还可以用状态延伸玩触手PLAY——触手是好物,那么多克拉姆都能享受美妙滋味了。
如果艾娜听见,会大喊:邪恶!哥哥太邪恶了!
归一会主张荒神邪恶的教条说不定还是正确的咧。
可惜妹妹没有读心术,所以哥哥大人还是美滋滋地计划着。
这天,在教皇宫吃饭,伊恩忙不迭炫耀英勇地守在哥哥大人面前,与邪恶的萝莉大魔王对峙的光辉往事,增加老婆本。
哥哥大人喂爱人吃桃子布丁,不答话,眼神高深莫测。伊恩颓丧地垂下肩,他也知道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妹控是不可能的任务。
“那,塞亚,如果我被绑了,你会救我吗?”
一篮一灰的眼眸深深凝视他,伊恩看到了沉默之下的巨大喜悦和一点点来自良心的纠结。
“够了!你不必回答!我问的时候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伊恩抓狂地大喊。
“你好意思让我救吗。”哥哥大人委婉地表达他的不情愿。
普天下的妹控都是残忍的!伊恩气愤地拍桌。
塞亚勾住他的脖子,放声大笑,笑声明朗快乐:“我会救你,但是你就别想和艾娜结婚了。”
“你这个妹控!”
端来点心的艾娜看到笑闹的两人,惊讶又宽慰:“哥哥和伊恩关系很好嘛。”
从头听到尾的盖娅等人默然望着她。
你不知道真相。
“不过你们那时太蛮干了。”
和伊恩单独在厨房时,塞亚把一只苹果放在他头上,欺负妹婿是他的爱好,但感情也是真的。
伊恩麻利地洗好碟子,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神色不像少年的沉稳,深思了一下,道:“这些都过去了。”
不想再谈那些。
塞亚点点头,拿下苹果,揉了揉他柔软的深褐色头发:“也对,我不是怪你们,不干蠢事就不叫青春了。”
伊恩胸口发热,一句话梗塞太久,终于吐露:“塞亚,没有你,我们都没有干蠢事的权力。”
黑发青年心里酸涩,这不是熊孩子该明白的事,如果这些孩子能一辈子当熊孩子,他情愿罩着他们。
这些孩子都长大了,有些事也回不去了。
洗好水果,塞亚用洗练的手势切块,很快削满一大盆:“你和艾娜会回地球吧?”
“嗯。”应了一声,伊恩听出言下之意,惊讶,“塞亚,你不回去?”
“我不会去。”塞亚看向客厅的方向,“暂时不要告诉艾娜。”
次年一月,高文一家先回到了他们的小行星。那天尤菲抱着克拉姆哇哇大哭,小脸就没干过。之后,克拉姆的情绪低落了很久。
艾娜等人也心下感伤,又满怀祝福。
回家了。
接下来是连同丽萨在内的全体蜥蜴人,塞亚解开了他们的遗忘咒,想起失落的神名,萨满大祭司和王族十分感激,连连道谢。丽萨是带着爽朗的笑靥告别,只有在和盖娅拥抱,看到绿发少女没有忍住的眼泪时,眼眶也红了,和阿尔托莉亚交换了通讯器。
琉霖的族人带走了他的骨灰,还有发疯的玛琳……不知道她回故乡后能否复原,但她至少有权回去。送别当天,艾娜没有到场,她至今不能原谅玛琳。
梅耶只是第二类接触者,但是塞亚体质改变后,可以为所有的接触者引路。他没有多说,大家也没有多问。梅耶是独自走的,相依为命的妹妹死后,未来的路她只有自己前进,而且她的家乡似乎并非乐园。但是对大家的担心不舍,红发女郎回以光芒闪烁的笑容:“我再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是的,自从失去家乡,他们坠入这个陌生的荒原宇宙,颠沛流离,历经惨酷,并肩和恐怖的白银女王战斗,死过活过哭过笑过奋战过,还有什么不能面对?还有什么不敢面对?
握手,约定了土产,大家也告别了梅耶。
星云帝国的遗民走了五分之一,比例不高,大部分遗民后代都选择在新家园定居。
法鲁戈复活家园后,意外的没有回去,老人洒脱地笑道:“我早就选择这个世界做埋骨所,只是完成我和我的兄弟们共同的执念。”
对于大半生都在负宇宙流浪的老法师而言,家乡已经是个遥远的梦境,只是了却故人的遗愿,和自己的一个梦想。不知为何想到哥哥,艾娜心里有点不安。
帕鲁卡也决定暂留星云帝国,等学业有成,和米勒成家,再一起回去,期间还要得到弟控的死亡君主同意(希望渺茫,塞亚那关就难过)。
因为要等接受治疗的族人清醒,盖娅一族是最晚走的。
离别的那天,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湿衣襟。大家不住呵哄,过了很久才依依惜别。
这回,艾娜和伊恩也流了泪,伙伴们当中感情最深刻的就是这个最初在囚兽星遇到,坚强得让人瞩目的小女孩,如今,她也走了。
虽然有着超时空网络的联系,将来还是天各一方。
盖娅一走,周围就空荡荡的,只剩两个地球的遗民。兄妹之间似乎有默契,塞亚没有特别催妹妹,艾娜也没有对哥哥表态。
但是这件事迟早会摊开来,伊恩也有家人,思念着家人。
他们一定会回地球。
又是一年的端午节,艾娜有意把地球的风俗带入哥哥和克拉姆的日常生活,一如既往提前包起粽子,帕鲁卡和克拉姆帮忙准备粽叶和内馅。
伊恩是男孩子,有个坏习惯,负责煮饭就不喜欢洗碗,洗了碗就决不做饭,哪怕可以在哥哥面前挣表现,也不改掉这个坏习惯,还和塞亚搭话:
“怎么有粽叶,以前吃过?”
“出于好奇包过,还看了克拉姆的笑话。”塞亚倒是没介意他的偷懒,因为自己也在等待美食上桌。
“塞亚,你不会是吃了粽子,把粽叶给克拉姆吧?”想到一个场景,伊恩不寒而栗,哥哥大人绝对做得出这么欺负萌物的事。
“怎么可能。”塞亚一脸真诚,伊恩不禁反省自己把大舅子想得太缺德。
“我会把绳子也给他吃。”
“……”
恶劣啊!!!
当然这是玩笑,教皇恋人对爱人的宠溺谁都看得出,就算欺负也是带着玩笑逗趣的意味。
但是坏心的哥哥大人还没消停:“有段时间看他无聊,买了十一只蛋给他孵。哦,艾娜,把粽子里面的咸蛋给他玩。”
连走过来铺桌布的艾娜都对他侧目。
塞亚,你到底要欺负克拉姆到怎样的程度!
偏偏伊恩还嘴欠地问道:“孵出来了吗?”塞亚闲闲看了他一眼:“当然,克拉姆可以调节体温,又足够耐心。”
不过他没说的是,克拉姆对自己孵出的鸡太有感情,后面十只塞亚就收起来不再作弄他了。
克拉姆这时从厨房探出身,有点生气地反击:“塞亚也做过抽风的事情,一次吃了罐装狗粮!”众人一致下巴脱臼。
“……塞亚,你吃过狗粮?”伊恩差点以为他在旅途中三餐不继,可是在星云帝国,不会啊!
“我只是好奇。”塞亚倒不觉丢脸,只是强调自己的科研精神。
科学家真是欠抽的生物。
艾娜最镇定,一脸不想回忆的表情:“他以前就做过,有次看到邻居的狗在吃东西,就手很闲地捡起来吃,说‘我终于理解你们为什么喜欢这个食物’。”
“……”
帕鲁卡心目中师傅的高大形象再次破灭,伊恩心想难怪当年塞亚那么闲地去尝试麦姆国的□□体验,险些一生□□都没有了,闲(猪)手要不得啊。
“小弥,不带这么揭哥哥的短!”塞亚大叫,艾娜一震,看着他,露出洗尽铅华的明净笑容。
哥哥,你回来了。
因为没被请客吃粽子,只得到克拉姆一个碧翠可爱的粽子工艺品,沙门很不高兴,他不开心,就搜集资料准备好好数落没有同胞爱的友人。
没想到给他搜出了奇怪的东西:“塞亚,我发现一具陌生的身体,从保存记录来看是克拉姆的附体,库存时间很长,你问问他还用不用。”
塞亚立刻猜出是谁,一号。
零号曾告诉他,一号是女性状态的“她”,又有数字编号,也就是男身女相。抱着猎奇的心态,塞亚跑去看。从量子视野看到恋人的行动,克拉姆只觉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银灰色的臂架中,扣着分子凝固剂构成的圆柱体,里面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地球风格的连身长裙,丝缎般的乌黑长发,古典的容颜让人屏息的美丽。
看到这具身体,黑发青年的眼睛睁大,再睁大,接着,一声雷霆怒吼响起:
“克拉姆,你这个混蛋!!!”
艾娜看到瑟瑟发抖滚进来的教皇陛下,一点也不吃惊。
“克拉姆,哥哥又和你吵架了么?”
“呜呜呜呜……塞亚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啦。”艾娜柔声安慰毫无气势的宇宙最强者,拍拍在自己身边蜷成一团的生物,只有这个傻瓜还以为塞亚舍得真打他,不料门发出巨响被推开:
“克拉姆!!!!”
这回,艾娜也吓了一大跳,塞亚的气势太吓人了,她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火。
见到妹妹,妹控稍微顺了顺气,但还是满腔怒火,好不容易说出前因后果:“艾娜,你还记得我以前交的女朋友吗?”
金发少女眼睛一亮:“知道啊,哥哥的初恋,说是你的博导,很年轻的大美女。”
「小依?」
「是啊,她叫冉依。」黑发青年兴奋地道,「我喜欢她,今天向她告白了——她会成为你的未来大嫂!」
「哥哥,你不是妹控么?」妹妹为新出现的大嫂吃醋。
「哎,她实在太可爱了,一定会成为世上最优秀的嫂子,好好照顾你。」标准妹控的青年一脸沉浸在恋爱幸福中的神情。
“其实……那个‘美女’就是克拉姆。”被欺骗的地球遗民满脸痛心疾首。
“不会吧!”艾娜晴天霹雳。
塞亚不堪回首:“他用一号的样子来地球……这个变装癖怎么不死掉?那样世界的空气就清净了!”
更让塞亚气恼的,一号的克拉姆是男性躯体、女性人格,也就是……人妖。
这是一生之耻!
艾娜同情地看着她因为误会而向男性求爱留下人生污点的兄长,转述克拉姆在背后偷偷的告歉:
“哥哥,克拉姆说,他可以拿下身下的某个零件,再改变全身相关的构件来实现完全的性别转换。”
“……他去死一百遍。”
最后克拉姆被暴揍了一顿,不过根据艾娜的目测,塞亚用的力气还不足以砸扁一只纸杯,别说对克拉姆这种比钢筋铁骨还坚固的身体了,她家哥哥嘴上行动表现得再狠,心里还是疼惜。
撇撇嘴。
不过塞亚还是余怒未休地下达通牒:三天内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克拉姆恹恹地窝到房间伤心了。
“哥哥,你上次为什么和克拉姆吵架,离开了整整三百多年?”艾娜最近看各种帝国的报刊杂志,八卦欲蠢蠢欲动。
就是这次分居让全宇宙知道了塞亚是教皇的恋人,还有教皇在死命追他,从时计领到堇花联邦,乃至学者星球埃维亚,人人都对这次吵架的内容好奇万分,私下揣测,版本无数。
塞亚的脸色有一丝狰狞:“因为他毁了我的阁楼!”
“啊?”艾娜茫然。
“我的ACG藏品,我用仅存的记忆精心制作的,那么多珍贵的手办、扭蛋、玩具、公仔、卡片、比例模型、可动人形、抱枕、床单、光碟、游戏卡带……所有所有的这一切,我的精品,我的收藏,我的宝贵心血,却被他不小心转移自己的肥皂剧典藏时概率化分解了——去他的不小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艾娜不知该做何表情,只想仰天咆哮。
让全宇宙鸡飞狗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追逐战,起因居然这么……低次元。
还这辈子不会原谅?艾娜心中嗤之以鼻:男人的誓言就是放屁,伊恩也对她说过很多次“我发誓”,还不是隔天就忘了。
而且她非常,十分,绝对肯定,克拉姆和她哥哥就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在妹妹绵绵不绝地吐槽后,塞亚自觉可耻地沉默了。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小心眼。
想到克拉姆那时淹没星系的眼泪和忏悔,ACG青年有那么点,松动了。
还…还是原谅他吧。
“对了,哥哥,既然真相是这样的,那些酒馆老板怎么还帮你掩饰?”
塞亚尴尬:“明面上的理由是他把我的床毁了,那是我买给他的生日礼物,还谣传出什么X生活不合,他吃醋把我的情妇杀了等等的谣言,总之就是各种百姓喜闻乐见的炒作。”艾娜无力地表示理解。
见哥哥的婚姻生活日益稳固,中秋节那天,吃过月饼,回到房间,艾娜终于作出决定:“徐朔,我跟哥哥说,我们回去了。”
褐发少年脱下虚拟网络的头盔,开心地点头:“好啊。”
“对不起。”艾娜内疚地道,她让男友等得太久了。
“别介意。”伊恩是真的体谅,自从知道塞亚的打算,他一直保持缄默,心里很不好受,这是艾娜和哥哥最后一个团圆的中秋节了。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塞亚坚决不回地球?不是定居,至少可以两边来回啊。
虽说下了决心,但是临到要说,艾娜又莫名的胆怯。
休息日,塞亚都吃妹妹做的早餐,坐在餐厅的窗前,阳光跳跃,折射出一个世界的灿烂。他微眯眼,有些醺然。
修长的身体闲散地靠在带着东方风格的古朴扶手椅上,穿着妹妹喜欢的制服,高挺的身姿衬着秀拔的绿,让人想起远山海岬,有一种沉静的力量,端来早点的艾娜怔了怔。
这个景象如此熟悉,又如此不同,他还是平平常常地坐着,可是再也找不着在地球的放松,来自和平世界,暴露出所有弱点,完全没有防备的柔软。
她心里难言的酸楚。
是的,哥哥再也回不去地球了。
“哥哥。”私下,艾娜问起纠结于心的问题,“你恢复记忆了吗?还是——”
塞亚凝视她,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头和过去不同的金棕色秀发,翡翠绿的眼眸被像是泪光的光点浸染,宛如森林里金色的黎明,摇曳着微微的阴影。
“你知道的。”他说,“艾娜,你在白银女王的幻境看到的,那个哥哥,你真正的哥哥……”艾娜一震,酝酿已久的泪水掉落下来。
这一刻,不用问,她已经知道真相。
“但是——”她抬起头,带着嘶哑喊道,“我也对塞亚你说了,我是把你当成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塞亚露出微笑,这是个无憾的微笑,放在她发梢上的手隐隐颤抖,他不想告诉她真相,一辈子当她的哥哥,一辈子……把这个娇小的女孩护在怀里。
“从存在上,我也是你的哥哥,可是我不能骗你,我已经没有路凯的记忆,因为回归荒神的本质,我可以从第三者的视角观察你们的过去,但那终究只是……旁观者的视野。我是再生体。属于你们的宝贵回忆,是他的宝物。我继承了他,我是他,我不是他。”
流浪了十万多年的旅人注视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亲人:“我挖掘了我灵魂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出当年‘路凯’的影子,那些想要对你温柔,想要照顾你们,想要把你们送回地球的心愿,都是你的眼神投影在我的眼中,最后的残像而已。”
“但是我很明白,‘路凯’会怎么做。”塞亚紧紧抱着强忍哭泣的妹妹。
他的身体的最深处,始终有一个遥远的回声,召唤着他,让他与这个陌生的少女邂逅,酝酿出熟悉的情绪,来到她身边,指引她,保护她。
让她安全的回家。
“那哥哥真的不能和我回地球吗?”艾娜哽咽,不放弃地抱住他,“如果没有哥哥的世界……!”
这声哭喊狠狠抓住塞亚的心脏,过了很久,他轻启的唇似乎想吐出叹息,却连叹息都无力。
“艾娜,我曾说过,不管学习了多少文化和知识,也没有可能完全理解生于那个行星的人的感受和思考。”
艾娜带着鼻音质问:“那你怎么还是宅男?”
“宅文化只是我比较喜欢,消遣的一种文化而已,甚至那还不是一种文化。”塞亚啼笑皆非,又心疼不已,“对不起,艾娜。”
他再也不能以路凯的视角去看待体验那个环境,因为他没有生于斯,长于斯,和她一样在那颗蓝星上度过了真正的人生。
他也不能去适应,他选择的海岸,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地球不是我的故乡,对男人来说,哪里有事业和梦想、爱人和朋友,哪里才是故乡。”
塞亚放开手臂,轻轻将手掌盖在妹妹的额头上,语气轻如惆怅,“我的梦里已经再没有那片故土和星空,也许,我再也没有力气去拥有它了。”
“小仓鼠。”他再次将妹妹搂进怀里,“我只牵挂你,别怪我好吗?”
艾娜忍住眼角的眼泪:“我永远不会怪哥哥的,只要哥哥幸福,我就高兴了。”
“那么……真的不能只把幸福交给哥哥吗?”妹控死心不息,瞄着外头即将拐走他心肝宝贝的某人。
“哥哥!!”
“唉唉,女大不中留。”
兄长温暖,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衣服和身躯笼罩在她的周围,她觉得安全。
这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怀抱。
“哥哥。”艾娜擦干眼泪,抱住这个还是和过去一样宽厚温暖的胸怀,“塞亚,我想对你说,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在这世上,两个宇宙,最最喜欢的人。”
塞亚笑起来,洗脱了阴影的明朗笑容,不一会儿,他嘴角的笑意变了味:“那我算是赢了徐朔?”
“亲人和恋人不一样啦。”扁了扁嘴,艾娜最终还是承认,“没办法,我是和哥哥一样,无药可救的兄控妹妹啊。”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俏皮一笑:“比起克拉姆,哥哥也更喜欢我不是吗?”
“哼哼,那当然。”
塞亚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的脑海深处一直徘徊着自问:自己是否存在?自我的赋予是否真实?他是不是艾娜的哥哥?如果他不是路凯,为什么要延续路凯的人生,接受路凯的亲情与爱?
可是在见到那个少女的第一眼,他做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决定。
的确,记忆不会再回来了,某些情怀却不会消失,有些痕迹虽是虚幻却也永恒。
那超越于存在之上。
准备送妹妹回去,塞亚就开始帮她打理行囊,这也送那也送,恨不得把整个负宇宙都给妹妹打包回去。艾娜翻出一瓶乳化冻,想起和哥哥初次会面的情景,扑了过去,撒娇磨蹭。伊恩努力无视,分别在即,兄妹俩黏糊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哥哥哥哥,这是不是你发明的?”
“是啊,不过发扬光大,还是靠各个种族的文明发展,有了交流的需求。”塞亚笑着摆弄透明的小瓶,有感而发,“我和沙门第一次对话就是这样,因为善意的期盼,生命才会开口,有了语言。”
他突然忍俊不禁:“不过本族语言里,最早出现的往往是骂人话。”
“哥哥!”艾娜为他的破坏气氛生气。
伊恩和帕鲁卡也叹气。
艾娜问教皇要作品,打算回去挂在家里的墙上,克拉姆很高兴。
“对了。”褐发少年看向他,“克拉姆从来没骂过人吧?”
塞亚横了爱人一眼:“他骂人也会骂出诗来。”
“是吗?”幼崽们大奇,“克拉姆骂过谁?”
“都是肥皂片里的渣男角色。”塞亚抹脸,众人无力。
“哥哥可不许变成坏蛋哦。”艾娜对他的后宫还有些耿耿于怀,虽然那些克拉姆都是一个。
塞亚心一动,在时钟城的种种,对种他族所犯的罪孽如浮光掠影而过,最后定格的是内心的挣扎和救赎,看到的正宇宙的星河,叩击心扉的感悟。
他深深一笑:“我真的是你的哥哥,我想我明白为什么要那么坚持了。”
“我想成为让艾娜自豪的哥哥。”
金发少女双目含泪,靠在他的肩膀上:是的,你一直如此。
“哥哥,我也送你一样礼物。”少女绽出让哥哥萌杀的笑靥,双手捧着软噗噗的Q版娃娃递出,“看~小弥的抱枕!”
塞亚喜滋滋地抱在怀里,这就是妹妹啊,有妹妹的人生太好了。
“还有克拉姆的哦,有哥哥手办的钥匙圈。”栩栩如生的小礼物让教皇喜欢极了,聪明的妹妹算是把哥哥和嫂子都搞定了。
帕鲁卡则是拿到一套能变化成真实工具的套卡,这是艾娜能量物质化的接触者能力。伊恩送给三人的是风铃、星舰模型、遥控飞机,都是自己做的。
“呃,塞亚,你不送我东西吗?”伊恩心心念念那架帅气无比的感应机甲「真理」。
“给你一款野猪高达。”
“哥哥你别这样!”伊恩当场哀嚎着把节操丢弃了。
“哼。”被那声哥哥萌到的塞亚傲娇着答应给“弟弟”他想要的机甲,还附送伊恩看中的大量武器装备,这样的福利,让伊恩惊喜中有着惊悚,差点以为是“断头饭”。
果然,给了甜枣后,很快,棒头来了。
“最早二十岁订婚,到二十五岁才可以结婚,之前不许非法同居。”
哥哥大人对小俩口今后的感情生活做出严厉的约束。
伊恩差点呐喊:你都不回去,难道要路弥孤零零待在你们的房子里么?
看出他的心思,塞亚瞪了他一眼:“我给了艾娜通讯器,会用立体投影和她互动,小弥的上学、功课、家务、料理、课外活动,都会有我的参与,如果你有不轨行为,小弥就会跟我打小报告。”
金发少女笑得幸福,正因为哥哥做了如上安排,她才勉强接受了两人的分别。
少年的头碰到桌子:他未来的生活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亏他还以为他的春天就要来到了!
不过——习惯了被哥哥大人打击的伊恩很快又振作起来,他可不认为女友会打小报告,塞亚也没法去学校门口接人,至少放学可以手牵手回家,偶尔多约会一会儿,塞亚也没法向老师确认是否有社团活动或补课,周末去图书馆的话,塞亚更加没办法跟去……
可怜的伊恩,多出这点福利就觉得喜悦了。
实在是妹控的大山下,稍微翻个身就要使尽浑身解数。
毁灭的天体复原不难,全体地球人的复活却是个大工程,塞亚没有告诉妹妹,如果不是他和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达成了概率上的数字平衡,她寄望的思乡计划永远不会成功。
成神,身心变异,存留下来的也不再是原本的自己,路凯和伊鲁玛拉古斯达都在事实意义上“毁灭”,不仅包括个体的颠覆,还有个体倒映出的外在世界——整个记忆认知中的现实。
所以他炼成不出地球,那场炼金实验注定失败。
就算现在,他也只能复制出“地球”而已。
即便是无心之失,失去的东西也可能无法挽回。这个准则放在宇宙皆而有之。
塞亚不想让艾娜知道那么残酷的事实,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夜空的每一颗星辰,都尽全力还原了地球的记忆,打造出一个世界。
幸好路凯在地球毁灭的关头觉醒了接触者能力,接纳了全部的地球灵魂,如今他可以用人体炼成让艾娜的同胞回归,也许那才是真正的奇迹吧。
回家的那天,路弥和徐朔都恢复了原本黑发黑眼的面貌,也就是正物质的身体构造,四周浮着一个等身大的空间窗,外面包着反物质膜,到了正宇宙以前会脱落下来,正反物质对撞会湮灭成巨量的能量,这是荒神灭世的由来。
路弥泪水止不住的模糊,末了连哥哥的表情都没有看清。徐朔向在场的人一一道别:“塞亚,再见!克拉姆,再见!沙门,再见!帕鲁卡,再见!米勒,再见!安塔隆,别摆一副死人脸,说声再见吧……”
“要幸福啊!”这是小情侣帕鲁卡和米勒的心声;死亡君主勉强回了个“好走”,也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诅咒;克拉姆和沙门正式地告别,殷殷嘱咐;塞亚这次没有说什么,做了个“好好照顾她”的手势。
算是正式的,交托了。
“我…我一定会回来的,哥哥,将来……”艾娜泣不成声地道。
塞亚微笑着,隔着空间窗,与妹妹手心相触。
“拿好礼物。”
看着那扇时空之门关闭,黑发青年感到打从心底泛上来的平和与满足,那种血液间的躁动平静了下来,回声不再呼唤着他,他已经抵达了终点。
永别了。
路凯。
广场上的气氛伤感又失落。转过头,哥哥大人无语地看到爱人满脸泪花,好像走的是他妹妹。
不对,如果真是乌拉拉嫁人,克拉姆才不会这么伤心呢。
“你哭什么啊!我还没哭!”
“因为,塞亚很难过……”
塞亚无声地笑了一下,抱住他,从这个怀抱,感到了他一直寻觅的——安定。
“让你久等了,克拉姆。”
低下头,他微笑的同时,遮住了自己流泪的表情。
跟克拉姆组成的家庭也不会多“正常”,但这样对他才是常态。
有爱就是家,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回家。
地球——
时间仿佛从来没有滑向不可挽回的覆灭,指针指向钟表盘上预定好的前一刻,发条回到没有转动的当初。
可是这里再也没有哥哥,她的家再也没有那个人了。
“路弥……”
伊恩心疼至极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的女友,他第一次看她哭得这么凄惨,也永远不想再看见。
抽噎了好一会儿,艾娜努力拭干泪水——哥哥为她准备的世界,她不能只用哭脸对着她。
抬起头,她笑中含泪:“徐朔,我们回家了。”
“嗯。”放下心,他紧紧拥抱她。
今后,他就是她的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