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玉》木已成灰

4、第四章 寿宴

　　苏家的寿宴定在了七月十五晚上。这天，程之秋一早就穿戴好，准备赴苏家小公子的约。一边还催促着程老爷与他同去。
　　“秋儿，时间还早。与别人相约，要早一些到，但若时辰太早，反倒是失了礼数。”
　　对成人间的礼数，程之秋还有些懵懂。只是听爹娘都这样说，索性也不闹了，又怕弄脏了衣服，只好无聊地在府内转着圈。
　　好不容易盼到了傍晚，程维向程之秋说道：“秋儿，咱们走吧。”
　　程之秋这时正坐在梨木雕花椅上，两只小脚来回荡着。听到程维叫自己，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窜下来，跑了过去。

　　这时的苏府张灯结彩。苏烨庭自认是一方官员，不敢太过操办，宾客竟也不是太多。空留着喜庆却少了人气。
　　前几日程之秋在苏家闹出了不大不小的风波，这苏府上下自是全都知道了这个调皮少爷。最初下人们也只以为程之秋说要来贺寿只是随口说说，谁也没把这半大孩子的话当真。到了七月十五，没想到程维真的带着程之秋来了苏府。表面上程之秋是苏同请来的小贵客，大家都对这父子二人恭恭敬敬，但私底下却议论这程府还真的以为与苏家攀交了。
　　这程维不是愚人，自然对苏府上下的想法料得个七七八八，若只有自己也不会再次拜访，但是思度了几日又不忍伤了孩子的兴致，这才带着程之秋来贺寿。
　　“苏大人，草民程维携犬子之秋来给苏老爷子贺寿了。”
　　“嗯。有劳您还惦记着老父，这个日子就不必多礼了。”
　　“多谢苏大人。”程维又作了个揖才说道，“本不想再次叨扰，怎奈秋儿嚷着应了苏大人小公子的邀，不肯作罢。也怪草民太依着孩子，平日管教不严。”
　　“不必说了，来者是客。吾儿宁安性格内向，身边又没有同龄孩子相伴，今日程府公子肯来陪伴宁安倒是我该感谢程家才是。”
　　程之秋站在程维身边，自是听不进这些客套，小脑袋转来转去找寻着苏同。
　　苏烨庭育有三子一女。长子苏齐，字言止，年十五。次子苏平，字行起，年十三。长女苏清，年七。幺子苏同行四。在苏家与苏同年龄相近的只有苏清，却因为是女孩很少与苏同玩到一处。苏同平日多是自己玩耍，前几日偶遇程之秋，见程之秋能将平日的小玩意玩出许多花样，又讲了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趣事，自是欢喜得不得了。那日苏同觉得自己的爹爹似乎不喜欢程之秋，他也不敢与爹爹顶撞，但到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邀请了程之秋再来苏府。
　　“爹爹，您生气了吗？”苏同事后见苏烨庭拧着眉头，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因为自己擅作主张邀请了程之秋惹了苏烨庭。
　　“宁安不必担心，爹爹没生气。只是以后不能随便跟陌生人玩闹了。”
　　“嗯。”苏同点了点头，又问道，“爹爹，那之秋算陌生人吗？”
　　“你说呢？”
　　“宁安和他玩得很开心，应该算好朋友了吧？”
　　虽然在苏烨庭心中商人始终是下等人，但对程维和程府他也有所耳闻，似乎并不是鸡鸣狗盗之辈。他也不想扫了孩子的兴，再三思量之下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苏伯伯，那天擅自进入是之秋鲁莽了。回府后爹也教训过了，希望苏伯伯……”
　　“那日的事便不要再提了。听守卫说从今日一早宁安隔几柱香的工夫就跑去一次看看是不是有人来访，想必是盼着你呢。宁安自小少有同龄的玩伴，你便陪他去吧。”
　　程之秋听后又见程维对他点了点头，立即跑了出去。
　　“苏大人，那日……”
　　“我刚才说了，那日的事不要再提了。”
　　“是。”
　　“程维，你家这孩子还真是让我看不透啊。”
　　程维突然听到苏烨庭这样说，连忙应道：“有何看不透，不过比一般孩子顽皮了些。”
　　“也许，你们程家会托了这个孩子的福啊。”
　　程维猜不透这话中含义，也就当成一般的客套话，没再放在心上。日子一久，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边程之秋跑出堂屋，才忽然想到没有问清苏同的住处，他又不想再回头去问那个满脸严肃的苏大人，索性在苏府里闲逛了起来。程之秋在苏府兜兜转转，竟然到了最初与苏同遇见的地方，他又跑去看了看之前的那段断墙。
　　“已经被封住了。看来下次要再找个方法进来才行了。”程之秋自言自语道。
　　程之秋在苏府里转了几转，才找到了已经等得开始打哈欠的苏同。
　　“宁安！”
　　“之秋，你终于来了。”苏同见是程之秋，笑着迎了上去，全然不顾自己刚才还红着眼圈。
　　“哭什么？我不是来了吗？”
　　“我等了一整天。”
　　“是吗？不好意思，让宁安等了这么久。”
　　苏同急忙摇摇头说道：“之秋来了就好，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游戏，不过是孩子间平常的游戏而已，却让久无玩伴的苏同格外开心。等寿宴结束，程维来找程之秋的时候，见到苏家的小公子枕着自己儿子的腿睡得正香。在另一旁，则是盛夏的虫鸣回荡在幽静的苏府之中，远离着成人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