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卷胭脂香》玉香笼

15、第十五回 手药惹祸

　　冯司珍异常期待，因为尚工局的香品，是她真心觉得小娘鱼这个香人，进宫来的正是时候。小娘鱼可真心是给她尚工局挣脸面的时候。她掀开了盖着香品的红绸，只见三个如半个手掌般大小，打开的银盒子里是月白色的凝脂。
　　冯司珍心里有些发怵 ，因为所有人都说这次尚工局一定会拿下香魁。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她看看小娘鱼，只见她轻轻地用抬起托盘一一送给三位娘娘过目。
　　杜秋娘看看说：“这，是谁做的？”
　　冯司珍赶快给小娘鱼递眼色。
　　“问你话呢？”
　　小娘鱼赶快低下头，上前一步稍稍低下头回话。可是她没看见冷如烟眼里的不屑。
　　“这是尚工局呈上的香品，信香膏。既可以做面脂用，也可以用作手药，一到冬天人的手，脸若沾水之后，皮肤干燥，容易皲裂，信香膏内有梅花花瓣干片磨成的粉末，香气淡雅，而膏脂内加了蜂蜜，五花水而不让皮肤感觉油腻。油脂我没有用猪油或者羊油脂，南洋之地有一种很特别的植物-椰子，有人晒干其果肉之后榨油，在冬季自然成为洁白如雪的凝脂。”
　　纪美人有些喜笑颜开：“那为何想到加入梅花呢？另外五花水是什么？”
　　“回娘娘。神农本草经将无毒的称上品为君，毒性小的称中品为臣，毒性剧烈的称下品为佐使。而这个手药，我用的五花水，是初夏时分，选红，白，黄，粉，紫色五色蔷薇而制作的香露，都是上品无毒，梅花是百花起首，梅兰竹菊，高洁洁雅。”
　　纪美人非常高兴，“呈上来我看看。”
　　她抬起闻了闻，“真是稀罕，这个手药，那可真是适合这个季节使用。”
　　冯司珍轮流抬着给三位娘娘看了一下，郭贵妃说：“不错，真心不错。”
　　杜秋娘对这个小姑娘，充满了赞许。而此时，冷如烟说：“这梅花的香味很稀罕，但是很熟悉。难道是禁苑里的晋花？”
　　三位娘娘大惊失色。“什么，这是禁苑的梅花？！”
　　冯司珍扑通就跪下了。“在下该死。”
　　冷如烟装作很无辜的样子赶快跪下：“如烟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香。”
　　郭贵妃怒喝：“香雪海！说，梅花从何得来？”
　　香雪海吓呆了，她不知道那些梅花是不能动的，是晋梅。她扑通跪了下去，吓的两只手一直在哆嗦。她结结巴巴地说：“奴婢，奴婢，不知道那些梅花是不能动的。奴婢甘愿被罚。”
　　冷如烟没想到香雪海承认的那么痛快，赶快说：“那天在禁苑附近看到香雪海，可是，可是。我。。”

　　话没有说话，纪美人倒是被她提醒了，这个名字：“香雪海。”
　　纪美人的脸，开始冷如冰霜。她心情矛盾极了 ，罚吧，这个手药，的确做的相当出众，而且是自己尚工局的。不罚吧，她担心李宁。

　　郭贵妃说话了：“这孩子难得用心。罚她静思三天吧。冯司珍，先看看香魁盒子吧。一会再公布六司得奖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来了，他身边是岐阳公主。岐阳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还和皇上一起来了，让郭贵妃有些惊讶。
　　众人下跪给皇上行李。
　　“都起来吧。”
　　岐阳也走到母亲身边站好，在母亲身边耳语了几句。皇上坐下之后，手边正好是那个信香膏。
　　“怎么回事？朕听说今年的香品有好东西，正想来看看，就听见你们要罚人。”
　　他拿起那个香膏，闻了闻，有些诧异。再闻了闻。
　　“朕倒是和喜欢这个味道。几位爱妃不喜欢么？”
　　“禀皇上，这个，这个，是尚工局的新来的香人，香雪海做的香品，信香膏。”杜秋娘微笑地说。
　　“不错啊，为何取这个名字？”
　　冯司珍踢了香雪海一脚：“皇上问你呢！”
　　“奴婢，奴婢，大唐上至天子，下至臣民，皆诚心礼佛，佛法有云，香为信心之使，虔敬烧香，神佛即知其愿望，因称信香。奴婢并没有用动物油脂，而是选植物的膏脂来做这个香膏，用了去敬拜神佛，神佛也一定明白虔诚之心。”
　　其实，她内心取名的时候，是想到，为什么李宁知道自己在尚工局，不见面，可是一封信也没有。她就写了三个字，信香膏。
　　“恩，果然有心思。那这个还能做别的么？”
　　“回皇上话，这个，奴婢，做了信香膏面脂，口脂，信香露，因为听说，听说岐阳公主每年都要起冻疮，所以，奴婢特意做了几个东西。都在香魁盒子里。”
　　“哦，呈上来看看。”
　　那个香魁盒子一打开，一个白色瓷瓶，上面是一枝梅花，而盒子内的绸缎上，是四娥绣的梅花，有几个花瓣，小娘鱼让她绣在盒子底的绸缎上，咋眼看，还以为是梅花花瓣掉落在盒子里。
　　杜秋娘看着不住点头。
　　“朕非常喜欢，不过朕好奇，爱妃们为何要责罚这么一个手艺出众的香人？”
　　杜秋娘说：“皇上，臣妾有一事请教，可以吗？”撒娇的看着皇上。
　　“恩。。”皇上闻着那个信香膏。
　　“皇上还记得，带着臣妾去禁苑看晋梅时候说的什么吗？”
　　“朕好像说，梅花香自寒雪，可惜苦了爱妃怕冷。”
　　“是啊，如今有了这个信香膏，臣妾觉得再也不怕冷了，也一样能闻到梅花之香，皇上，这是不是上元最可喜的事情啊？”
　　“当然，可惜都是给你们女人用的了。”
　　“这不怕啊，皇上臣妾要告状！”
　　皇上脸上一阵惊愕。
　　杜秋娘指着香雪海说：“这个香人，私自采摘皇上最喜欢的晋梅制信香膏。臣妾决定罚她，皇上一定要答应臣妾。”皇上宠爱地看着杜秋娘，说：“爱妃想怎么罚？”
　　而他身旁的两位妃子，面无表情的脸下，都是一颗充满炽焰的心。
　　“臣妾啊，臣妾，决定罚她，给皇上作出给天子用的信香膏。”
　　香雪海在那被她吓的一惊一咋的。头上都是冷汗。哆哆嗦嗦地回到：“奴婢领命。！”
　　冯司珍终于喘出一口大气。
　　皇上大笑起来。“好吧，就准你了。”
　　“时辰不早了，每年就这几天，放夜吧，今年的香魁，在朕手里了，朕明天正好要去敬佛。”抓起一盒信香膏，他说完他笑着看看地上的岐阳公主，嘴角闪过一丝笑容。纪美人扬眉了一下但是转而不是很高兴看着低着头的香雪海。

　　“皇上起驾～～～”。

　　皇上走了。郭贵妃一肚子不高兴，今年居然让纪美人夺魁了，杜秋娘看着香雪海没说话，拿起给她的信香膏，站起来说：“走吧，一会丹凤门，可要开始点灯了。”
　　纪美人虽然欢喜，可是是不痛快的，而冷如烟被夺了香魁，去年，她可是香魁得主，她扶着纪美人下台阶，双眼冷冷地看着香雪海的背影。四娥低着头按耐不住地欢喜，冯司珍仰着脖子，走过六司行列，香魁会的规矩，香魁先行放夜赏灯。

　　香雪海被冯司珍一把提着胳膊，：“走啦，赏灯去！今儿放夜，三天夜里都能出去玩。不开心啊？
　　”
　　“哦，哦，没有。在下，在下就是觉得疲倦。请冯司珍先去，在下一会就来。”四娥和冯司珍高高兴兴地带着尚工局的姐妹们走了，香雪海一个人在刚刚落黑的夹墙里走着，她几日都没有睡好，看着丹凤门上已开始放灯，她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丹凤门城墙下，这时候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一个人跳下车。香雪海还没有来得及叫，就被捂住了嘴，拉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出，车顶上的城墙上，一盏盏灯飘起在空中，宫女们指指点点着美丽的夜晚，冯司珍在给每个公主送出今年的香魁-信香膏的盒子。一个个精美的梅花锦缎盒。

　　岐阳公主悄悄地拉住冯司珍说：“这次的香魁的香品啊，你办得好。本公主喜欢，明儿去我那领赏。”
　　冯司珍说：“多谢公主，还不多亏公主去请来皇上。公主，下次还让香雪海给你做。”

　　月在天空静谧看着热闹的人间，它满心期望的团圆，缺是落在长安城外一地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