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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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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只是残存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发生过的,很久之前的事。而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它再一次重演,什么也无法改变。
那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
Tony睁大了眼睛,他应该闭上的,可是他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睁大着眼睛,盯着,那光亮像是在一片漆黑中突然炸裂开的,那么的刺眼,好像眨眼间就能把他烧成灰烬,他发不出声音,却听见自己喉咙里那些支离破碎的呼吸,夹杂着汽车和地面尖锐的摩擦声,那些让人疯狂的声音撕扯着他吞噬他,掐住了他的喉咙,然后有个声音严厉的叫了他的名字。
他清醒过来。
Tony惊恐的看着悬在自己脸上的黑影,还有白色的天花板和颜色惨白的灯光,耳朵里的尖锐渐渐被另一种温和的嘈杂所代替,他似乎可以分辨出那些嘈杂声中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有人在问他问题,有人在叫医生,这一切都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开口,声音难听的就像指甲在刮嚓玻璃,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没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你在医院。”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回答,“你觉得怎么样,Tony。”
“…我…”Tony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就像被火烧过一样,只能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Tony看着四周,脸上露出了惊恐而痛苦的表情。
“他没事,”医生靠了过来,常规性的检查了一番Tony的状况,Gibbs注意到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的担忧,这让他的直觉狠狠的撕扯了一下他的胃。医生简单的解释着,“他很幸运,清醒的很快,撞击只是折断了他胸口的两根肋骨,造成了一些挫伤,但没有严重的头部和内脏伤害。”
然后Tony感到床被抬了起来,调整到一个舒服多了的角度,有人递过来一杯水,Tony贪婪的喝了起来,尽管他知道自己会被呛到,但也无所谓了。
然后他被呛到了。
“慢点,Tony,你得把喝水和呼吸分开。”
Tony咳完了,胸口有种余震的疼,但他觉得喉咙至少不像刚才那样火烧火燎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尝试着把刚才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还是那种粗哑的完全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妈妈在哪儿?”他问。
病房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监护仪的声音显得尤为的尖锐,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很清楚Tony,他通常会在事情很糟的情况下开些不怎么适宜的玩笑,那些玩笑什么层面都有,大部分都很恼人,低级,自大,沙文主义,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完全就是青春期永远都过不去的劲头,但这个,绝对不在他的范畴之内。
Tony看着三个人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猛的掀开了毯子,然后胸口上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他从床上跌了下来。
“Tony!”Gibbs在他摔到地板上之前接住了他,其他人终于想起来过来帮忙,McGee,Ziva,医生还有护士,他们把Tony重新按回床上,尽量避开他胸口上断掉的那两根骨头,“你要干什么!Tony!”
“她死了!是么,她死了!”Tony挣扎起来,他想推开Gibbs,后者牢牢的抱着他。对Gibbs来说这比在任何一次搏击训练中把这位年轻的探员抡倒在地都要困难的多,这并不仅仅是挣扎,Gibbs感到Tony的手指深深的陷进了他的胳膊里,它们传递出一种矛盾的绝望,Tony想要推开他,却又在无意识之下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的死死抓着他。Tony惊恐的看着医生把镇定剂注射进他的身体里,极度惊恐的,他转过眼睛看向Gibbs,瞪着他,Gibbs从来没有在Tony的眼中看到过这么多的恐惧和绝望,然后那双绿色的眼睛渐渐散去了神采,Gibbs屏住了呼吸,那瞬间他以为他失去了Tony,然后他才意识到这只是镇定剂发作,他失去了意识。
“这见鬼的怎么回事,”Gibbs低声的冲医生吼着,“你刚刚告诉我他头部和内脏没有受伤,他妈妈已经见鬼的在三十年前就出车祸死了!”
“是的…”医生再次确认了Tony的情况,Gibbs注意到他的表情一直看起来都透着些担忧,而现在那些担忧加重了。Gibbs无比痛恨自己的直觉,它总是这样冒出来,揪着他的心肺胃,告诉他事情会比他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我是说,我们并没有在他的头部发现明显的外伤,”医生看了眼躺在那里的Tony,护士正重新调整那些被他扯乱的仪器,然后他回头看向Gibbs和他的两位探员,“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这种情况很大程度是心理性的,车祸的冲击让他的记忆在相同情景下发生了互通,感知发生混乱,如果出现短暂性失忆,属于正常现象。”
“你说他会失忆。”Ziva机械性的重复了一遍关键字,这个段落并不陌生,所有人都知道Tony和Gibbs很像,但没有必要追逐他的脚步追逐到这种天灾人祸的地步,更何况Tony还没到退休年纪,辞职报告别指望Gibbs会给他批。
“我想更接近于,他陷入了一个过去的场景里。”回答的并不是医生,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Ducky,他刚从门外赶进来,有点气喘嘘嘘,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错过最关键的部分。
“Dr.Mallard。”医生露出一个微笑,他伸出手,和Ducky握了握。
“Dr.McNeil。很高兴照顾Tony的是你。”Ducky回给医生一个微笑,他转身跟Gibbs介绍,他知道这位暴躁的Boss之前一定没耐心知道这位医生姓甚名谁,“这是Dr.Cabe Mcneil,我们曾在Adams House的顶楼餐厅争最后一个位置,最后是共进晚餐,没想到我们会是半个同行,McNeil就任职于Bethesda…”
“如果你们能解释清楚这个案子,Ducky,我可以替你们的晚餐买单。”Gibbs压制着怒气打断他,他现在没耐心知道Ducky的晚餐,他以前就没耐心知道。
“Tony在此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Gibbs,”Ducky知道Gibbs有多担心他年轻的探员,尽管他从来不会说出来,Ducky礼貌的看了眼McNeil医生,他尽量从好的方向来安抚Gibbs,“通常这种情况都不算太糟,跟你从噩梦中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时差不多。Tony只需要冷静下来,搞清楚周围的情况,他也许会失去车祸前后几个小时的记忆,或者关于某件事的记忆,那是他的大脑在保护他,只要过上几天,等他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就会恢复的。是这样的么,McNeil医生?”
McNiel医生停顿了片刻,
“是的,基本上情况就是Mallard医生所说的…”他从护士那里拿来Tony的化验报告,把它递给了Ducky,“除非事情不仅仅如此。”Ducky接过报告只看了几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糟糕,医生向其他在场的NCIS探员解释道,“我们在DiNozzo探员的血液里检查出了浓度很高的药物残留,常规性的检查手段没有办法确定那是什么,但里面既有镇定剂的成分也有致幻剂的成分,对神经有很强的伤害性,在全面性检查前无法定论,但我想任何有经验的医生都会说…情况不太好。”
McGee惊恐的看向Ziva,Ziva和他对视了一眼才看向Gibbs,她觉得比起这个她宁愿在Tony的血液里看到的是残留过高的酒精含量。他们没有办法确定伤害的程度,这真是个噩梦一样的早晨。
“不但如此,”医生显然还没有说完,他转身看着Tony,“我们在他手臂上发现了防卫性伤口,这显然不是车祸造成的,我想他在那之前应该曾和人起过争执。”
Ducky走到Tony床边上,他展开年轻探员的手臂,作为法医,那些伤痕再熟悉不过了,他给了Gibbs一个确定的眼神。
Gibbs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看起来像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从Ziva那里拿来相机,一张一张的把Tony身上的伤痕拍下来,所有人都没再说话,Gibbs的冷静像抽干了他们周围的空气,一口也呼吸不上来。
“这是什么,Ducky。”Gibbs指着Tony锁骨下方的一个图案问道。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纹身,他很确定Tony身上没有这种玩意儿。
“我不知道…像是个王冠的形状,”Ducky凑上去仔细的看着,他从McGee那里接过来一个棉签,轻轻擦了一下,他观察着,“是印上去的。或许Abby能告诉我们点事情...可怜的姑娘,上帝知道她多想第一时间冲过来看Tony,但她的\'停尸房\'里堆满了\'尸体\'。”
Gibbs看了看Ducky表示同意,从他们离开NCIS大楼后Abby每隔5分钟就打他一次电话,在Gibbs的盛怒之下才改成30分钟,McGee的电话。
“我需要化验报告和DiNozzo探员的血液样本,医生,”Gibbs转身对医生指示道,还没等医生开口表示配合,一阵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Gibbs接起电话,听对方简短回报后挂上,他冰冷的说,
“还有Albert中校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