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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切源于失恋 ...

  •   七月末的天气非常炎热窒闷。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她故意把温度设得比平日低了两度。她的心很燥热,大脑里的思绪一直混沌地翻滚成了一锅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冷静下来。

      她的耳边一直反复回响着一句话:“不如,我们结婚吧。”

      这是昨晚江柏宇亲口对她说的一句话,她确定当时他是清醒的,他只是还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他在痛苦的漩涡里临时决定抓住她,把她当作可以救命的良药。他有些急切,又有些淡漠地要求:“季宁,不如,我们结婚吧。”

      平时,他是叫她宁宁的,只有在表示他认真说话的时候,他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一个月前,他失恋了,和他相爱了三年的女朋友选择了分手,且即将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他一直无法接受事实,每天颓丧度日。

      江伯母一周前打电话给她,她才知道了他的现状。彼时她正在外地参加一个行业展示会,并没有急着和他通话,他们已经近三个月没有见过面了,电话也寥寥无几,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给予他言语上的安慰。

      据江伯母说,他半死不活的失恋状态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丝毫不见好转,请她务必要尽力劝一劝,伯母在电话里说:“宁宁,从小你们就在一块,以前他有什么心事也喜欢和你说,你一定有办法帮他尽快恢复的是不是?”伯母很焦急,她不忍一口回绝,于是答应下来。

      昨天是周六,伯母告诉她江柏宇会回家,她留在家里守株待兔。他们两家是二十几年的邻居,住同一层楼,门对门,中间只隔着一条走廊。江柏宇如今是一名脑外科医生,两年前就搬到医院附近的一套小公寓单住了,每个月就回家两三次,虽然她一直和爸妈同住,可近两年她和他见面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她在午饭过后听见他回家的声音,一个小时后她走过去敲开了他家的门,他看见她并不感到惊讶,随意地抬起头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坐在地板上对着电视机继续玩起了游戏。他瘦了,明显地消瘦,外形虽然收拾得还算整洁,并不见明显的落魄样,但他抬头那一瞬间她发现,他的眼神明显黯淡了,脸色有些青苍,全身散发出一种沉寂的惰气。

      她和伯母说了一会话,伯母不停地向她努嘴,显示出急迫的担忧,她握着伯母的手安慰地轻捏了几下,走过去在他身后轻轻踢了踢他的后腰。

      “起来,我们出去走走。”

      他头也不抬地说:“外面热死了,去哪?”

      她直接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机,斜着眼看他:“废话那么多,跟着就行了。”

      要换作以前,她胆敢在他玩游戏时直接按掉电视的话,他一定会狠瞪她然后毫不客气地拍打她几下的,这一次他没有,只平静地放下游戏机,闷头爬起来说:“我换件衣服。”

      “换上运动鞋,自行车已经停在走廊了。”她说。

      他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瞪她:“你有病?这么大热的天,又是中午,你要我骑车?”

      她眉毛一扬:“对!”

      他看着她,终是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却并没再说反对的话,片刻后换了T恤短裤并一顶棒球帽走了出来。

      她的自行车停在走廊里,和他的是同一款,高中时为了和他学骑车磨着爸爸买下来的,可至今她也没有学会,她的身体在运动平衡上有先天的不足,努力学了多年也只能勉强骑上短暂的直线路程,一转弯就肯定要摔跤,要骑车出街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为此她曾经不知被他骂过多少次蠢笨,所以她所谓的骑车就是他骑,而她坐在后座。

      她回家拿了一顶帽子,取了背包,背包里是几瓶矿泉水和巧克力,和他一起乘电梯下楼。他带着她骑出了小区,他一直沉默,没有问她想去哪,她也没问,安静地坐在他身后,眼睛里飘过路边的风景,她知道他会往郊外走。

      他骑得很快,一直奋力地踩着自行车,遇到坡道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要求她先下来,他憋着一股气,拗着一股劲,全身的肌肉都调动起来,带着她骑过一个又一个缓坡。他的后背很快就湿了,全身上下很快也像被雨水冲刷过一样也湿了个透,汗水像一条一条小溪,争先恐后从他的毛孔里涌出来,一股股沿着他的身体蜿蜒而下,她一直坐在他身后看着。

      他的皮肤一直偏白,以前他总是抱怨怎么也晒不黑,很羡慕那些拥有古铜色皮肤的男生,这几年他做了医生后,工作一直忙碌,更没有了晒太阳的机会,后颈和手臂处她看得见的皮肤似乎要比以前还要白一些,她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微微侧头问:“怎么?”

      “嫉妒,”她故意扁着嗓子,“皮肤比我还白,你丢不丢人。”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前行的速度很快,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分辨不出他这一笑声里的意味。

      直到他终于觉得精疲力尽了,他才在一片空旷的空地边停了下来,示意她下车,推着车向不远处一株大树底下走过去,进入树荫的范围,他推倒自行车,呈大字型瘫倒在干枯斑驳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真是要我的命,”他说,“你比以前重了。”

      她在他旁边不远处也躺了下去,上一次他带着她骑车是多久以前了?应该是三年前了吧,她回想,那时她刚大学毕业,闹着要去野炊,他骑车带着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她透过浓密的枝叶看着丝丝缕缕洒下来的阳光,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是什么树?”她问。

      “应该是朴树。”他低声回答。

      沉默。似乎都无意再说话了,她听着他的喘息声由急变缓,然后平静下来。没有风,闷热,她全身也已被汗水浸湿,但心里却奇怪地有一种清凉。不远处的公路偶尔有汽车疾驰而过,远远近近地也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噪音,她闭着眼睛听着,嘴角含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没有去看他,也没有问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经过这一路体力的消耗,她相信他心里的情绪多少是得到一些发泄了的,失恋的痛楚本没有什么可以安慰的办法,只有时间才是良药。认识这么多年,她和他彼此了解,面对对方不同的心情,他们之间总还是存有一定默契的相处的。

      这一阵沉默是有些过长了,听着他轻浅均匀的呼吸声,若不是因为在这样闷热的空气里实在是无法入睡,她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问他:“有时候,你是不是想过,如果治疗失恋也能像你做脑外科手术一样,经过手术治疗后能痊愈就好了?”

      他低沉的声音片刻后传来:“是啊,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她等着他主动开口说起他的女友苏美,等了一会他却似乎并无此意,医生治病也需要诊断的过程,她试着开口问:“为什么分手?”

      “不想再提。”他很平静。

      整个下午,他们几乎就是在沉默中度过的,期间,他们喝掉了5瓶矿泉水,吃掉了两包已经变软的巧克力,他和她有一个一样的爱好,从小就爱吃甜食,尽管他是男生,至今也没有把这个习惯戒掉。她曾听说爱吃甜食的男生性格上都比较任性,有时她真的觉得他是的。

      太阳西斜以后,他带着她踏上了回程,只是回去时他又骑得格外地慢,有时还故意骑得歪歪扭扭,回去的路就显得比来时漫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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