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训 交朋友的第一步是自我介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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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左手压住牛皮纸包裹的文件，右手握着一支笔，貌不起眼的真选组监察山崎退秉着刻意隆起的严肃表情，尽量用压低的嗓音发问，企图制造压迫性的气势让对方交代一切。
“…不知道。”
因为干燥而竖直的黑发紧贴小巧的脸庞倾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泥水干涸的浴衣和服散发着腐朽黏腻的味道，对方凝滞了半秒才略摇了摇至始至终未抬起过的头。
“啊..又是这样敷衍的回答么，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就算失忆了忘了自己是谁但名字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刻在灵魂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我说，你这样不是就没完没了了嘛！”瞬间打破苦心建立的沉重气氛，山崎退拿着笔的手在说完话后无力地垂下，恢复了一贯毫无气场的模样。
“不，就算您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临时编出个名字啊..”对方毫无知觉般地接了他的话。
“…”山崎退顿时哑口，转向屋内另一个方向，“冲田队长，您好歹也说句话啊。”
由于昏暗的光线即使不大依然难以辨别的角落处，戴着红色怪异眼罩靠墙而憩的冲田总悟，闻言只是耸了耸肩，“不主动一点的话高中三年都会交不到好朋友的哦阿崎，学会找些共同语言来聊啊比如说「土方先生是白痴吧」「土方先生果然该去死吧」之类的。”
“说是共同语言其实完全是对副长的怨念吧喂！”
“哎，看来我不示范一下你是不会明白同学之间应该如何交流感情的。”平板无波的声线压低伴随着起身的动作，冲田总悟扛着加农大炮缓步走到山崎身边，赤红眼眸聚神凝视对面垂首的嫌疑犯，“不老实交代的话就跟土方先生的蛋黄酱一起烟消云散吧。”
“…千、千万别冲动啊冲田君，我发誓我不是蛋黄酱派的，要说起来的话我一生挚爱的调味料是辣椒酱啊！”感受到非一般的抖S气势，对方缩了缩肩膀答非所问了一番。
——【没人在问你喜欢什么调味料啊——话说你们这是什么，切入话题了是么，小学生郊游么？】
“那么，回答我，”冲田总悟无视山崎碎碎念的吐糟，“你中二那年最喜欢的女歌手是谁？括弧：仅限两个字姓氏的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三个字写起来太麻烦啊。”
——【为什么括弧里的内容比原话还长啊！而且已经完全是你的抱怨了啊，不考虑下括弧的心情吗！】
“额…浅川悠吧。”状似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对方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
“很好，那就浅川吧。”听到答案冲田总悟将加农大炮搁在桌上，低下头满意地在山崎桌前的文件上刷刷地写了几笔，“那，名字呢，随便想一个吧。括弧：因为太麻烦一个字就好。”
——【喂——！我看见了什么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啊，这个人真的是警察吗！？】
“所以说，临时让我想我怎么可能想….”对方说到一半的话在不期然抬头看见山崎退的瞬间转变了方向，“啊咧？山崎先生你的脸怎么了？”
“欸？什、什么？”沉浸在腹诽中毫无自觉的山崎退蓦然被盯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
“脸，我说脸。”指了指自己脏兮兮只剩半张露在外面的脸，对方示意到。
“「颜」是吗？”冲田总悟就着低头的姿势继续写伴随着一字一顿的喃喃自语：“浅、川、颜——”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我说的是「脸」不是「颜」啊！”被断章取义的某警察激怒了的浅川颜顿时拔高音量。
“那不是一样么，还是说你更喜欢「浅川脸」这个名字？”冲田总悟毫无诚意地冲她摆摆手，继而转向仍满眼疑惑的山崎退，“啊，刚才忘了跟你说了，你脸上粘了来自红豆包星球的不明物质哦，不难受吗？”
“…冲田队长，您还是继续审问吧别理我。”终于得知刚刚副长奇怪的眼神和说了半句的话是什么意思的山崎退沉默了一刻后挫败地低下头表示自暴自弃。
“国籍。”冲田总悟很快接受他的意见继续向仍处于微怒的浅川颜发问。
凌乱斑驳的光与影游离在脑中，恣意横生成粘稠的一团灰浊。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做梦？
一个念头犹豫地从心底萌生出来且愈渐清晰，心跳骤然加快了频率。
——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半天没等到回答，冲田总悟拿笔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很不耐烦。
“…天朝上国。”努力平复自己反复激荡的心脏，浅川颜敛目艰涩地开口。
昏暗空间里唯一亮着的一盏吊灯泛着刺眼的荧荧冷光横在两人中间，将浅川颜大半个身体堙没在阴影里，只留下干涸刘海紧贴的脏兮兮的脸映在栗发少年充满疑惑的红色瞳眸中。
气氛凝固了一瞬，冲田总悟拉过仍兀自陷入自我放弃的山崎退，“宇宙里有天朝上国这个星球？”
“诶、欸没听说过啊冲田队长。”
“看来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交代一切，那么——”冲田总悟得到否认的回答，重新拿起加农大炮，“就去地狱里跟阎王交代吧。”
“等等！别冲动啊冲田队长！”山崎退见情况不妙赶忙拉扯住他，“副长交代只是审问没说要灭口啊，万一是真的天人出了事就是国际问题了，冷静点冲田队长！”
拉扯间加长的炮身撞到挂着的吊灯，电石星火中响过一声后完全熄灭，房间顿时笼罩在黑暗之中。
半天才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感受到对面的人身体骤然僵硬，冲田总悟眼里闪过一丝玩味，放开手里的武器，“电视重播要开始了，把她关在这里吧，等土方先生回来自己搞定。”
——什、什么？
浅川颜顿时紧绷了神经，求救似地望向他们，“我说，怎样都好别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拜托——”
冲田总悟掏出手电筒打开，百无聊赖地回以她一个拒绝的眼神，“抱歉，我马上有个节目要看，你现在就算想交代了也留着到土方先生回来再说吧，”
转头，“阿崎，我们走了。”
“呀，可是…”
紧闭的门被打开，从外面铺泄进大片的阳光，瞬间照亮整个窄小的空间。
临走时冲田总悟用极富趣味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浅川颜，随即拉着仍在纠结的山崎退出了门。
随着嘎吱的声响，斑驳锈迹的旧锁把被摩擦出细小如尘的金属颗粒，灰蓝色的门又缓缓关上，随之消失的还有大面积的光芒，跟着关门而越来越小的缝隙缩小，最后变成一道幻灭的光线彻底消失。
呼吸登时变得急促而艰难，心脏砰砰急跳撞得胸口生生地疼，脖颈间滋生阵阵冷汗，脑中一片虚无的空白，跟周遭昏暗的空气格格不入。
浅川颜紧紧咬住下唇直至那里微微泛白，紧攒的双手握在胸前丝毫不敢动弹。
——怎样都好…别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她...最怕黑暗了。
…
…
深夜时分。
真选组屯所内，浮动细碎的星光浅洒在尘暗灰蒙的瓦片，夜风掀动树叶撩拨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混杂着空气中微凉的草木气味。
土方十四郎站在阒无人声的庭院中央，修长指间夹着半根烟往嘴里递，青蓝眼眸却牢牢锁住牛皮纸封皮的一叠资料。
【姓名，浅川颜。】
【国籍，天朝上国。】
【来地球的目的，不明。括弧：杀了土方先生。】
【兴趣爱好，让土方先生去死。】
【特长，不清楚但还是让土方先生去死。】
“这都是什么啊——”才看到一半，土方十四郎按耐不住涌起的怒火，把资料往地上狠狠一甩，“没有半点有用的信息也就算了，后面明显是总悟诅咒我的杰作吧！这混蛋迟早有一天要开除他！”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抚平突起的青筋，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开会时，松平片栗虎边把玩着微笑酒吧的招待券边语不成调极不正经的话：
——“那个..就是关于最近的神秘天人事件….哦哦这个招待券好像有特别活动…咳咳，根据居民调查，大致可以确定一些特征，那就是…啊啊，阿音小姐会泳装登台？…咳咳，那就是那些天人的脸上都印有一个红色的弯月印记，总而言之光天化日下是很好辨认的，你们就这么去找吧，要给我全都抓回来一个不剩哦你们这群混蛋，不然我在招待券之旅…不，将军晚宴上就没面子了。”
结果到头来你还不只是想在女人面前长脸嘛混蛋！土方十四郎回忆完毕，满脸黑线地在心里微斥了一句。
手里的烟燃尽成灰，他扔下烟头，弯腰从地上捡起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的文件，稍拢整了下，随即朝某个方向迈开稳健的步伐。
弯月印记… 在脸上吗？边走边在脑中闪过下午那张脏兮兮的脸，土方十四郎确定无误地在内心否定了浅川颜是天人的想法。
不是天人…那就只是普通的地球人了。清晰的认知让他眉头微蹙，加快了步伐。
弯过两个转角，紧闭的灰蓝大门顺入视野。
明明一看就是地球人，只不过说了几句自己听不懂的话，就怀疑人家是可疑人物，土方十四郎暗暗心想，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敏感过头了？
月上中天，深夜里索索的寒风擦过树叶卷起衣角，月光散射在男人黑色烫金纽扣的挺括制服上，晕出一抹光痕。
问清楚以后万一真的是抓错人，要好好道歉才行啊。土方十四郎站在门口，定了定神这么想着，才屏气推门而入。
昏暗房间扑面而来的一股灰尘加深了他眉宇间的沟渠，瞳孔聚焦了好几次才勉强适应阒黑的空气。
环视了整个房间，才凭着屋外漏进的一丝月光看清地上灯泡的碎片，土方十四郎掏出打火机，“唰”地点燃一簇火焰。
“喂，你可以出来了。”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举着打火机微小的火苗往房间里面走去。
“妈妈..我要回家…”呓语般喃喃的碎念传入耳朵，土方十四郎眼角稍瞥，低头看见瘫坐在地上的浅川忧。
微弱的光芒中他只看见她失魂落魄般垂下的脑袋，皱巴巴的头发遮住表情却依然可以明晰地感受到对方浅薄的气息。
土方十四郎急忙弯下身，一手扶住奄奄欲倒的浅川颜，“喂，你还好吧，振作点！”
少女几近涣散的目光在看清楚他的脸后缓缓聚焦，“啊..是你啊，土方…先生。”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神色迷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能不能…至少…让我洗个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训 交朋友的第一步是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