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29、破之卷

　　火之国，上都。
　　游廊的灯笼随风轻动，夜里穿过了回廊的沙哑歌声娇媚的扬起调子，抛得高了，下一秒又断断续续，落入一片浑浊暗流中。
　　二楼灯火通明，回廊连接着内庭，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扇，若有人站在内庭的石阶上，抬起头看向那处，柔和昏暗的灯光之下，伸出来的一截袖子垂下来，宛然是纤细精瘦的一截手臂。
　　抵在推开来的窗户上的手臂折回去，只余下手肘的袖子宽松挂在外面，浸在月光里，金线银线细细穿过了柔和的布匹，如同水上的浮光，交叠之下，与月亮一远一近的生出辉光。
　　这里是个热闹又艳丽的寻乐之处。夜里稍稍安静，空气里也是糜烂鲜艳的气息。短暂经过的夜风穿过二楼上半开的木窗，掠起轻柔的袖口，连那截袖子里细白柔和的手腕也朝外面一探，五指微张，月光穿过了细白纤瘦的手指，影子落向夏夜的寂静中。

　　注连绳走进房间之前就闻到了一丝枯焦，好似火焰舔舐过皮肉，前两年他常常被这味道熏得头痛又烦躁。
　　房间一角的纸灯白烟袅袅，随意的熄灭后，纸灯罩孤独的躺在榻榻米上晃动。屋内没有光源，从半窗而入的月光就成了屋子里最明亮慷慨的一处，连带窗台上的靠坐的人影也朦胧的半明半暗，黑带低垂，衣衫在暗处也漂亮得衬着雪白如玉的指尖。
　　走入屋中的注连绳鼻尖一动，苦笑一声，他弯腰点燃了灯，罩上了灯罩，找了个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靠在细细的窗棂上，一只手臂搭在了曲起的膝盖，另一只手臂却随意的垂下来，落在了黑夜里。仿佛下一刻就要翻出窗户消失不见，或是半梦半醒的醉客，怔忡的翻下楼宇，徒留一盏木窗的惨白。
　　那沙哑的歌声又飘了过来，若隐若现。
　　“如墓地原上细霜……歌者何其多也，今夜谁亦唱此曲……”
　　唱过了这里一段，歌声隐然昏昏。
　　搁在膝盖上的手曲起食指，敲了一敲，说是音节，也不过其人自明。
　　“钟声断肠，数罢六响剩一响……”
　　那声音娇媚悲切，凄凉寒冷，似是风里传来的女人的嗓音一般，但窗上悬坐的锦衣华服之人，不过是个看着极为年轻的男人。

　　注连绳静坐下来，无声而缓慢的扬唇，那个笑容毫无克制和喜悦可言，夜里轻微的响起扑羽破风而来，黑色的信鸟直入窗台，落在他身上。
　　他一手捉住了信鸟，提着翅膀拎了起来，一边觑着自唱自乐的男人。对方的头发明显比两年前更长了一截，皮肤雪白得不似活人，看不出一丝瑕疵，穿戴都极为名贵，连手指上的伤痕也消失了。
　　傲慢冰冷的态度，更是与从前不同。
　　今时不同往日，注连绳在心中揣测一番，仍是无法肯定，一边抚摸鸽子背脊的羽毛，一边含含糊糊的开口：“小少爷好雅兴。”
　　羽衣缧微闭着的眼睛睁开了，腰间的玉佩玲珑叮叮咣咣响了一阵子，甚是热闹。他低下头皱眉看了看，注连绳见状笑了起来：“这是谁的主意，奈落，还是鹤野？阿初是个老实人，那位大人又一向不讲究这些事，小少爷不必跟他们胡闹。”
　　“今年的祭典，缺一个跳舞的女人。”羽衣缧冷漠的说。
　　“原来是这个问题，何必要您特别跑一趟。人选已经有了，届时我会亲自护送回水之国。”注连绳顿了顿又兴致盎然的看他：“您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若有失误，顶替的人是我。”
　　“哈哈，那还真是令人期待。”注连绳悠然道：“神木教的祭典对您来说还是第一次，在下倒是有幸参加过，天神之舞是信仰与献祭的舞蹈，异光降临，如梦如幻，不知是梦中身还是石中火。也是被选中圣女成为神祗替身的明证，这可是难得的运气啊。”
　　羽衣缧实力冷漠，并不搭话。
　　“对了，羽衣族长传来的消息，您看一看比较好。”注连绳说着，摸了摸信鸟：“真斗君勇敢有余，谨慎方面可真是……”
　　羽衣缧无可无不可的瞥了一眼。
　　堂兄羽衣真斗虽然成了族长，在水之国忍者家族无不受人辖制，这几年并未传来只言片语，消息偏偏这么巧合的来了，火之国之行，他并不想引人注意，才住在以大商人为幌子的注连绳的据点。
　　这一眼，倒是令他微微一怔。
　　“羽衣狐……令人怀念的名字啊。”注连绳眯着眼睛低声道：“在某些地方是了不起的妖怪呢，这个世界只是个为了爱情四处逃窜的普通人，在下的心情一时很复杂。”
　　“哦？”
　　“谁能想象那位大人落魄的样子么，在从前在下所在的世界里，羽衣狐这个名字是被人畏惧的存在啊。”
　　这个话题令人不快，羽衣缧直起身，翻窗跳了出去。

　　歌声乍然一断，不知瞌睡了多久的泉奈背上挨了一记，迷茫的睁开眼睛。他的背上盖了外套，外面的吵闹声还未褪去，空气里轻佻的混杂了烟雾的甜香，斑拍醒了弟弟，压低声音说：“该走了。”
　　泉奈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斑摇了摇头：“怕是不会来了。”
　　歌女从一侧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泉奈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等他收拾了一下，两人从二楼一侧回旋的楼梯走下去，夜色深了，周围比起来时安静得多。
　　这种事偶尔也有，委托人不肯光明正大的出现，只偷偷摸摸隔着什么观察一阵子。宇智波家对火之国的动向一向上心，尤其是战争一触即发，现在的支持者又死于莫名的暗杀，为了稳固局势，他们也联系了新的权贵。
　　对方也是名门望族的继承人，鹰司家的当主鹰司新市，之前也断断续续支持过宇智波一族的战事。到了这个地步，对方答应的很痛快，唯独在听到宇智波斑的名字后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哥哥。”泉奈警惕的停了下来。
　　“哼，幻术。”斑嘲讽的说：“鬼鬼祟祟的宵小，也敢拦住我们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