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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火之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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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不稀奇,毕竟当年也是有简单结界保护的。
羽衣缧微微有些遗憾,这也就意味着宇智波和千手之间的动向,他不能再深入进去,试探一二。外界传言桔梗山的这场战斗事关两家命运,因为两个锋芒毕露的可怕忍者的出现,忍者世界的风向也许会再一次转变。
如果有间桐鹤野制作的小东西,也许还能在远处拍摄观望。那种监视型的魔力驱动机器蝙蝠,其他人都很看不起的样子,而他没有魔力,也就不会随时带在身边。
下次回去可以问一问神座出流,有没有更加通用的改进型。
羽衣缧吹息了屋子里的灯,外面走廊上的光芒透过纸门,屋子里也不至于沉入黑暗。他浅眠了一阵子,醒来时天还黑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庭院里落下一把晨光。
庭院里的四个人瑟瑟发抖,直到那扇门打开为止,他们的神智始终没能抢回身体的主导权。哪怕没人说话,对于几个人来说,踢到铁板这个事实也已经很清楚了,比起可悲地吹着冷风的今夜,更可怕的是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当几个人身体能够动弹时,外面的松风邸的风灯与干净的招牌,终于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说是客人,其实并不单纯是停留住宿。
五六个风尘仆仆的女人成群结队,抱着包袱忐忑的不安的问能否留宿,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旅馆的夜盗,不敢打扰屋子里一直没有响动的可怕女人,只是互相犹豫的看了看,不远的几个城镇发生了驱逐,她们无地落脚,渐渐就往没有人的方向走。
“那房租……”
迫不及待的问出这句话的,是年纪最小的女孩,虽然是夜盗,面黄肌瘦的样子也实在没有震慑力。但她的话提醒了其他三个同伴——他们本来就想要发一笔财,才在这里冒险落脚,有什么机会比现在更好?
几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稍微松了口气似的,其中一个走上前一步,垂首低眉,轻言缓语:“若几位能够收留我们住下,房租的方面,一定会尽力让各位满意。”
她说话的样子十分文雅柔弱,但不知为什么夜盗之中的一个暴怒起来,挡在年纪最小的女孩面前:“不留!钱财留下,你们都给老子滚!”
“左之介!你不要不讲道理!”身后的同伴劝他说:“别人也是可怜人,你看看阿善,要被你吓哭了。各位,不如我们先来谈谈租金的问题……”
“近松,你走开!”
眼看争执起来,女人们聚在一起,神色惶恐,几乎没人敢于多说什么。就在这时,阿善突然跳起来,就要往外跑似的,门被其他人堵住了大半,她才挤进去几步就被拎着衣领,拖了出来。
左之介拉住了阿善,才发现那个可怕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今天穿了灰蓝色细条纹的短褂,那装束更像男子,她眉毛描过一遍,瞥向吵闹之处时,没有人再敢说话。
“怎么了,继续。”她冷冷的说。
那沙哑的声音却很好听,女人们吞吞吐吐的说了一遍之后,她点了点头,无可无不可的看向吓得要逃跑的阿善:“你带她们去挑房间。”
这下事情没的争吵了,近松摸了摸鼻子,顺便不知从哪里找了纸和笔出来,让那些女人留下名字,他有些字不会写,就让唯一一个认字多了一点的时松帮忙。到了半夜,几个人又累又饿,聚在了庭院里,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问题。
“晚饭……”
到了夜里,快关门之前,又有一对祖孙脚步蹒跚的进来了。奇怪的是,这些人对于有得住没得吃也没发表什么抱怨,等到祖孙住下后,松风邸的大门也关上了。
附近没有地方购买吃食,这个镇子人本来就少,一夜之间聚来了这些人,越发显得奇怪。原本那个最奇怪的女人一直没有出来,似乎出了门之后就没有回来,平白收了一夜的钱,左之介生闷气坐在一旁,其他几个人却高兴的决定留下来。
山风凛冽,羽衣缧换了轻便的衣服之后,于夜晚登上了桔梗山不远的一处山坡。
他的视力远远不足以在这种地方看清两个对阵的家族的动向,能看清的只有远处照亮营地的火炬。那一团团小小的火光,曾经提醒了他敌人的偷袭,是他及时的警戒了宇智波一族的人。
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念头轻轻挠动,让他放弃了等待消息,在夜色与山风之中走到山上来。这样等待着消息的同时,一丝凉意侵入肌肤,似乎在提醒他那些记忆之中的美好宁静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千手柱间无意间揭穿这个事实,他恨不得杀了他;但宇智波斑这么说的时候,他却觉得无从反驳。那些用来嘲笑千手柱间的话,都可以扔在他身上羞辱一番。
羽衣缧面上喜怒不显,他一向不惯于这样摇摆不定的心境,只是扯上了宇智波斑的时候,总会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月光悄然落在山坡上。
今夜是难得的满月,月光空灵明亮,落在了草地上,一片湛然如水的光芒之中,野草在山风中飘摇倾倒。
羽衣缧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没有回头,手指凑到唇边,吹出一声极为尖锐可怖的哨音。
逼近的忍者不退反进。
交手不过一个照面,羽衣缧就被那双湛然若鬼的红眸所摄——他还没有怀疑是谁免疫了他的幻术,答案就昭然若此,宇智波斑用力拧住了他的手腕,只这片刻,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
羽衣缧的银线还没有跳出来,就松懈了劲力,他没有试图反击,也没有全力避开,这让满腹怒气赶来的宇智波斑没有立刻追击,那只手腕荡在了袖子里,羽衣缧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只这片刻之间,那描画的细眉就拧了起来,又慢慢松开。
“是你?”宇智波斑怀疑的看着他:“这里还有谁?”
“我才来不久。”羽衣缧抬起手腕,银线穿透了布料,他调整了片刻力道,又把脱臼的手腕一推一拧,接了回去:“就算有,现在也没有。”
宇智波斑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和之前在上都时不同,暴戾的神色并不是骗人的,但羽衣缧不怀疑他现在会很快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然后就会明白这些话没有骗人,因为没有意义。
“有人跟踪我。”宇智波斑说:“你出现在这里,时机太过巧合。”
羽衣缧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他果然听见了那句话。
“为什么来这里,”宇智波斑沉静的问他:“你不该在这里。”
上都那一次的见面并不愉快,跟到这里来的羽衣缧,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也许身份就是窥探的敌人。
羽衣缧对此一清二楚,微微笑了一笑。
现在他已经不会因为这种装束羞耻,感到不自在的反而是宇智波斑,他别开了视线,又觉得哪里不对,迎上了羽衣缧若有似无的神情。
“我想来看一看。上都一别,让我想起从前的事。”羽衣缧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冷冷的凝在眼中:“抱歉,对你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宇智波斑没有否认,眸光一动,他望着山下。
身处阵中和从这里俯视,视角的不同,情绪上也完全不同。那似乎不是视野的问题,在天空和大地之间,风声呼啸而来,人类就会变得渺小而纯粹。
他对羽衣缧的出现感到诧异,但偷偷摸摸在后面跟着的人不可能是他,一旦得出了这个结果,似乎彼此之间就只剩下无话可说的部分。
没有了那天晚上的事,撇除了过去的记忆,就只剩下陌生和敌对;但今夜是个例外,现在就打起来,明天的战阵就有可能让千手一族有机可趁,宇智波斑目光闪动,站在身侧的羽衣缧,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投射视线。
“你刚才很生气。”羽衣缧说:“是理夜,还是泉奈?”
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撕裂了空气,宇智波斑短暂的沉默了片刻,说:“泉奈。”
“理夜的伤……”
“不良于行,”宇智波斑勉强扯了扯嘴角:“他在山上,不必来这种地方。”
羽衣缧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眉间浮起些许烦恼,夜风汹涌的吹过来,衣衫烈烈,黑发也吹起来。
他听见了黑夜里细微的声音。
那个声音仿佛只是不断地,重复的,单调的说——我只想保护她。
那是他心里不由自主响起的声音,但他作为哥哥实在太糟糕了,实在连说出口的勇气也没有。
“斑,”羽衣缧低声的,静静的说:“我知道你有所怀疑。但也许有一个办法……有一些可能能够让他稍微恢复呢?”
“你清楚理夜的伤势?”斑挑起眉:“这么多年了。”
“脚筋……肌腱割断,还有腿骨的伤,”羽衣缧喃喃道:“左腿,伤口在膝盖下五寸,右腿的伤很轻,雾息帮他拦了一栏,那孩子的手臂上有收刀时的伤口。”
宇智波斑沉冷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我喜欢你,”羽衣缧没有避开那摄人的视线,轻声说:“你以为为什么我要调去他们身边,因为你想保护他们,我才想要保护他们两个;有一个人,目前在水之国,如果有谁能做到这件事,世上就只有他。”
“……说。”
“神座出流。”羽衣缧眉心紧皱,冷冷道:“但这件事……恐怕一时之间无法说明,我在附近小镇的松风邸,等你此间事了,可以来找我。”
宇智波斑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道:“你喜欢男人?”
羽衣缧一怔,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哪怕他不回答,也无关紧要。宇智波斑远不如表面所表现的那么冷静,远在水之国的一丝希望,如果说出这个提议的不是羽衣缧,他会比现在冷静的多,水之国这几年的异变,在情报渐渐传来的现下,已经引起了一族的震动惊异。
也许那里真的有一线希望……
“有人来了。”羽衣缧低声道。
宇智波斑没有迟疑,一瞬之间,山上只剩下羽衣缧的身影。
松风邸没多久就变得热闹起来,夜盗四人组是不够用的,于是先时来的女人也来帮忙,一起收拾房间,做饭采买,打扫屋子,还好有一些田地被搬走的村民丢弃不用,加上来来去去的又有人来,有人走,回去的时候,羽衣缧被眼前的热闹吓了一跳。
“啊啊,大人!”
迎接的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阿善,有了几个女人照料,在山贼和夜盗这样的地方长大的她快活多了,看见羽衣缧仍是吓了一跳。
羽衣缧换上了男人的装束,恰好也是热闹的时候,就有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想也不想的射出一枚发钗,于是惊叫声中,一半的食客冲出了屋子。
“大人,您里面去吧。”阿善伸手推他。
这世上敢对他这么做的,大概也只有这种年纪幼小,不识世事的蠢丫头,他看了阿善一眼,往里面走了。
一片寂静的屋子里,刹那间又松了口气。
“这位大人该不是忍者吧?”女人之中的一个,名叫阿菊,此时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轻声自语,阿善眼睛发亮,对她来说,比山贼高级的是夜盗,比夜盗还要厉害,那就只有忍者了。
她顾不得前面的热闹,也偷偷溜了过去。
羽衣缧坐在屋子里,外面悄悄地脚步声,粗糙的就像野猫一样的呼吸,他睁开了眼睛。
“大人,”她推开门,双手捧了那支血迹斑斑的木钗:“您的钗子……”
羽衣缧眼睛里一掠而过的笑意,冰冷的道:“钗子?你看不出来我是个男人吗?”
阿善睁大了眼睛:“可您明明……”她弄糊涂了似的看着羽衣缧,半晌又摇了摇头,道:“大人?”
“我叫阿国。”羽衣缧平静的说:“扔掉,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