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之生逢乱世》渊郁

7、鹰之卷

　　羽衣缧第二天早上就换了个房间。
　　作为一个人质，他是很知道分寸的，不过换了一个靠近宇智波斑和那一串大大小小的弟弟的房间以后，隔音效果并不怎么好的纸门就遮挡不住飘过来的响动了。
　　虽然他很喜欢暗地里观察普通人的生活，但宇智波一族是世上顶尖的忍者家族，自然和普通人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他抱着熬夜熬出黑眼圈的觉悟睁着眼睛听隔壁的隔壁吵架。
　　说话不紧不慢的，说话特别快特别欠的两个，是那一对性情迥异的双胞胎。常常打断他们的，很有些冷意的是个年长的哥哥，至于宇智波斑，似乎有一阵每一阵的，有时候回来很晚，但是一回来屋子里就热闹的没完没了，直到他发话睡觉。
　　宇智波斑不怎么说话，但是偶尔会逗双胞胎之中的一个。
　　无论哪个弟弟似乎都异常的听兄长的话，偶尔还会朝他抱怨，只要宇智波斑说带他们出去玩，顿时叽叽喳喳都是讨论和提要求的声音了。
　　羽衣缧不知不觉就听着睡着了。
　　他在水之国长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别的大陆上的气候，是这样的娇艳多情，倏忽间春雨就淡去，草色褪去娇弱，不要命的望着热烈的光照摇摆，植物的气息辛辣到了能刺进鼻腔的地步，一到夏天，连醒来都是蒙蒙的清晨。

　　宇智波斑还是带着弟弟们一起去山上玩了一回，那里距离聚居的村落不远，这片山脉连绵起伏，但搬迁至此的宇智波一族的先辈早就根据防御和居住的需要进行了漫长的改造。山上是一大片相对平坦的树林，距离最高的山峰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一到秋天，族人只需要刨开泥土，浇下水，与泥土混合成球，就能用来升火取暖。
　　他们回来的时候，宇智波泉奈委屈极了，抱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刀坐在门外。
　　上泉信一早察觉了一向听话勤奋的学生神不守舍，等他好不容易耐心的问出前因后果，心里却有些感慨，于是前去问了问。宇智波田岛笑了笑，看了小儿子一眼，道，给先生添麻烦了，不必如此纵着泉奈。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羽衣缧都有些惊讶。
　　宇智波理夜一大早嘀嘀咕咕了一会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羽衣缧就吃惊过一次了，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出去就能看清外面的大致地势，也会招惹无谓的怀疑，他并不拥有随意像个孩子一样生活的权利。
　　但宇智波理夜气哼哼的转身走了，一点不遮掩的直奔兄长，宇智波斑不知跟他说了一句什么话，立刻驱散乌云，开开心心的准备出门去了。
　　他们的关系倒是真的好。

　　“你不想去吗？”
　　羽衣缧回过神来，眯了眯眼睛，看向坐在石阶上的宇智波泉奈。
　　那孩子脸上的委屈和愤懑渐渐消散，垂头丧气的抱紧了刀鞘，衣服也沾上了灰尘。宇智波家家教甚严，任何一个兄长看见都要把他抱起来说几句不可，不过因为家中只有父亲还在书房里，师父今天的课程也结束了，泉奈才能这么等兄长们一起回来。
　　羽衣缧没有去，他心里得到了一点说不出口的安慰。
　　羽衣缧摇了摇头。
　　泉奈瞪着他，声音脆脆的：“骗人！”
　　“天太热了。”羽衣缧抬手指了指天空：“说不定会下雨。”
　　泉奈迷惑的眨眨眼睛：“哦。可是……山上很好玩的。”
　　羽衣缧冲他微微一笑。
　　有风从远处的炊烟夕暮出吹过，略微停驻，又将远去。几缕黑发吹入眼前橘色的视野，羽衣缧低身拾起发绳，攥在手心里，看了看。
　　泉奈突然觉得，这个人一定也和他一样，心里很难过。他虽然受尽父兄疼宠，却并不骄纵顽皮，很懂得体贴旁人，于是他小心的走过去，拉了拉羽衣缧的手臂，把他的目光牵扯过来，深吸了口气，道：“下次我带你去山上。”
　　羽衣缧不明所以的嗯了一声，泉奈伸出小指，一脸郑重其事：“说好了。”

　　宇智波田岛没有对几个儿子说什么，也没有对上泉信进一步解释，他叫来了一族之中的几个能干的年轻人，关上门很久，又把人送到门外。
　　然后他本该回去休息，而不是停在羽衣一族送来的人质的房间外。
　　纸门被随意的推开了，羽衣缧蜷成一团，睡姿并不好看，他把脸埋在棉被里，只露出了鬓发，过了大半年，细软的黑发散了开来，，看上去柔弱又可怜。宇智波田岛就这样站在门外冷冷的凝视着小人质，过了很久，又拉上了门。
　　他并不在乎羽衣缧会不会发现或是惊醒，因此这番意外之举也不算小心，只是关上门的时候，他才发觉了旁人的气息。
　　是宇智波斑。
　　斑用一种思量的眼神掠过关上的纸门，宇智波田岛不由想道，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有这么机警么——大概，还是他的儿子要更厉害，也对，一代胜过一代，是好事。
　　“你该睡了，斑。”
　　被抢先发言的宇智波斑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那一点似有若无的杀气，消散的一干二净，仿佛微醺的父亲随随便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宇智波斑并不想开口，言语若不慎重，就会失去其中的力量，因此那句话在心里拐了个弯，还是沉了下去。
　　大概是盟约出了问题吧……

　　夜凉如水，夏夜里薄光粼粼，宇智波斑不远处的庭院石板上黑影窃窃而舞，似乎有什么东西暗暗藏在黑影里。
　　他冷静而迅速的拉开了纸门。
　　那一瞬间，羽衣缧靠在另一侧的纸门边，精疲力竭的垂着脸，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只有眼睛抬起来，他似乎只剩下这么点力气了。
　　宇智波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湿润的东西顺着眼角慢慢滑下去，明明是汗珠，却把这一瞬的对峙无限拉长拉远，垂死挣扎也要咬人一口的小人质不再露出卑微讨好畏惧的怯态，他害怕得那么厉害，毫无血色的垂下脸来，却也好像知道避无可避的冷漠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