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金乖乖

13、吃饭

　　墨墨和阿旭是不是冤家顾晓海不清楚，此刻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天不是个适合请客吃饭的日子。

　　他们沿着南门外的小街一路找寻，见着饭店就往里钻，可惜所有的饭店都客流爆满，找不出一张可以坐下十个人的桌子。

　　“饭店的生意这么好啊，要是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咱们也在学校外面开个饭店得了。”从第二家天然居出来，张舒墨忍不住赞叹。

　　“别等毕业，要开就现在，我们天天来蹭饭。”金泰妍哈哈笑着说。

　　“免费让你个大胃王吃垮我，我傻啊…呜呜。”墨墨抗议到一半嘴就被泰妍给捂了起来。

　　金泰妍绝对是一个讲究形象到令人无语的家伙，在宿舍里她可以是素面朝天、披头撒发的资深宅女，但是出了门她必须是妆容精致、身姿曼妙的超级美女。

　　郁筱雨住院的那段时间学校开了秋季运动会，在辅导员猛哥“加学分、发奖状”的利诱鼓动下，531剩下那三个活蹦乱跳的都参加了，尤其是金泰妍，她直接报了令人闻风丧胆的5000米长跑，美其名曰：5000米这么变态的项目肯定没人报，随便跑跑就前三。

　　正式比赛的那天，墨墨、初云还有对门的女生都在场边给泰妍加油，看到堪堪站满8条赛道的参赛队员，大家都很放松，想着以泰妍的水平怎么样都能拿个前五名吧。猛哥说了：每个项目决赛前六名都有学分加。

　　几个人站在场边看着比赛、聊着天，一派轻松惬意，可是看着看着她们聊不下去了，怎么还没跑两圈泰妍就从起跑时的第一落到了后面。起初大家还以为她是一开始跑得太快后面脱力了，何蔓和刘怡敏甚至做好了最后几圈上去陪跑的准备，但是看了两圈大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每当跑在离观众远的那半圈操场泰妍就发力追赶前面的人；快到看台的时候她开始降低速度，手不是在摸头发就是在抖衣服；真正跑看台前的那段时，她的速度更慢了，但是姿态却优雅于所有人。

　　最后冲刺的时候更是让人无语，其他人跑过终点不是狂吐就是倒在接应人员的怀里动弹不得，她老人家以落后倒数第二半圈的成绩跑到终点，气都不喘、开口就问：“我刚才没有跑得披头散发、巨丑无比吧？”

　　所有人只能抬头望天，看看天上是不是真的有一排乌鸦“呱呱”叫着飞过。

　　“最近是社团、学生会聚餐的高峰期，周边饭店一到周末大包厢什么的都被他们提前订了。”趁墨墨和泰妍较量的空当，何蔓给小海解释到。

　　“学校周围就这一条街吗？稍微远点有没有吃饭的地方。”小海问。说好了请墨墨的同学们吃饭，总不好因为饭店客满，让大家回去吃食堂吧。

　　“小东门外面、海阔天空旁边有一家饭店，味道不错，就是价格比较高，一般聚餐的应该不会在那，我们可以去看看。”何旭给出参考选项。

　　“那就走吧，你带路。”小海看看旁边穿着高跟鞋、快要走不动的女生们，默默祈祷下一家店没有客满。

　　何旭把大家带到一家叫“家门口”的饭店，这次运气不错，刚刚有一个包厢客人吃完走人，顾晓海他们可以翻桌。

　　天空已经挂起星星，又累又饿的大家果断冲上二楼包厢，先找个地儿坐下歇着再说。

　　服务员拿了两份菜单上来，顾晓海很谦让：“都给女生吧，让她们点菜。”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饿惨了的沈初云拿过小海递来的菜单，和身边的人迅速划拉开来。

　　在服务员收桌子，同学们忙点菜的功夫，张舒墨终于记起她的主人翁身份：“嗯嗯，鉴于在座的同学们、亲人们，还有互相不认识的，趁还没上菜，我给大家先介绍一下哈。也方便待会开吃之后，大家毫无顾忌、甩手大干。”

　　“噔噔噔，首先介绍我身边付钱的这位大爷。”墨墨摆出小时候唱《小星星》的动作，张开五指，转动手掌“我哥，顾晓海同志，职业：最可爱的人。军衔：看一眼肩章回去翻军事理论课的书。”

　　“婚姻状况呢？”有人问。

　　墨墨看了一眼顾晓海，语气坚定地说：“你们不需要知道，死了当我嫂子的心吧，我是不会允许你们爬到我头上的。”

　　墨墨脸上护食的表情把大家都逗乐了。

　　“旁边这个蹭饭的，谁看上都可以拿走，他是我弟弟。”墨墨指着顾晓海旁边的何旭说。她挑着的眉头很明确的告诉大家，她很乐意接受弟媳妇的“孝敬”。

　　“我叫何旭，国防生，和大家一届。电子专业，也算和大家师出同门。”防雷最早是从电子专业抽调学生整合而成，所以何旭说他们师出同门。

　　“我跟墨墨同一年生的，大家当我是同学就行，千万别把我当弟弟，都在一所学校，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何旭彬彬有礼地主动和大家打招呼。

　　在自己同学面前，墨墨没有纠缠什么大两个月也是姐姐的问题，她转而介绍起同学：“下面来介绍在座的女士，我们按座次来，我身边的这位呢，是郁筱雨，漂亮的新疆姑娘，但是有男朋友了。”但是后面的话，墨墨是对何旭说的。

　　何旭好像很渴，自顾自的喝茶，也不看墨墨。

　　“筱雨旁边是金泰妍，我们宿舍另一个新疆美女，特别注重形象，不化妆不出门。”墨墨用胳膊碰了一下顾晓海，偏过脑袋手在头发上摸阿摸，意思是：这就是我电话里说的，那运动会忙着整理头发，结果跑了倒数第一的姐们。

　　泰妍抬起头，看到顾晓海在对着她笑，于是挥挥手算是打招呼。幸好她刚才和初云一直在研究菜单，没有看到墨墨的小动作，否则今晚回宿舍墨墨就惨了。

　　“阿姨，我们要秘制红烧肉、干煸鱿鱼丝、酸菜鱼、京酱肉丝…”有人开始向服务员点菜。

　　“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就是沈初云。”墨墨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指着点菜的沈初云说。

　　“现在人多，厨房上菜肯定慢，我这就先点上了…”初云有点不好意思的辩解。她也知道人家正在介绍自己，自己却在这忙着点菜，好像不太好。

　　“没事，你们都是墨墨的同学、室友，就像一家人一样，一家人吃饭不用拘束。”小海大家长似的说。

　　“下面都是我们对门宿舍的，跟我们宿舍都用名字昵称不一样，她们宿舍都有外号。这是刘怡敏，广西人，她有一件黄色运动外套，穿上像根大香蕉一样，所以绰号‘大香蕉’”墨墨指着一个巧克力肤色、典型两广人面孔的姑娘说“有时候我们也叫她怡敏姐，他们那方言可好玩了，说话完全听不懂，跟电视剧里泰国人一样。”

　　“你好。”怡敏姐笑笑地跟小海打招呼，语调确实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似乎是平舌音、翘舌音分不清楚。

　　“钢牙MM！”墨墨突然对刘怡敏旁边的姑娘大叫。

　　“啊（第二声），干嘛？”埋首于菜单的苏果果被墨墨的叫声惊到，猛然抬头。

　　“喏，这个刚才问你婚姻情况的叫苏果果。”墨墨睨着苏果果对小海说“她在矫正牙齿，平时都带不锈钢牙套，所以叫钢牙MM或者小钢牙。也是广西人，不过她是少数民族。”

　　墨墨忘了钢牙是哪个族，只好问她：“钢牙，你外婆哪个族来着？”

　　“瑶族，我是瑶族的。”可爱的小钢牙露着她整齐洁白的小米牙说。

　　“哦，对，她外婆是瑶族的。”墨墨鹦鹉学舌又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非要强调人家外婆是瑶族的？”何旭不解。

　　“因为她们都怨念我高考加分啊。”苏果果自己解答何旭的疑问“根据国家政策，少数民族在中考、高考的时候都可以加分，我外婆是瑶族，为了能给我加分，我读小学的时候我妈就把自己从汉族改成了瑶族，然后把我也改了。”

　　“这样也行？”何旭很惊讶，经历过高考的人都知道一分是能甩下好几万人的，少数民族加分一次加的肯定不止一分，那都是甩下好多好多万人的事啊。

　　“她这是有瑶族血统的，改过去很正常。我有个高中同学她爷爷是回族，为了加分她们家人也给她改了。高考之前我们班主任统计加分信息，说：‘我们班同学长相都很汉族，应该没少数民族，这一项咱跳过。’然后我们班坐前排的那个同学就举着手说：‘老师，我，我。’”沈初云学着当时的情景，举着手身体前倾。

　　她的动作很夸张，引得大家都好奇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班主任就问：‘你是少数民族？哪个族的？’。那同学说她回族的，班主任接口就说：‘回族的？我中午还看见你在食堂吃红烧肉来着呢！’”初云叉着腰、瞪大眼睛，把班主任的神态、语调模仿得活灵活现，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内地汉化的假回子多死了，我们新疆的比较纯正，我有一同学是回族，他就真的不吃猪肉。不过新疆回族比较吃亏，只加10分，维族的厉害，他们一次加50。”筱雨说起了新疆的少数民族加分。

　　“50分，这么多啊！”除了泰妍，其他人都很吃惊。

　　“也有不同，父母双方都是少数民族的加50，一方是的加10分，而且具体操作好像也有限制。”泰妍补充道。

　　“那也够多的。”

　　“我怎么就不是少数民族呢。”

　　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我们都脱离苦海读大学了，高考都跟我们没关系，更不要说高考加分了，来来来，不要歪楼，我继续介绍啊。”墨墨指着苏果果旁边的女生说“这个长得最小巧的是于颖，她特别瘦，身材特别好，尤其是腿特别细，我们都叫她小细腿。”

　　墨墨一连用了好几个特别来形容于颖，足以表明女生对瘦子的羡慕。

　　“和筱雨一样，小细腿也有男朋友了，她男朋友每次来都给我们两个宿舍买好吃的，有一次买了好多汤包，所以我们都叫他‘汤包’。”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王皓宇比，墨墨显然对经常进贡食物的“汤包”更有好感。

　　“阿旭旁边的是何小兔，大名叫何曼，豪爽的东北人，跟咱一样部队大院长大的。”忙乎半天，墨墨堪堪把一圈人都介绍完。

　　“都多久了，怎么还不上菜啊。”初云和大香蕉、小钢牙靠作一团开始叫饿。

　　“对呀，怎么还不上菜，好饿啊！”墨墨也觉得有点饿，她说了半天口也觉得很渴，拿起桌上的水壶准备倒水，却发现水已经被何旭喝完了。

　　“你上辈子是渴死的啊，一壶水全被你喝光了。”墨墨大怒。

　　“我也没办法啊，我下午打球来着，接到小海哥的电话总不能满身臭汗的来吧，我们宿舍的热水器又坏了，我就跑学校澡堂洗了个澡，那个澡堂子完全没话说了，进去是西瓜出来秒变西红柿啊，跟烫猪毛似的，我到现在皮都是红的。”何旭撸起袖子给墨墨瞧。

　　墨墨仔细一看何旭的皮肤果然泛红，“你没烫伤吧，要抹点烫伤膏不。”

　　“男人，这点伤还是能抗的过去的…”何旭满不在乎地说。

　　听到初云问怎么还不上菜，小海就默默的去包间外催菜，当他抱着几大瓶饮料、带着上菜的服务员进来时，何旭正在发表他的“男人抗伤论”。

　　“今天吃饭的人多，厨房好像有点忙不过来，菜上的慢，我已经催过了，这是饮料，大家先喝起来。”顾晓海热情的给大家倒饮料。

　　“拿一瓶过来我们自己倒就行。”圆桌对面的人说。

　　“光做不说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吧。”墨墨隔着小海看向何旭。

　　“好了，你们两别掐，吃饭要紧，大家都饿了。”小海把一瓶饮料推向何旭，阻止两人再度掐架“阿旭，照顾一下你身边的同学。”

　　何旭听话地给何小兔倒起饮料，直接给了墨墨一个后脑勺。趁倒饮料的这会儿功夫，刚才跟着小海进来的服务员已经把干锅茶树菇点上酒精、安置在桌上。大家都饿极了，墨墨带头，所有人的筷子迅速伸向桌上那唯一的菜。等何旭倒好饮料，把瓶子放到地上再起身，菜已经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