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金乖乖

15、过敏

　　那夜氤氲着桂花香气的月色下，有些莫名的东西在小海心中开始发酵。但是比起小海心中微末的痕量变化，丹桂飘香的日子给墨墨带来的却是灾难。

　　那夜在水塔公园稍事休息时，她闻到远处传来淡淡桂花香，毫不犹豫地拉起小海闻香找寻，最终在中苑老操场旁某栋老旧的教师家属楼前发现了种在院子里的一颗桂花树。

　　中苑这一批老家属楼住的人不多，院子里种桂花树的这一家也没有亮灯，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墨墨贼心顿起试图偷折一支桂花，奈何人小手短差了几厘米，始终够不着。

　　“哥，你手长帮我去折一枝呗。”墨墨松开围栏，拍着手上的铁锈对顾晓海说。

　　“在这闻闻就行了，干嘛非要折下来。”手抄在口袋里，小海站着不动。

　　“这又不能天天来，折一枝放在宿舍每天都可以闻到多好啊。”小海还是站着不动，墨墨继续游说“桂树开花就是为了让人欣赏，这里都没有人住，也就没人欣赏，你说这棵树该多伤心啊，还不如咱们折回去欣赏的好，花开堪折直须折，对吧！”

　　连《金缕衣》都出来了，小海只得笑着摇头，无奈的给墨墨摘了一支，递出去之前还专门告诫：“别三分钟热度，今天高兴想要，明天不喜欢了就扔，回去拿个矿泉水瓶养起来，放在阳台也能清新空气。”

　　“知道，知道，加点葡萄糖还能养得更久呢，正好筱雨那有，我回去跟她要点。”墨墨拿过桂花满口肯定。

　　饱暖思睡眠，墨墨回来时其他三人都已经上床睡觉。怕吵醒大家，她走到阳台拉上玻璃门，只用厕所晕黄的灯照着洗漱。洗漱完一时找不到空塑料瓶，墨墨就用学校发的搪瓷牙缸接了半杯水，把桂花枝勉强插在里面，顺手放在水池边的台子上也爬床上睡觉去了。

　　早上四节课，一二节8:00——9:40，三四节10:00——11:40，中间20分钟休息加转场时间。通常一二节有课的日子，室友们都是7点开始陆陆续续起床，要洗头的会起来早一点，其他人差不多会赖到七点一刻。赖床分子中尤以沈初云为最，她曾经创造过七点四十起床，十分钟洗漱穿衣，十分钟买早饭，踩着点进教室的最快纪录。

　　所以当一早墨墨顶着四处乱翘的刘海坐在床上和睡神拉锯战时，她猛然瞧见初云坐在椅子上，瞬间惊慌了：“要上课了吗？我今天起迟了！”

　　“阿嚏~”沈初云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抽起面纸捏了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早着呢，才七点多一点。”

　　墨墨翻过枕边的手机，打开一看，果然是正常起床的时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从床栏边探出身子，看到筱雨和泰妍正在阳台一人占着一个水池洗漱，进行中的都是早起第一个步骤——刷牙，于是墨墨彻底放心了。

　　“好奇怪啊，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彻底放心后的墨墨知道现在就算下去也没有给她洗脸刷牙的地儿，干脆坐在床上一边慢吞吞地穿衣服，一边和沈初云闲聊。

　　“我怎么起这么早，还不是因为你！”初云回头气势汹汹的瞪着墨墨。

　　“我？我怎么啦？”墨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嚏~啊~阿嚏嚏嚏~”又是一阵猛烈地喷嚏，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初云扶着桌子喘气，连说话语气也变得娇弱起来“洗漱台上的桂花是不是你带回来的，大姐，我对那玩意儿过敏啊。”

　　“对桂花过敏？”墨墨奇怪，以前没听说过啊。

　　“不是对桂花过敏，是花粉过敏，我有过敏性鼻炎。”初云解释。

　　“花粉过敏！”墨墨还挂着眼屎的眼睛突然发散出好奇的光芒“好神奇啊，初云你居然有这么神奇的病，简直是电视剧女主角啊。之前那个什么电视剧来着，那个女主角就有这个病……”

　　墨墨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男主角给女主角送一大束红玫瑰求爱，结果女主角花粉过敏，娇弱无力瞬间倒地的画面。

　　“电视剧都是夸张的，花粉过敏的最大表现是狂打喷嚏、流鼻涕好不好，一点也不唯美。”初云也看过不少牵涉到花粉过敏的青春言情偶像剧，每次演到女演员因为花粉过敏各种柔弱的时候，她就愤愤的想：泥马，这帮人一定没得过鼻炎！

　　“那真正的花粉过敏，就像你这样，用这么多纸？”墨墨已经从床上下来，指着初云桌子上高高堆起的白色小山说。

　　“哪里是用纸多这么简单，打喷嚏、流鼻涕都要不停地擦鼻子，鼻子上的皮都被擦掉了，不信你看。”初云指着自己开始发红的鼻子说。

　　“真的哎，好像都变红了。”墨墨靠近初云的脸仔细看了看，然后非常好心的说“我这有我们家老太太上次寄的化妆品，里面好像有BB霜，你要不要用点遮遮鼻子。顶着这鼻子去上课，人家还以为有事哭过了呢。”

　　“不会那么明显吧！”初云赶快从抽屉里摸出镜子左照右照。

　　泰妍用毛巾抹去脸上的水珠，然后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筱雨，说：“我怎么觉得她们俩跑题了，早上刚起来的时候云云不是说要向墨墨兴师问罪来着？”

　　小小的宿舍，四个人只隔了一扇玻璃推拉门，还是开着的玻璃推拉门。还没等郁筱雨冲掉脸上的洗面奶来回答金泰妍，沈初云就反应过来了：“对哦，我是要兴师问罪的，张舒墨，说，你从哪弄来的桂花，荼毒我的鼻子！”

　　面对初云佯装恼怒的拍桌子，墨墨没脸没皮的笑了：“这个，不知者不罪，我也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啊，昨天晚上跟我哥在中苑晃荡，闻着这玩意挺香，就顺手折了一支回来。”

　　“好啊，你这还加上破坏花草树木，说，该当何罪。”沈初云紧逼。

　　“罚她给你付早饭钱。”郁筱雨洗完脸路过，随口一说。

　　“这个好，我要吃‘地洞’的鸡丝蛋花粥，给我来两杯。”沈初云捏着鼻子说，好像只有两杯鸡丝蛋花粥才能弥补她今天一早流失的水分一样。

　　“我今天不要喝粥，喝粥会让我想起这一早上的鼻涕，给我来块牛肉饼吧，大的加鸡蛋的那种，让老板多刷点酱，顺便来杯豆浆，不加糖。”金泰妍说出自己的早餐食谱。

　　“行，我待会儿买了给你带到教室，饭卡放我桌上就行。”张舒墨替补了郁筱雨刚才的位置，一边用已经没有桂花的牙缸接水一边说。

　　泰妍一向是宿舍起得最早出门却最迟的人，她每天都要花很长时间化妆，完全是个不化妆不出门的人，早饭基本都靠宿舍里其他人带。

　　“今天不给饭卡，你请客，你害初云打了一早上喷嚏，我们被迫听了一早上她打喷嚏。今天的早饭是对你的惩罚。”金泰妍往脸上拍着化妆水，转头问旁边座位的郁筱雨“点单啊，你早上吃什么。”

　　郁筱雨四周扫视一眼，笑嘻嘻地说：“跟妍妍一样，但是豆浆要加糖。”

　　“你们…”墨墨满口牙膏沫的抗议，但是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镇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三位大爷买早点去。

　　晚上墨墨给小海打了电话，狠狠地控诉了一番这帮人的趁火打劫行为，没想到小海听后却只是笑笑：“人家那是跟你好才开这种玩笑的，不就是一顿早饭嘛，回头我给你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