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落叶》竹致

3、3

　　“哦，那个，那是些绝密资料，只有文本稿。网路上完全没有。”
　　“嗬，你的身份好象浮出水面来了。”
　　“是，头您从来没问过，我觉得也没有说的必要。事实上，我曾经在联盟总部供职。”
　　莱恩点头，脸色不错：“看得出你教养很好，医术也高，教育程度应该不低。其实这无所谓，我以前也在联盟干过，还得过勋章，不过现在，联盟是XXX的狗屎，完全颠覆了最初的宗旨。你别介意，我就看不起那些当官的嘴脸。”
　　杰克笑着说：“我也是。”
　　“喝杯咖啡？”
　　“好。”
　　两人端着速溶咖啡，站在窗前。两人挺直的身影像两杆标枪。
　　“我最喜欢看这种辽阔空旷，大气野性，好象这个宇宙里只剩下这艘船，只剩下我自己。”莱恩说着，伸手搭上杰克的肩，“你呢？”
　　“我也喜欢。”杰克含笑说，他一直是微笑的男子，温柔的男子。
　　“我二十三岁退伍，当了五年大兵，本来混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不过要一辈子听人发号施令，哈，我可受不了，时间一到我就退了，钱还不少，再加上家里给了一些，和爱玛一起商量着买了这条船，到现在十二年了。”
　　他转头微笑地看着杰克，杰克美丽的蓝眸望着窗外不知名的地方。
　　“我一直想，能够和爱人一起在船上周游宇宙，多美好。直到我们老去，那时就任飞船自由地飞，飞到那里算那里。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杰克笑了笑，说：“恩，风中落叶，是我看到最有诗意的飞船名，当时我以为船主是个女人呢。”
　　“我这个不算什么，比我这个酸的多的是。”看他笑起来，莱恩也笑。
　　“嗨，谢谢你收留我们，还照顾我们。”
　　“别这样，谁都有难言之隐，要是相信我就跟我商量一下，不是太大的事，我可以找朋友帮帮忙。”
　　“啊，还是算了，迈克也是受我的影响，只能放弃ID，其实这辈子就这样过也可以。”
　　“你可真容易满足。你这个年纪能放弃一切，了不起。好吧，现在不想告诉我，什么时候想告诉我我都等着。”
　　“谢谢。”
　　看着他的笑脸，莱恩的血有点热了，急忙喝了一大口咖啡：“哈，没事。什么时候把你弟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好，不过他身体太差，见人的话太累，等他好些吧。”
　　莱恩皱皱眉，诚恳地说：“到底是什么病？半年连门都不能出。要不要带到医院看看？我可以找张临时ID。”
　　“不用了，他现在好多了，当时是受我的牵连，受了伤，不过现在好多了，其实主要是他不愿意见人。”
　　“哦，那随便他吧。小孩子。”

　　回到休息室时，迈克睡在床上。风帽边露出一个尖尖的雪白的下巴，他双手紧握着衣襟，用力到指骨发青。
　　杰克进门一看到他绻成一团，放下杯盘跪在他身边，平放着他的身子，轻轻用手抚着他的脾脏，嘴里缓缓念着安神的语言：那是他特地抄录的古代东西方宁神静气的格言。
　　慢慢地，少年的身体不再抽搐似的晃动，渐渐平复。神志也清醒过来。
　　“好些了吗？”
　　“下次我再发作，你离我远些。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少年语气很冷，默然推开哥哥，坐到桌边，“我不能确定，我会不会杀你。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我了。别冒险。”
　　“好。先吃饭。”
　　少年吃了一会，转头看坐在床上的哥哥，想了想走过去，把头靠到他胸前蹭了蹭，杰克抚摩着他的风帽：“乖，快吃饭。”
　　“杰克，我感觉到危险了。”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
　　迈克把头支在他的肩膀：“闻到腐烂的气味。”
　　“圣殉者？”
　　“可能我们会碰到，你要小心些。”
　　“你才要小心。宝贝，我会保护你的。你到时要躲好，我们带的那个密封袋呢？它可以隔绝人味，到时候你就躲进去。外面的人都是好枪手，飞船的火力我看了，还可以，我还改装了两个点，一般的船我们都不怕。”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连行走了十二天，终于接近天右星。从昨天起，大家脸上的笑就少了，一个个严肃得很，莱恩和杰克聊了几次，因为接近圣殉者的领空，日益紧张，也没有什么好聊的。
　　爱玛详细地检查弹药，几个发弹管道都塞满了导弹。十八和比尔各占了一个发射台，全神贯注地等待；莱恩进了主发射台，一个人控制四管弹道。
　　吉和兰卡准备着随时修理机器；
　　爱玛端着机关枪，腰上别着手榴弹，神情寂寥地倚在后舱吸烟；
　　杰克准备绷带，药品，腰上别着手枪，背着一把RCK。可能一把也用不上。
　　“看。前面好多飞船残骸。”诺亚一点也没慌，稳稳地缓慢地穿过支离破碎的飞船碎片，还有心情笑那些碎片。
　　“注意观察电磁波动，感觉周围有阻力。”吉在底舱观察压力表、电磁指数等等等等。
　　“暂时很平静，我们走的是他们的垃圾场，应该不容易被发现。可能是其他飞船上的信号发送器什么的。你们继续观察。”莱恩在顶舱说。
　　“少废话，没事安静点。”爱玛换了杆烟，照例吼了一嗓子。
　　杰克坐在驾驶室，看诺亚灵巧地带着飞船绕过密集的废铁残渣。
　　“怎么样？医生。”诺亚笑着问。
　　“好样的。”金发蓝眸的医生微笑。
　　“嘿，帅哥。小心点，又检查到磁场变化，小心四周。”兰卡的声音。
　　“靠，什么东西？”诺亚皱眉说着，驶向另一侧，“可能真有什么鬼，换条路看看。”
　　“这个垃圾场真大。”杰克说。
　　“圣殉者干的好事，看看这里，起码上万条飞船悬浮在空中，圣殉者是些什么人？这么残忍！”
　　“圣殉者就是圣殉者，他们不是人。”莱恩的声音，“别发牢骚，做好你的事。我这上面差点撞到一个螺旋桨，超大号的。”
　　“是，头。”诺亚冲杰克吐吐舌头。
　　“我过去看下，一会儿过来。”杰克说。
　　“OK。”
　　杰克飞快地穿过走廊，跑到自己的休息室。
　　床底下有一个袋子，无色无味，和地板背景浑为一色。打开口袋，抱膝黑袍的少年安静的蜷缩着。
　　“宝贝，出气没有问题吧？”
　　“恩，很好。”
　　“那我走了。你安静地呆着。”
　　拉链要合拢的时候，少年道：“等等。”
　　“怎么？”
　　“你去告诉他们，东北方。离我们不足五千米的地方有有艘大船，是圣殉者。”
　　“好。”合上拉链，杰克带上耳塞，边往外跑边向大家通告这个消息。
　　“关闭引擎，趁他们没有发现，先隐藏一下，看能不能躲过。”莱恩的声音。
　　所有人屏气凝声，默默等候着。电磁场越来越强，借着垃圾场飞船残骸的遮掩，一艘巨大的飞船缓缓掠过。大家悄悄吸口凉气，吞口口水：那船是落叶号的十倍大，要是真撞上了，后果就是落叶号变成漂浮的残骸。
　　“嘿，”诺亚悄声说：“你们看，这是联盟最新款的宇宙号战舰，怎么成圣殉者的船了？”
　　莱恩耳语般的声音回答：“抢的。”
　　大家打了个哆嗦。这是联盟的新武器，圣殉者居然抢得到手。
　　那艘银白底色，流线型漂亮结实的宇宙号，如今到处是划痕弹印，颜色更被涂成稀奇古怪的杂烩色，飞船顶上到处上其他飞船的残骸。掠夺来的俘虏被吃干了肉，骨架用铁丝固定着吊在尾部，经过大气层时，由于护体的保护，没烧成灰，烧成扭曲的黑骨，密匝匝的一长串。
　　很可怕。
　　看了尾部拖着的一长串黑骨，胆大的诺亚也噤声了，看着它耀武扬威地离开。
　　“嘿，”诺亚要了杯水，打了个哆嗦说，“我也觉得他们不是人。”
　　飞船又开动了。继续缓缓的走。
　　“杰克。”莱恩和杰克单线对话，“嘿，你怎么知道船来了？”
　　杰克站在浏览窗前，第一次一点没笑：“直觉。”
　　“很精准的直觉。”莱恩不信，但还没脱离危险，他笑了笑算了。
　　其他人则很有默契地没追问。
　　“小伙子们，走了一半了，大家坚持住，再有两个小时我们就彻底走出这个区域了。”爱玛慵懒的声音，明显也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滴滴滴……”
　　“什么声音？”各处都在问。
　　“糟糕。该死。”诺亚叫了起来，“头，我们得加速，有架飞船发现我们了，大家赶快固定。Cao，我连它在那里都不知道。这什么探测器。”
　　“靠，我们这是商用探测器，不是军用的。你xxx要加速就赶快，我们的反应仪也是个水货，比预定的要慢十秒。赶快…...”兰卡在底舱急忙喊。
　　杰克灵敏地卧倒，紧紧抓住铁桌。
　　飞船上所有家具都是焊在地上的。
　　飞船像离弦的箭，边螺旋式更改轨道边往前行驶。
　　几乎是同时，三颗炸弹在旁边爆炸，垃圾堆被炸得四溅开来，飞船立刻着了碎片几下。底舱的兰卡一边乱骂一边忙起来。
　　杰克问：“有没有人受伤？”
　　“好着呢。”爱玛接过话，恶狠狠地说。
　　“找到了，大家准备好。西南，经纬发到电脑上，越来越近了。他们速度很快……”话音没落，一串炸弹在飞船左边炸开。堪堪躲过炸弹，四溅的残骸猛烈地打到飞船上。
　　“我得离开垃圾场。大家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