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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五章(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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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这一次,尹断爻同样拒绝了女人的要求。
对于女人与亦末之间的关系,他猜测了很久,到最后也没有个可信的结果。他转念又一想,自己为何还要去在意她的事,反正她都已经结婚了,人家老公还是大明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其实尹断爻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不好过,越不好过就越是在意,尽管这是他极不愿意承认的。所以他才要想证明,尹断爻依旧是曾经的那个尹断爻。
尹断爻回来的消息很快传开,当即就有“客人”包下酒店开Party,并且前来捧场的“客人”就有二十几位。这些“客人”全是非富则贵,个个都是一掷千金的主儿。
他仍然可以在她们亲昵的簇拥下卜卦,给她们做自己拿手的饭菜,或是抚摸她们的头发和肌肤。只是,断不出卦,菜不合胃,抚摸的时候心不在焉。他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融入到角色之中,他忽然丧失了这样的天份。
这是干这行极其忌讳的,若是得罪了某些“客人”就等于自掘坟墓。
那天尹断爻与刚接下的一位“客人”去逛街,偶然间发现了叶子祭。即使他依然戴着墨镜,但他唇角的幅度流泄出来的轻慢与不羁,尹断爻难以忘记。
当时叶子祭把车停在宾馆门前,下车之后绕到另一边车门,极绅士地为车里的坐那个女人打开了车门。随之,亲密地搂着女人的腰肢进入宾馆。这让尹断爻忆起了在亦末生日当天,叶子祭也用同样的姿势紧紧搂着亦末的腰肢。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妻子才十九岁,丈夫就在外面有外遇。尹断爻在心底将叶子祭那小子咒骂了千万遍,又替亦末感到不值。
这阵他心头的怒气不亚于那次在高岩的画展上,顾不得自己还陪着的“客人”,扔下手中的东西径直进入宾馆。
到宾馆的大厅就不见了叶子祭的踪影。随后,走来一名保卫,对他说今天这个宾馆已有人包下,让他去别的地方。保卫说罢便有要赶人的意思。
照这样的情形看来,他要硬闯大概是不可能了。
蹲点和踩点,曾是尹断爻职业的需要。到此刻,他在宾馆门外蹲点,一蹲就是五个小时。这算是他从业生涯中历时最久的蹲点,讽刺的是,这次并非职业的需要。
他的思想在挣扎,情感在纠结。每次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他就会感到迷惘,无力。但真要是遇到事关亦末的情况,他的身体又本能地动了,完全不受自己思想的支配。到底哪个时候才是出自真心,他无法确定。
当局者迷,迷得焦虑,迷得痛苦,迷得欲罢不能。
晚上九点多,叶子祭从宾馆里出来,身边却不见先前与他同道的那个女人。迷离的灯彩下,一辆白色跑车停在叶子祭面前,下车的服务生恭顺地为他打开车门。
尹断爻箭步冲上前,与叶子祭只差一步之遥便被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几个保镖拦住。叶子祭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然后他取下墨镜,露出那双湛蓝色的眸子。
他一步步朝尹断爻逼近。足下无声,举止间不带一丝多余的动作。此时,他面无表情,但尹断爻总能感觉到他脸上的丝丝笑意,仿如这般难以被读懂的笑已融入他的血液,渗透到每一个细胞,与灵魂成一体。
尹断爻算是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他湛蓝色的瞳孔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望而却步。美,这个字或许不该拿来形容一个男人,但他拥有的美却是任何对于美的形容的词语都无法诠释的。尹断爻这才理解了美的极至,不是美到惊艳,美到颠倒众生。而是美得让人窒息,让人产生畏惧。
他与尹断爻擦肩时驻足,微微侧头,在尹断爻耳边轻语:“我和她之间羁绊,是任何人都无法介入的。”
这声音柔细,却似乎承载了一个人毕生的笃定与决然,听后令人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尹断爻未及反应,叶子祭便已坐车离去。
5.
“什么态度!什么态度!”尹断爻连续打了几个嗝,手拿着半瓶酒大声嚷嚷,“明星了不起啊,明星就拽啦,就可以在外面乱来!这对得起他的……亦末吗!”尹断爻又跑到雪子PUB来。这次他比上次喝得更多,接近烂醉如泥的地步,就是那张嘴就没停过。
“尹断爻!”雪子终于忍受不了他的念叨而大声喝道。
这段时间尹断爻变成了这里的常客,不是来玩的,完全是冲着酒而来,酒劲儿一上来就喜欢乱抱怨,不理会周围人对此的厌烦。而且,他的酒品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我郑重地告诉你,如果再罗唆半句,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雪子开了另一瓶酒给他,“喝你的酒吧,废话少说,我这儿没义务听你那乱七八糟的事。”
“雪子,今天的酒钱算谁的啊?我这几天手头紧。”他说着伸手去掏自己的钱夹,结果衣袋喝裤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是路上搞丢了,还是被曾经的同行“光顾”了。他抬头对着身旁的雪子笑,笑得有几分傻气与天真。
“算了算了,今天算是我请你的。这点事儿你倒是不含糊。”
他回过头对吧台的服务生说:“再来一打啤酒。”
正是尹断爻喝得就快不省人事的时候,来了四五个看起来不太友善的男人故意找他的碴。
他抬眼望着他们,半响冒出了一句:“不认识”,又低头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雪子在一旁见势不对,忙上前好言相劝。结果不料被其中的一个男人挥手推到一边,男人嘴里还骂几句秽语。
尹断爻当即就火了,拿着手上的酒瓶就向男人砸过去。
场面即刻混乱,玻璃破碎的尖鸣,金属相击的嘶叫。有时又误伤到周围的人,这些人也个个是年轻气盛的,不由分说,也加入到其中。
而尹断爻的确是喝醉了,下手不知轻重,完全是把人往死里打。
雪子叫了二十几个看场子的人过来,才总算抑制了这场混架。
在一片狼藉的PUB里,雪子找了半天都未见着尹断爻的人影。结果还是有位做清洁的大妈跑来告诉雪子说女卫生间里躺着一个男人。
果不其然,那男人就是尹断爻,此刻他躺在地上睡得正酣。
6.
尹断爻很是感激雪子将烂醉的自己送错到亦末家。尽管他嘴上不承认。
不知是不是酒醉的,还是架打的,他猛然间顿悟了许多事。就拿个简单的例子来说,他现在可以像从前那样与亦末面对面吃着自己做的蛋炒饭,并且这一次做的味道是难得的合胃。
亦末与叶子祭之间的事,他感觉太奇怪,太复杂。而亦末这边似乎也没有要向他说明的意思。这些他通通都不想再管,想起那天雪子劝慰他的话,有些无稽却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再加上他深刻地将最近的自己检讨一番,竟发现性格转变得越来越婆妈,就连自己都无法忍受。这根本背离了他的生活准则。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洒脱的人,不信天,不信佛,不信命,只相信自己能握在手里的东西。所以对于周易六爻,占卜风水他虽是喜欢也有天分,却又不相信。这种矛盾的想法是他父亲所不能理解的。
事后,尹断爻跑去将自己“男公关”一职给撤了。阿南让他再考虑考虑,说世风日下,钱可不是这么好赚的。
他笑了笑,拍拍阿南的肩头,“是啊,世风日下,要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还真是不容易。”
自上次三天两头地请假,他那个保安的工作就给丢了。现在他想自己再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却不知还能干什么。时下没有学历,不靠关系,哪有什么正当的工作等着你。
这一天尹断爻在街上晃悠,到处看看哪里贴着招聘启示。一个中年男人上来神秘地递给他一张名片,“小伙子,到这来工作吧。工资不低,外加提成。”
他奇怪地望了望这个中年男人,又看看那张名片,然后递还给男人,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是。”
“他妈的!”尹断爻不禁咒骂了一句。名片上竟然是同性恋酒吧招男陪聊。
同一天,像这样的衰事还有一件。有个男人自称是星探的,还劝说尹断爻接一部戏,说包让他红过现在的叶子祭。尹断爻依旧面带微笑地告诉他:“戏?我看是三级片吧。抱歉抱歉,我这人年龄大了,经不起你们几折腾。”
一天下来,终无所获。但一连两起这样的事发生,着实打击到他的积极性。
慢慢来,慢慢来,明天不行,还有后天。他只得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