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梦醒时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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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晚李大人要来，你是......” 小荷有些拿不定雪莲的心思。虽说小姐是不喜欢李大人的，但是看今天小姐的表现好像很想见李大人。
“小荷，把我最好看的那件拿过来。”雪莲听到小荷的话，原本因为回想到以前的自己而低沉暗淡的眼睛闪着光彩的。
“小姐说的是那件淡粉色的？”
雪莲囫囵地点点头，她不知道陈大小姐最好看的衣服是哪件，只是依稀记得陈大小姐有次身着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鹤氅漫步在满是牡丹的园地，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芊芊玉手捻起一朵盛开的牡丹，伫立于此，气质如兰，落落大方。
站在远处的雪莲看得入迷，但当她看见不远处与她一样沉迷在着此人此景中的陈大人的时候，丑恶的情感在内心叫嚣着，想要去破坏这刺目的一切。
而如今，身着这件淡粉色华衣的人是自己，而陈大人迷恋的人也是自己。
雪莲对着铜镜摸着这个原本是陈锦瑟的面容。姣好的面容在一瞬间有些扭曲，丑陋的想法喷涌而出，弥漫在雪莲整个脑中的只有一个念头：
李大人是我的，李大人是我的，李大人是我的.......
李大人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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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李县令还有李大人现在跟老爷在厅堂里谈论你们的婚事。”
雪莲点点头，脸颊有些发烫，小步得迈向厅堂。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的是胸口‘扑腾扑腾’的巨响。
推开门，盛装的雪莲光彩照人，让整个厅堂都安静了下来。
李县令第一个反应过来，直夸“锦瑟果然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李良生没有说什么赞美的话，眼睛却是充满了星辰一样闪闪发亮。
“父亲，世伯，我先与锦瑟去庭院走走。”李良生作对着李县令和陈员外做了个揖。
李县令和陈员外相视一笑，李县令笑着摆摆手。
“今日的锦瑟，很美。”李良生仰着头看着庭院上空的月亮。
雪莲羞涩低头，偷偷地用眼角向上偷瞥李大人：“多谢大人夸奖......”
“叫我良生就好了。”
雪莲笑笑，没有说话。皎洁的月光照在雪莲脸上更添了几分洁白的圣洁。
“锦瑟，上次跟你说的事，我知道你不愿意......虽然你喜欢的是张秀才，但是张秀才毕竟只是一介布衣。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即使不能如平常夫妻那样相爱，但至少相处不会尴尬。”
“没有。”雪莲摇摇头，一脸的理解，“我愿意跟你成亲，张秀才......就让他过去吧。从今往后你不提我不想，可好？”
“锦瑟......”李良生看着雪莲，有些动容，“婚期已经订好了，乞巧的后一天。”
雪莲在听到这个日期的时候，胸口一阵绞痛。
她忘不掉，七月七的乞巧节，那是陈大小姐最后的时日。如今，她已成为陈锦瑟，但雪莲还存在，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雪莲一定会在七月七刺杀她。
雪莲暗自思忖着，不禁握紧抓着领口的手，没有注意到李良生的打量。
“锦瑟，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李良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雪莲慌乱抬头，有些无措地看着李良生。
“许是夜风吹的了，你回房吧。”
雪莲喏喏地点头，在李良生的护送下，回了房。
“锦瑟，你今晚很不一样。”
“嗯，只是想开了。”雪莲微笑，掩饰着心中的激动和不安。
“说实话，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雪莲笑笑，阖上门后，反身靠在门上，听着李良生离去的脚步声。
她要守好现在的一切，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即使自己也不可以！
像是照应着，一阵一阵阴风从大开着的窗外吹进，烛光扑闪的摇了几下，又重新站立起来。在绰约的烛光下，雪莲的脸庞忽明忽暗。
即使是自己也不能！
******
七月七的那一天，永远也忘不掉的一日。
那是作为雪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李大人说话的一日。
雪莲换上精心准备的衣服，撇下小荷，偷偷溜出陈府。
她需要找到‘雪莲’，在‘雪莲’找到她之前。
因为是乞巧节，街上的人很多。雪莲记忆中，那天的陈大小姐偷偷去清河与陈大人见面，自己则是跟在陈大小姐的后面。
雪莲一边走一边侧头留意身后的人。
没多久，属于雪莲的那张脸出现在雪莲的视线里。
还真是......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啊。那黯淡无神的眼睛里连丁点活下去的希望都看不到，这是......活着的人的眼神吗？
“走路不看路啊，冲撞了大人你负的了责吗？！”身后突然传来争执声。
雪莲扭头，看见‘雪莲’整个人被轿夫撞倒在地。
细长的手指从轿内伸出，缓慢挑开轿子的前襟，雪莲的心随着手指的幅度而感觉一阵的紧张。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按照话本一样，毫无差别。
“不要这样！”李良生掀开前襟，伸出头看到摔倒在地上的‘雪莲’，赶紧下来，扶起‘雪莲’。
“没受伤吧。”李良生满脸关心，看‘雪莲’低头不语，以为是刚才吓到了她，便说道，“是我们这边的轿子先撞到你的，你不用怕。”
‘雪莲’点着头，懦懦道：“我没有事，大人......无须介怀。”
李良生皱眉，一把抓桩雪莲’。
“大人，会弄脏您的手！”
“弄脏了洗干净就好了。”李良生笑道，“比起弄脏我的手，你刚应该担心身上的尘土。”
‘雪莲’怔怔地看着李良生，双眼渐渐湿润起来。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来，伸手。”李良生笑笑，在‘雪莲’手上放上了一包包好的点心，“吃了这个就开心点吧。”
李良生说完向着轿子走了过去。
雪莲混在人群中目睹着这一切。
如果‘雪莲’能够从一开始就能感受到被爱的喜悦，或许就不会总是想着去死了吧。
或许就不会想着刺杀陈锦瑟这种事情了吧。
如今能教会她这种喜悦的估计就只有自己了吧，教会她被人喜欢的喜悦。
无论如何，都要改掉这讨人厌的话本。
待到李良生的乘上轿子，雪莲走了过去，笑着对‘雪莲’说：“你是雪莲吧？”
‘雪莲’诧异地看着雪莲：“大小姐......”
“雪莲，我们来做朋友吧。”
“大小姐又在那我们这种下人开玩笑了。”‘雪莲’歪头一笑，整张脸变得扭曲阴暗，“看我这样子就来同情我吗？别因为一时兴起就逗我们来消遣！看到大小姐你的样子我就想吐啊！”
雪莲一时反映不来，却见李良生的轿子在没多远前停了下来。李大人正向她走过来。
“锦瑟，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小荷呢？”
雪莲快步向李良生走过去，没走多远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锦瑟！”
历史又将再一次上演，雪莲来不及多想，一个侧身躲过身后‘雪莲’的袭击。
任何人都不能毁掉现在的生活，谁都不行，即使是自己也不可以！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啊......
不能让雪莲活着！
雪莲一把抓桩雪莲’握着匕首的手腕，反身刺进‘雪莲’的身体。
匕首划过‘雪莲’的一瞬间，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到雪莲可以听到‘噗噗’的匕首擦过肉的声音。
“锦瑟！”李良生大喊，飞快地抱住身体下落的‘雪莲’，“你没什么事吧。”
检查后发现只有胳膊的擦伤，李良生放下心来，柔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好吗？”
“好的......”‘雪莲’柔顺地依偎在李良生的怀里。
这算什么啊......明明就是因为嫉妒才想杀人的的家伙......别一副被李大人稍加安慰就恬不知耻得卖弄风骚，还笑得那么开心.....
丑陋！肮脏！让人恶心！！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真正的我！
“你离李大人远一点！”雪莲拉远‘雪莲’和李良生的距离。
“小姐也会原谅我的吧。”‘雪莲’扭过头来，一脸虚情假意。
一瞬间的呆滞，雪莲没有犹豫的将匕首刺进‘雪莲’的胸口。
“丑死了丑死了！你这样的人活该去死！”
“锦瑟，住手！”
“咣当。”匕首掉落在地上。
雪莲发抖的双手捂着脸，颤声道：“我......在做什么啊。”
“你不也是，如此丑陋的不堪入目吗？”
雪莲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属于‘雪莲’的脸，胸口一阵钝痛，低头一看，‘雪莲’握着匕首刺进了她的胸口。
“和我没什么两样嘛。”
雪莲猛然清醒，看着在她面前满是笑意的玄衣男子，喃喃道：“是......梦？”
身边还是那夜，那古树，和那人。
“为什么这么笨呢，非要杀了她，放过以前的自己不就好了吗？”玄衣男子看着雪莲，淡淡问道，“那样的话，不就可以作为陈大小姐永远的幸福下去了吗？”
“不可能的......”雪莲轻笑了一声，“我实在不愿看到自己心中所流露出来的丑恶嘴脸，不想看到。”
“却不曾想那是不会消失的......不管我是谁，不管我去了哪里，只要我是我，就不会消失。”
“成为了大小姐以后，我才发现，只要我还是那样不爱惜我自己，那么嫉妒，不管去了哪里，都不会得到幸福的。”
“虽然察觉到了，却已是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好挽回了。只愿下辈子......”
雪莲感觉得到，脸上是一片湿漉。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我看到这样的梦？”
玄衣男子转身：“既然是将死之人，那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说着，便转身离开。
“真是个坏心眼的男子啊......”雪莲微笑，笑着笑着双眼已经蕴满泪水。
“但是，在最后还让我做了这般好梦，真是谢谢你了......”
【梦醒时分篇 —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梦醒时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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