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苍苔之公尝玉箫》妫长安

17、Chapter 17

　　特务行动
　　第二日，浩浩荡荡的御驾出征而去。说它浩荡，实在是因为迎家下了大工夫，连夜将大街上的乞丐和难民拘押到一块儿，为防暴动，特地每人发了一个冷馒头，严令明日不得在外乱晃。当然，最后不知谁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办法：只要这些难民和乞丐乖乖听话，给皇帝狩猎队伍壮人丁，那么事成之后，奖赏丰厚——一个冷包子。

　　这等‘好事’，自然争着做！于是，既解决了皇帝出行，在大街上遭遇被扔白菜鸡蛋（有可能是石头，因为白菜鸡蛋野菜都是可以果腹的，只有石头不要银子，石头不能吃。），又成全了皇帝陛下威武浩大的狩猎之行，可谓两全齐美。

　　我一掀被子，蹑手蹑脚的蹭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面望去，左边，没人，右边，还是没人。嗯，很好。

　　蹑手蹑脚退到床边，穿好衣服，把匕首，一包石灰粉，一圈水晶绳，一个火舌子，一把银针统统塞在腰间，顿时，我的腰围涨了一倍。枕头下面还放着一只玉如意，那是上次在客栈，那个天仙般的美女无风给我的，呃，带上吗？

　　带上吧。如意如意，一切尽如人意，保平安啊。我一把抄起玉如意塞到怀里，攥着一条丝巾，屁颠屁颠的出了门。

　　死攥着丝巾往西苑方向疾步而去，四周人少的可怜，伺候皇帝，苔府可谓是倾巢出动。银珊被派去伺候苍亦桪，金言回家去了，这下正好，西苑定是无人。

　　我不由嫌弃苍亦桪婆妈，还让杨大黑保护我，用得着嘛，再说我早就跟杨大黑叮嘱过了，让他在家陪儿子，不用管我，自己府里还怕个什么劲儿，空旷得很，连只狗都没有，更何况人。

　　只是我不知道，人是没有，可禽兽，还是有的。

　　西苑自从当年出过事后，就几乎荒置了，现如今究竟是谁在捣鬼？

　　蹑手蹑脚进了内院，这里的房间实在多，一间一间找过去太费事，我便只是趴在门口听动静，这样可以省去不少事。

　　正听得专注，意料之中很多房间都静的出奇。可到了东边的一间房时，屋内传出了异响。

　　我惊得弓起身子，耳朵贴在门上，恨不得有身类似穿墙术之类的绝技。

　　“不想进来么？”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里面的人莫非有透视眼不成。正纳闷犹豫之际，里面又传来声音，“我都等你半天了，你这样磨磨蹭蹭，真是让人扫兴！”

　　还反了你了。

　　进去就进去，本就趴得腰酸背痛的，这人还在这里耍威风，尼玛的，还真是不教训你，我就不姓苔！！！

　　两手一猛推，我横冲直撞的就进去了。

　　可等我看清屋内形势，顿时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

　　一只蛐蛐在桌上的笼子外面爬来爬去，就是不爬进去。

　　而趴在桌边的人，大约才5、6岁的模样，一袭上好的月牙白长衫，剪裁得体，不大的模样却透出无法言说的气质，还未成熟的五官有些呆萌，此刻正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只蛐蛐，恨不得把它拎进去。

　　蛐蛐被我的举动吓到，猛地跳了两下，直奔桌底，再扑通扑通的跳向了打开的窗户，主人还没起身，它已经消失在窗外了。

　　“呃……”我打算溜。

　　“站住！”

　　僵在原地，我有点不好意思。

　　等我听到一声大响，回过头，蛐蛐的主人已经像蛐蛐一样跳窗而去。
　　有点头大的我很不想承认，自己被无视了，还不如一只蛐蛐。
　　于是，我也跳窗，尾随那小孩寻找蛐蛐。

　　“在这！”

　　我眼尖，一眼便看到了草尖上的蛐蛐，忙兴奋的大叫。那小孩回头看我一眼，迅速的转开，并不理会我指的方向，而是向另一方向跑去。

　　莫名其妙！

　　我一步一个脚印，静悄悄的靠近那株草，双手慢慢的张开，向草尖方向移动。

　　突然一个冲力撞过来，我还没反应，小孩子从我身后跑来，吓跑了草尖上的蛐蛐，他也停都不停下来，直奔不远处的湖心亭而去，似乎不愿多跟我讲一句话，多说一个字。

　　我恼得牙痒痒。这小屁孩明显就是故意的。又要逮，又要放，脑壳有问题不？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究竟是谁啊，我以前怎么从没在苔府见过你？”

　　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我追了上去，边跑边问。

　　小孩跑到湖心亭的廊桥边，就不跑了，乖巧的站着，煞是有趣。要说这货看起来很奇怪，那就是他那张脸，简直就是个石雕，一点表情都没有。

　　正纳闷着该如何是好时，湖心亭竟传来一个男声，“小熙，玩得不尽兴？”

　　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声控。这声音……呃，等等，怎么这声音这么耳熟？

　　被叫做小熙的小屁孩，看了我一眼，转头就跨上了栏杆。

　　“你干什么？”我急了眼，立马奔上去拖住在我眼里要跳河的小熙，“别那么想不开，小小年纪什么坎过不去……啊……救命啊……”

　　小熙抱着胳膊斜眼睨着在水里如旱鸭子般扑腾的我，风轻云淡啊。

　　“救命……救命啊，我不会，不会游泳……唔……咳咳……唔，救……”

　　你这个坑爹的臭小子，不会叫人来救救我啊，嘤嘤嘤嘤……

　　喝了一口水，两口水……满嘴都是水……

　　完了完了，死定了……娘啊，哪里飘出来一块浮木啊，浮木……

　　旱鸭子在挣扎中，除了满手水，还是水……
　　咦，等等……手上是什么？犹如习惯了吃素面，突然吃到一块肉丝，我死死拽住手上的这块肉丝，再也松不开。
　　意识在抽离，但我不害怕了。因为，好像可以呼吸了。

　　管你是浮木，还是肉丝，都很感激，恩人啊……

　　醒来时，我脑袋还是懵的。
　　待看清眼前的事物，明显觉得自己不对劲。
　　我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再准确的说，是一个裸着的男人。

　　关键！！！对已婚少妇的我而言，这货不是苍亦桪啊！！

　　我一个降龙十八掌过去，那人没中招但也闪开了，而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忙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衣服竟然一点都没湿？这……这不科学！

　　面上一热，攥紧腰间的一众家伙（石灰粉、水晶绳、匕首等），怒瞪这裸男。

　　可……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八块腹肌……那黑如墨的长发……那和苍亦桪不相上下的面容……

　　我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何况是眼前这样的‘小菜一碟’。所以在那个裸-男和我对视一百八十回合后，见过世面的我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脑海中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这货尼玛是暴露狂吧！！超级暴露狂！！！

　　“那个……公子请！自！重！！”我清咳了一声，转过身去，面颊不免发热，好女不跟男斗！男人裸着不是没看过，苍亦桪好几次换衣服都被我撞见，可好歹那家伙和我是夫妻，我看他，不管裸着还是啥的，都天经地义……而这货，这个年代……这罪名……要是被人撞见了，指不定将我浸猪笼都有可能，到时可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啊！！！

　　隐隐听到那人似有若无的轻笑，面前似有一阵风飘过。我闭了会儿，想问他穿好衣服了没，便睁开眼，不由一个激灵：离我不远处，不偏不倚，正站着苔衣衣。

　　而看样子，她似乎站在那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

　　“衣衣，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不免心慌了，不敢往后看，三步并作两步走向苔衣衣，“你还好吗，听七哥说你去了白马寺，我也忘了去看你，我……”

　　“十三姐哪里话，你惦记着衣衣便是极好的了，衣衣哪里还敢多想，只是今日是母亲祭日，衣衣特地回来看看……”苔衣衣说着便红了眼眶，看得我一时忘了心慌，赶紧抱着妹妹，

　　“别多想了，二娘若是有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让她担心，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让她心安……”

　　苔衣衣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也未注意听我的话，她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廊桥上，那里刚才明明站着人……她刚才偷潜入这里，凭她敏锐的观察力和速度，不可能那人察觉如此之快而避开她……而且，我刚才显然是在和别人说话……

　　“十三姐？”

　　苔衣衣打断我声情并茂的安慰，“十三姐为何来这里？”

　　“呃……”我一下卡壳，这下被提醒了，顿觉自己脑袋直冲血，被衣衣看到自己和一个裸男孤男寡女在一起…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衣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指着不远处欲要辩解，嘴边的话却被突然触及的景象咽住，那个人不见了！

　　“十三姐，你，刚才是和谁在说话？”苔衣衣试探着问。

　　“我……我刚才……”我眼珠四转，四下除了她俩空无一人，连水花也不带溅的，“我刚才在唱戏呢，最近戏班子老来府里给皇上唱，我听得多了，就忍不住哼两句，哈哈，哈哈……”

　　苔衣衣盯着明显是在打哈哈的我，却并不拆穿，半响，“那十三姐好好唱，我先走了。”

　　苔衣衣四处环视一圈，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西苑的大门。我目送苔衣衣的背影，深深松了口气，再飞快奔至廊桥，跨上栏杆，看看水面，看看凉亭，还有不远处的厢房，越发觉得不可捉摸，难道刚才是幻觉……

　　带着满腹疑惑，一步三回头的往大门方向走。等苍亦桪回来了，一定得好好让他分析分析。

　　不过话说回来，我略感沮丧，领导安排的任务，屁都没搞定，貌似……还打草惊蛇了？

　　***
　　我走后一刻钟。

　　苔衣衣在西苑墙外的一颗高树上飘然落地，不免有些悻悻，看来西苑的人，着实深不可测，藏凤户想要巴结的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的的确确是个了不起的角色！连她也探听不到任何风声消息……

　　她垂下眼睫，遮下一片阴霾：那晚的那个人，跟西苑里的人，会有关系吗？宫主说那人已离宫，万事听他调遣，为何指令还未收到呢？

　　待苔衣衣走远后，凉亭里突然黑影一闪，赤裸着上身，墨发披身的男子已然坐在了石凳之上。琉璃如镜般的俊颜无一丝表情，嘴角却微微上扬，噙起一丝笑意。

　　“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竟还有如意！”

　　“需要夺过来吗？”小男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埋头毫无生气地问道。

　　“不，不用。”男子撩起耳畔的发丝，面露胸有成竹的神色，“把面具和袍子拿来，该出去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