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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Lecon 20 ...

  •   一语毕,众哗然。

      大殿上再不顾忌形同虚设的天子之威,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宫青皱眉看着我,表情复杂。同时心下正在盘算等下如何在这人群中安全脱身而不伤我和六个月分毫。

      我看到迎万乾的脸色刹那间乌云过境风云变幻,苍霜荷更恐怖厉鬼般直勾勾望着我,而不是她的夫君。我想想也对,她老公出轨说不定都是她挑唆的,而高台上的迎离露愤然起身,尖锐刺耳的怒喝朝我掷下,

      “混账,你在胡说些什么!!”

      皇帝带了绿帽子还没发话,她倒是急了,想来皇帝自个儿也知道了。不对,想来整个朝堂说不定都知道了,只是每个人揣着这个公开的秘密,每天上朝下朝吃饭睡觉,谁也不去捅破,维持着表面那层薄纸的平静安然。

      只可惜,被我捅破了。

      于是薄纸下暗藏的阴谋全如潘多拉魔盒里的东西,皆数飞了出来,飘散在世间各处,今日以后,天下尽知。

      我之所以选择现在捅破,是因为人多。就像捅了马蜂窝,马蜂飞出来蜇人,人多分散蛰好过一个人被蛰得满头包。

      苍亦桪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和六个月,我会尽量去做。可我也要为我爹娘为苔家讨个公道,藏凤户迎家一日不除,天下难安,我心难安。这个毒瘤,迟早要拔除。

      我一个人是没辙的。但是我可以引起一根导火索,可以散播这个毒瘤之害,我偏不信邪,今时今日,我只有进没有退,此事小至老赵那条命,大至昏君恶霸天下苍生。

      何况,我不一定会死,顶多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总是要有的。就像迎万乾得到了翠玉白菜,却注定要付出代价。世事皆是如此,从来就没那么轻松。

      那个炙热的目光的主人终于坐不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仍是低声对我道,“你疯了是不是!”

      我看着他,觉得他真的很痛苦。他受不了我看他的眼神,走几步到台前对皇帝道,“请皇上念她献宝有功,不要怪罪于她,她只是胡言乱语…”随即又面向迎万乾,“爹,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喝多了才会…”

      “冬儿!”最激动的人,莫过于迎离露。她像一只被人偷了她刚下的蛋的母鸡,咯咯乱叫。

      终是忍不住了,雪耻的时机来得这样巧,她如何肯错失?

      从高台上疾走到我面前,她挥手就想要给我一巴掌,那只手挥下来时,我拽住了她的袖子,就着袖子猛一用力,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我拍拍手,深闺里绣绣花的柔弱女人想跟实打实的女汉子扳手腕儿,找虐吧!

      不过我的举动倒是彻底引来藏凤户和皇帝的雷霆震怒了。藏凤户还没垮皇帝还没死呢就敢这么嚣张,我当真是不想活了!

      “来人,给朕把这个刁妇拖下去,斩了!”

      我正慨叹皇帝终于是虎躯一震,直起来嚎了两嗓子。宫青暗自焦灼,过来带我想要走,可惜已来不及,我们已被侍卫团团包围起来了。

      迎珂冬被迎离露拽住,来了好些侍卫也拖住了迎珂冬,不让他替我求情。

      长矛刀剑齐齐对准我和宫青,金言在台下吓得六神无主,咬着手指不知如何是好直跳脚。

      宫青手上的翠玉白菜已被侍卫夺了去。宫青将我挡在身后,虎视眈眈的环视四周,呼吸也急了。

      “不许杀她,抓活口!”

      迎万乾看着包围圈里的我,早已恢复自若。他怎么舍得让我死,我体内可是有毒玲珑的,我死了,毒玲珑就再不见天日了。

      一支长矛刺过来,宫青一手击回。又一支两支三支四支齐刷刷刺来,宫青护住我,他自己却身重数剑,血流下来,染黑了他的青色袍子。

      我不知道宫青能文不能武,因为我事先没跟他商量,他也不知道我会放大招。
      看着那血流在地上,我手心冰凉。发现自己好像玩过火了。

      迎珂冬还在跟一拨又一拨的侍卫们纠缠,他只是自身难保。

      “住手!”我厉声喝住那些侍卫,冰冷望向迎万乾,“放他走,放他们走!”

      “死丫头,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么?”苍霜荷被戴了红帽子,和她女儿语气如出一辙。

      我冷哼,“为什么没有,若是不答应,我现下就自尽,如何,要试试么?”我拔下头上的步摇,金言给我戴上的时候,我可没想到它还有这使处。

      我比较实在,步摇对着我的脖颈猛一戳,感觉到的是钻心的疼,我当然不会傻逼到去戳要害,只是破了皮,不过不来点真血,怎么显示得出我不是说着玩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这么简单?

      宫青想要阻止我却已是自顾不暇。见他们没有收手的动作,我咬牙,正要再用力划下去,手腕一松,步摇无力叮当落地,我眼前一花,那袭山吹色便映入眼帘,接着是熟悉的银黄色面具。

      公尝玉箫!

      他的双眼直直落在我的脖颈上。血流得不多,但也不少。我的领口处牙色染上了血色,春季新装靓色新款式。

      他的眼神森冷,我本来就全身发冷,他这般更是冻得我浑身生疼。他一言不发,旁若无人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块丝巾【哪里冒出来的丝巾?给我轻拭那破皮处,我受不住往后一仰他上前一步搂住我的腰,我一皱眉,想要推开他,他却不再看我,阴冷的眸子扫向迎万乾。

      迎万乾不会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他吓得两腿直打颤,手抖如筛糠,面色浑然不自在,

      “魔,魔主,您如何会来?您不是该在天山冢么?”

      公尝玉箫肃杀的扫他一眼,袖袍一甩,几枚钢钉抛出,和他对苔衣衣使的树叶手法相同,钢钉剑一般飞向迎万乾苍霜荷等人,只听刺啦几声,那几人的脖子上登时各自多了一条和我一样的血痕。

      就连皇帝也不例外。

      御林军和侍卫举着长矛和刀剑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迎离露和皇帝喊了好几声护驾都没人敢遵旨。

      金言趁这时候,匆忙跑上高台来到宫青身边,一边手忙脚乱的用手帕和自己身上的布条给他止血,一边搀着他站起身来。

      “还有哪里伤着?”公尝玉箫的语气冰凉,看来着实是生气了。

      我摇头,指着宫青,“宫青浑身被刺了好多洞。”

      公尝玉箫冷哼一声,垂下眼睫,浑身散发出的戾气让人退避三舍,侍卫和御林军颤巍巍的后退着,生怕自己浑身多些血洞,哪知这人却道,“是他自己没用。”

      “你…”

      我没反驳他了,因为他的视线再次瞄准迎万乾,“本尊说过,你做你的事,本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触及到本尊,那便是你自寻死路了!”

      了字话音刚落,一枚钢钉已直直飞向迎万乾,直逼其面门,我还没看清那枚钢钉到底有没有射中迎万乾,眼前顿时被山吹色覆盖,身子一轻,他袖袍一甩,我便随他飞了出去。

      而那枚钢钉随着他袖袍的动作,终是从迎万乾面门处急转直下,定定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足有一半插-进桌面,弹出叮铃的回音。

      寿辰险些变成祭日。

      迎万乾一个踉跄跪在地上,盯着桌上的那枚钢钉,方才闻风丧胆的担惊受怕转眼间蜕变成破釜沉舟的肃杀。

      与其忍辱受怕,不如放手一搏。此时的公尝玉箫,未必是最强的,反而是最虚弱的时候。

      迎万乾的脸如同一只变色龙的表皮,由方才的惨白变成了阴邪的黑暗之色。

      大殿上久久不见人声浮动,众人皆是处于方才那令人无法喘息的狂霸之气中无法挣脱,仿佛胸口碎了大石,无法呼吸一般的沉重。

      迎珂冬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重重松了口气,闭上自己的那只眼,一片黑暗中,感觉到了安宁。

      公尝玉箫带我飞了好久,才降落在地。夜风吹得很大,我一看附近,竟是在濯锦江边,他一松开我便跌坐在地上,脸色已苍白无比。

      我倒没发觉他的异常,着急张望西边的迎府,“宫青和金言怎么办?”

      “……”他喘了口气,“与我无关。”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便往西方去。

      “你站住!”他叫住我。

      我……便站住了。回头看他,笑嘻嘻道,“你是要救他们了吧?”

      “我只管你,其余人如何,不是我的事。”他垂下脸,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气极,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他了,有他这么救人的么?救一半扔一半?

      脑子被驴踢了是吧,脑子有坑是吧。

      我一跺脚,“那还真是多谢你管我了,你也不指望我报答了吧,再见!”转身便往西边跑去。

      公尝玉箫抬头欲唤我,想从地上站起来,哪知心脉剧跳,喉间涌上一口鲜血猛地喷出,重心不稳再次跌回地上,从未如此狼狈过。

      我跑了一段觉得不能再跑了,再跑六个月就得从我肚子里跑走了。站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微凉的寒意让我方才焦急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不少,想着公尝刚刚好像有些不大对劲,按理说他会把我抓回去的吧?

      等等,他刚刚是坐在地上的吧?

      我努力回想:他方才是坐在地上的,还是站着的我竟然没注意到!

      好像声音也有些不对劲?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我看了眼西边,又望向濯锦江边,挣扎了两秒,疾步走回濯锦江边。

      我即便去了迎府也救不了宫青金言,还白白浪费了大家的苦心,算了,不打无把握之仗。

      待我快走回江边时,远远便看到熟悉的御林军围起了一个包围圈,而包围圈里,正是公尝玉箫,还有,站得离他较远的,迎万乾!

      我大骇,心脏突然狂跳起来,江边的风吹得很大,却恰恰能将他们的话吹到我的耳里。

      “想不到吧,想不到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魔主大人,竟然也有今天?”

      迎万乾在远远的原地走动,却不敢靠近公尝玉箫。

      我透过人墙缝隙看到公尝玉箫果然坐在地上,而他面前……竟然有一团黑黑的血迹!

      我呼吸一紧,却又听到迎万乾道,

      “天山冢祭泉大典是受咒泉诅咒之人修行的关键时期。像苦行僧一样,若不修满期限,提前出关都有可能导致经脉逆流走火入魔。而祭泉大典期间,也是咒泉人各方面最虚弱的时候,你现下出现在龙都,不是自寻死路么?”

      迎万乾笑得张狂,江水滔滔,猛烈拍打着岸边,将他的话悉数吞没,他却仍不死心,继续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方才发出那些钢钉已是你的极限?你以为你可以唬住我?噢,也对,你确实唬住我了,怕你怕成习惯了,一时没长脑子,现下,可算想明白了,你,也没想到会落到今天吧?哈哈哈哈!”

      我紧咬银牙,气得浑身发抖,迎万乾这个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我呸!又担忧的看向公尝,他垂着头一言不发,连动也不曾动一下,我暗暗着急,若迎万乾说的是真的,也只能是真的了,那公尝玉箫这个时候不呆在天山冢跑回来干啥子,明知自己现在非常时期还硬是充大爷逞英雄……

      我懊恼不已,想想好像又跟我扯上了关系……

      还闷头想着,不想迎万乾一挥手,御林军举起长矛齐刷刷对准地上的公尝刺去,我没来得及想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口中喊道,

      “住手!住手!”

      话音响起的同时,响起一个砰咚声,江面上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江水汹涌,一个浪卷起来,即便是帆船巨轮,怕是也浪打浪,卷入江底喂鱼虾了。

      我趴在栏杆上,伸出半个身子望着江面,眼睁睁看着浪花飞溅的濯锦江面,什么都没有了。不要说人,便是衣衫,便是倒影,然而除了浪、除了江水,什么都没有。

      哪知还是没躲得过。

      “你怎么这么不经打?你不是很会杀人吗?”

      我对着咆哮的江面大喊。难忍这种毫无征兆的消失,承受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了,难受得快要窒息了,我努力的喊着公尝玉箫的名字,努力的骂他,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公尝玉箫,你这么坏,这么混蛋,你要活上千年万年的,你他妈怎么能死呢!!”

      我望着江面,隐约听到有人回我,

      一般都是我让别人去杀人,你何时见我亲自动手杀过人?

      我愣愣,想想,好像也是。我从未见他自己动手杀人过。难道这样便算不得祸害么,算不得坏人么,所以才会短命么?

      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我不相信公尝玉箫会死。尽管我有时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他似乎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更多的,是救了我。

      只是因为他救了我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顿时越加难受起来,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我忙念了几声苍亦桪,思绪便被打断了,

      “现下,该理理我们的恩怨了,臭丫头。”

      我很恶心面前这个人。所以我恶心得连他的名字也不愿提。

      “要我也跳下去么?”我盯着江面,江风吹得我头脑越发清醒,我期望看到公尝玉箫从水里露个脑袋,然后继续跟我唱反调,怎么着都成,只要他还活着。

      迎万乾挥挥手,两个侍卫走到我身后,欲要钳住我,我气火攻心,面色实在难看,无形中让那两人不敢动作。

      “我倒以为你也会跳下去,”他的声音听着真让我起鸡皮疙瘩,“不肯要我女儿的人,死了倒清静!”

      我想起公尝玉箫连正眼也没瞧过迎离露,的确,送上门都不要,真他妈好样的!

      我被迎万乾带回了迎府。我没有抵抗,有什么用呢?

      离开江边时,我又望了望濯锦江面,这一望,竟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还有那牙色长衫,不知是我眼花还是怎的,竟觉得那牙色身影,像极了苍亦桪,难道是我思念过度,痛失故人,果真产生幻觉了么?

      ***
      迎万乾寿宴那夜,发生了许多事。

      公尝玉箫失踪了。我之所以说失踪,是因为我相信他没有死。他如此高傲的人,怎会死得如此低调呢?

      皇帝公然被人拆穿戴了绿帽子自然怒不可遏,之前他敢怒不敢言,谁让他的人和江山都被人扼住咽喉呢,可但凡是个人都是有尊严的,何况他还是个皇帝。于是他下旨,要将兰妃处死,迎万乾罚俸,这样的旨意,真是想让人戳死戳死戳死这个没骨气的狗皇帝!

      偏巧这样的圣旨也没能讨到想讨的人欢心,三日后,宫里传出消息,皇上驾崩。

      被迎离露给毒死的。

      迎离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准备自个儿单干,反正有垂垂老矣的娘家顶着先。她随即昭告天下,天子李齐玄无子嗣无皇兄弟,因此自告奋勇,做了女皇。

      她想要拉拢迎珂冬,要将这天下,变成迎家的天下,迎珂冬不屑于之。于是迎珂冬也被软禁起来。

      而当此时,各方势力举着为先帝复仇的旗号大举进攻龙都,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圣丐帮。

      我是在一天吃饭的时候,狱卒给我送来了一个窝窝头,算是很好的待遇了。窝窝头被扔在地上,我已经连续饿了好几天了,看着那窝窝头,抚着肚子,犹豫着六个月还撑得住么?

      挣扎良久,我还是去拾起了那个窝窝头,掰开一块正准备往嘴里送,却看到里面塞了个小纸条。

      不动声色的四处瞄了瞄,然后捻起那张字条打开,上书:“君安勿念,且珍重。”
      没有落款。

      我把那张字条就着窝窝头咽进了肚子里,希望六个月在肚子里不要偷懒,要学会这几个字,生下来就会识字很容易当神童的,不过六个月不会是仲永,所以不伤。

      吃着吃着又想起了那夜公尝玉箫坠入濯锦江的情形,这几天夜夜不成眠,脑子里满满都是这些零碎的片段,一合眼就立马被惊醒,根本不能睡。

      把半个窝窝头放在干草上,我望着墙壁上一个小小窗户里透进来的光,觉得好累。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混混沌沌中被人弄醒,一身是水,连头发也被浇湿了。我吞了口水,擦了擦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站的人。

      迎篱露。

      我看着她,等着她进一步的举动,要杀,要剐?

      她却突然大笑起来,“我倒有些同情六表弟了,落落打小便对他千依百顺爱慕不已,他放着落落不要,反而娶了个贱女人,这个贱女人心里不但没有他,反而为别的男人肝肠寸断魂不守舍,还真是让人我见犹怜?”

      “闭嘴!”我闭上眼,不想跟她啰嗦。

      她却没那么听话,“你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若不是父亲说留着你还有用处,我早就将你剁成肉泥拿去喂我的马!”

      我想跟她科普一下马不是肉食动物,马只吃草。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我现在不想开玩笑,所以我睁开眼,看着她,

      “你的目的达到了,现在,你,你们藏凤户,想把我怎么样?”

      或许是见我毫无惧意毫无她想象中我应有的沮丧挫败感,迎离露恼羞成怒,伸手就一个巴掌甩过来,我双眼瞬间瞪大,盯着她的手掌,发丝受了大脑指示,飞扬扫过她的脚踝,她登时摔倒在地。

      我后退了两步,恢复如初,发丝也瞬间耷拉下来,服服帖帖。

      侍卫宫女忙上前扶起迎离露,侍卫们拔刀便要朝我砍来,却被另一人声喝住,
      “都给我退下!”

      侍卫立马收回了武器,那人吩咐宫女侍卫们将摔得不轻的迎离露抬出大牢送回宫里,侍卫们领了命,带着摔得头晕昏沉的女皇出去了。

      我背对着来人,抬头望着墙上那个小窗户,阳光微弱下去,没起初那么光亮了。

      “都说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毒玲珑对你而言毫无用处,你若肯老老实实交出来,我势必放你走,不与你,与苔家为难,否则,莫说你等,就是苍家,我也动得了手!”

      我轻嗤一声,冷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你这种奸诈小人,就算得了毒玲珑,那也只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一辈子狗腿奴颜,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迎万乾目光顿时森冷,语气多了五分狠厉,“臭丫头,嘴倒是硬得很,不过我看你能撑到几时,谁还能来救你!”

      他甩袖离去,我立时跌坐在干草上,想着他话里的涵义:公尝玉箫真的没活过来么?

      我在牢狱里完全靠着小窗户的阳光算日子,像是又过了两天,我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又有人来看我了。

      正琢磨着是迎万乾还是迎离露呢,哪知入眼来的,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的人。

      “七哥?”

      我喜上眉梢,快走了两步到牢门前,忽略了七哥前后的人。

      七哥只是看了我一眼,视线迅速落到他身前的人,那人走近我,没甚表情,“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我想着他们迎家当真是患有词汇缺乏症,怎么一个二个都爱说这话。我看着七哥,觉得他有些古怪。

      “我从轻以县一赶回来就来看你,你不应该表示感激么?”

      “我?感激你?”我差点笑出声来,“感激你们迎家如此礼遇我?感激你跑到轻以县去等我的男人?”

      “不觉得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我这下倒真笑出声来了,是呀,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这样桪哥哥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立时我便敛住笑瞪眼看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若能活着出去,便好好珍惜,”迎篱落没有表情,“若不能,就死个干净,我会替你爱着他!”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我立马看向七哥,“七哥,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苍亦桪怎么了,他回轻以县了?”

      七哥看着我,表情木讷,“疏疏,我不能帮你。”

      我摇头,“我不要你帮,我只要你告诉我,苍亦桪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七哥?”

      “篱儿说不能告诉你。”

      我错愕,七哥叫她什么?眉宇紧皱,我看着七哥,“七哥你,说什么?你叫迎篱落什么?”

      “我叫她篱儿。”

      脑袋一片轰鸣,我忙扶住牢门的木棒,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迎珂冬忙上前来,想要扶我,见我站稳,才立在一旁,担忧的望着我。

      早前听银珊说七哥和迎篱落走得近了,我还不信,没想到现在……

      我觉得有些滑稽,好半天才看向七哥,“你是认真的吗?”

      他没有回答。

      我别过脸,“你走吧!”

      话音刚落,脚步声便响起。我久久不能相信,最后却还是想通了,迎篱落除了是迎家人,跟我喜欢同一个男人外(这点说明也她很有眼光),好像也没什么缺点,长得美,家世好,各种优势高高在上,是个男人都该喜欢他的,当然有人除外。七哥喜欢她,名正言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方才都忘记祝福他了。

      我看向一直守在这不肯走的迎珂冬,“你二姐会移情别恋么?”我又开始替七哥担忧,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他的人,是种酷刑。

      迎珂冬看着我半响,“你会吗?”

      我皱眉,他才老老实实回答,“不会。”

      沉默了片刻,我才想起正事,这些事我谁也不能问,不然落下把柄,可就让人戳到痛处了,可没由来我却相信迎家珂冬。

      “宫青和金言,他们……”

      “寿宴那天,就有个黑衣人将他们掳走了,我派人打听了,他们已经平安无事,只是宫青还在养伤。”

      我平息了口气,对那个黑衣人的印象,只有在西苑时碰到的羽黑。

      迎珂冬见我没再问,斟酌片刻,道,“公尝玉箫…还是没找到,濯锦□□打捞了三日,什么都没有。”

      我哦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关心他,怕引来误会;不关心他,自己心里难受。暗恨公尝玉箫这混蛋为什么永远不让人好过,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人心烦意乱。

      一方面又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对别的男人上心,难道我对苍亦桪移情别恋了么,不,不是的,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可……

      为什么我对公尝玉箫的关注,就像苍亦桪一样自然?

      迎珂冬叹了口气,“你别胡思乱想了,他不会有事的。”

      我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迎珂冬见我不说话,只道了声,“你好生照顾自己,现下局势有变,你呆在这里反而最好,就当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他也会平安。”

      他言罢便转身要走,我叫住他,“你,没事吧?”

      他侧过脸,笑了起来,“终于想起关心一下我了?”随即正颜,“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我看着迎珂冬走出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他那句话,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叫,就当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也要好好的,他也会平安?

      为了孩子,他也会平安?

      不是在说公尝玉箫么?怎么扯到孩子?还是说那个他,是指苍亦桪?迎篱落也说苍亦桪现在很痛苦,难道是苍亦桪怎么了么?

      我突然焦躁起来,盯着门口方向,想要叫住迎珂冬问清楚,到底苍亦桪怎么了?

      可人已经走远了,牢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小窗户里的亮光渐渐消失,直至被黑夜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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