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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各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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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无生之岸,绮罗生拖着半残的身体机械的向前走,不知该往哪里去。老狗紧跟其后。一路上,两人皆是不发一语。
“九千胜大人,你叫什么名字。”老狗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问他的名字。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什么九千胜大人。吾名绮罗生。”对于老狗执意叫他九千胜,绮罗生很是反感。再加上“大人”那两个字,现在听来是何等的嘲讽。
有哪个“大人”,会沦为他人的一条狗;又有哪个阶下囚,能被人尊称成“大人”?
绮罗生的态度让老狗很疑惑,自己不过是出于礼貌问了一下名字,他为什么会那么激动?真是个奇怪的人。
摸了摸下巴,老狗伸手扶住身前那个颠簸的身影:“你走的太慢了。”在绮罗生惊讶的表情中,带着他化烟离开。
月上中天,照耀着漂血孤岛上的两条人影。
“好狗儿,乖乖坐着别动。”
把绮罗生按在一块大石上坐下,老狗埋进周围的野草丛里翻找起来。绮罗生看着老狗的动作,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江山艳刀和兽骨刀被老狗背在背上,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摇晃。
想起老狗击败自己的那一招,跟痕江月同出一路,莫非这老狗也是葬刀会一员?但观其武功招式,皆在痕江月之上,如果是葬刀会的人他的地位应该不低,但自己却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或者,他是痕江月的师尊?思索许久,绮罗生心头的疑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杂乱。
绮罗生胡思乱想期间,老狗已经抓着一把草回来了。把草药碾碎敷在绮罗生的伤处,老狗边给他包扎边解释:“这种獐子草,对接脉之后的复原十分有效。”
老狗的包扎手法非常拙劣,绮罗生又疼出一头的冷汗。“既要寻仇,又何必医治。”绮罗生收回受伤的手,却被老狗眼明手快的抓回去继续包扎。
“第一,吾与你无仇。第二,你是我的狗,有伤吾要治。”非常满意被自己绑的乱七八糟的伤口,老狗转而继续擦拭起绮罗生额头的斑斑血痕。这次的动作倒是十分轻柔。
把人当做狗,带着侮辱意味的一句话,从老狗嘴里说出来,倒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这个人真是奇怪的紧。
擦拭伤口的动作让两个人靠的很近,双心中那颗从来平静无波的心却又再次开始剧烈的跳动,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绮罗生捂住胸口,努力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躁动。
“咦,你这是什么情况?”老狗看着绮罗生按住心口的手很是不解,他可不记得他有伤到绮罗生的心。
绮罗生只是摇头不语。
不是自己伤的,那应该就是旧疾了。狗儿这么弱,也是时候该好好训练一下了。反正他把绮罗生带到这漂血孤岛的本意也就是这个。老狗站起身看了看四周:“这漂血孤岛已改变不少,但依然是训练的好地方。咱们的游戏,就从这个地方开始。”
“现在,休息吧。”将背上的艳刀立在绮罗生身前,老狗在离他很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头顶的星空开始出神。
只要等老狗睡着,自己就可以趁机离开了。抱着这样的想法,绮罗生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老狗身上,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这一天的事早已让他精疲力尽,向身后的树上一靠就那么睡了过去……
月下君渐眠,不见山外人断肠。
叫唤渊薮下雨了,和绮罗生葬礼时一般凄凉的雨。意琦行抱着一留衣的尸身立在雨中。地上还残留着酒杯的碎片,告天的誓言犹历历在耳,却已经人事全非了。
世上万般哀苦事,不过死别与生离。一留衣回来了,绮罗生却横死北疆。好不容易绮罗生死而复生,一留衣却又永远闭上了眼……一身腥血记恨仇,十指难将性命留。抱得再紧,也留不住已经逝去的生命。
把一留衣小心安放在地上,意琦行颤抖着手掬起一抔黄土,洒落盖住染血的容颜。黄土掩埋了身躯,熟悉的面容再也看不见,唯剩孤冢笑卧高峰。
“愿来世,再做兄弟。”意琦行站在一留衣墓前,满心的悲痛再也抑制不住。突然,脑中一阵剧痛,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恍惚中,一个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吾、吾是怎么了……”脑中又是一阵剧痛,意识恢复时意琦行还站在一留衣墓前,四周没有半个人影。湿润的土地上印着两行脚印,证实了曾经有人来过。
刚才看到的人影,好像是御宇天骄。他来找自己,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就离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倾盆而下的大雨让混乱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甩甩头,意琦行甩开心中的疑惑,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吾已经失了你,不能再让绮罗生陷于危境。等我,吾这就去将他找回。到时候,我们三人又能重聚了……”
偌大苦境,想要找一个毫无音讯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强忍伤势,意琦行寻遍了大江南北,所有绮罗生可能在的地方,皆是一无所获。不知不觉中又走回到了玉阳江畔。
绮罗生,这是你的家,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抱着渺茫的希望,意琦行伫立江畔,等待着兄弟的归来。
“吾说过,你要去哪里都不要紧,但若忘记回来,上天下地,意琦行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所以,快回来把。望着被风吹皱的江面,意琦行失神的呢喃着。
忽然一阵风起,江面上的烟雾被风吹散,一艘画舫悠悠向岸边漂来。
是月之画舫!
“绮罗生,绮罗生!绮……”你终于回来了!
大喜至极的意琦行一个纵身越上船头,急切的扯开门帘冲进船舱。船舱内却空无一人,唯剩残风扑面而来。心一下从高峰跌落深渊,哽在喉间的两个字再也喊不出口。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短暂时间内心绪强烈起伏,强压的伤势一下反扑而来。意琦行咳出一沤朱红,跌坐在船舱内。
“兄弟,你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