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误》sherry134

3、第 3 章

　　中秋，不过是一天的光景。第二天，霜凝馆仍是宾客如云。

　　天已入秋，凉意渐甚，出来寻欢的公子大人更是比夏季多了几分。

　　时值永顺六年，刚从六王夺嫡的混乱中平复过来的凉州透着祥和的光景。原本就繁盛的商业、手工，也恢复了往日的朝气。市集上穿梭不息的人流，各个店摊殷勤揽客的商贩，看上去比往年最鼎盛的时候还热闹一些。

　　沿着昌平江的妓馆娼院，一入夜就大张灯火，整个江面沙锅内都映着火光烛影，氤氲着几分酒肉脂粉的淫靡气味。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延续到后半夜，各家才会灭了灯火，歇息了去。

　　夕颜从马车的纱窗口看出去，虽然朦胧着看不真切，到也能知道街上的热闹。说来也好笑，七岁被卖到凉州，外出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坐在上下都蒙好了纱帐的马车到那些公子贵人的府上去陪酒助兴。要真要叫他一个人走出去，恐怕连凉州城的南北都分不清楚。

　　“哎……”长长的叹了口气。总是这样透着纱布往外瞧，现在，连街上是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脑袋也不由得向纱窗那儿凑过去，巴掌大的脸蛋都快贴上去了，睁大一双乌亮的眼睛往外看。

　　也只有这样独处的时候，夕颜才会露出孩子气的可爱和渴望。

　　过了一会儿，又象是赌气一样的坐回来，不自觉的嘟起嘴。还是没法看清呀。凉州城是怎样的，在夕颜脑子里全然是一片空白。有印象的，只是凉州那几个高官显贵的深宅，一想起，就让夕颜身上起了寒意。`

　　“公子，到了。”马车缓缓停下来，馆里的仆人掀起帘子，抱了夕颜下车。面前是太守府的侧门，奴仆进出用的那个。来过的几次都是从这里走的。已经算是好的了，凉州城里最喜好男风的钱庄老板，是在府院的正门上开了个只有常人膝盖那么高的小门，让小倌从那里狗一样的爬进爬出的。

　　跟着太守府的二管家从侧门进去。先是几进用人住的院子，然后沿着长廊往花园里的迎客轩走。廊子两侧是种得竹子，调养的苍翠欲滴的。更往里走，渐渐可以听到园子里置着的假山上流水的声音了。

　　前面领着路的管家此时停住，转过身来，到有几分调笑的往廊边的栏杆上一靠，眼睛直往夕颜身上扫。夕颜早就熟知这些有点身份的奴才在主子背后的嘴脸，毫不做声的走过去，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双白玉般的手抬起来去解面前那根土黄色的腰带。满意于他乖顺的管家慢慢的放松了身子，任夕颜在他身下动作着。猛的，男人颤了起来，想把夕颜推开，又不敢乱动。夕颜犹豫了一下，仍是抬起头往旁边看去。

　　一只很大很漂亮的狗，金色的毛，脑袋抬的高高的，乌亮的眼睛里闪动着骄傲和灵光，正一动不动的打量着他们。狗脖子上还带着镶金的项圈，一看就知道主人身份的显贵。大狗对着愣住的管家虎视眈眈的，一副高傲的样子。到是头顶上耷拉着的两个大大软软的耳朵泄露出了真实的可爱之处。

　　夕颜见过的狗，都是馆里那些身子巨硕赃污的杂种狼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象是有了灵性的动物，而且这家伙还拼命的装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凶残嘴脸，直叫人想去捏捏它那两只大耳朵。

　　原本猥亵又嚣张的管家，早在一边给吓的半死了，紧紧的靠着长廊的柱子，气也不敢多出一口。那狗威慑性的冲着他露了一下嘴里的獠牙，接着用鼻子远远的嗅了一下，最后抬起头再恐吓性的低叫一声，弄的管家把身体一直往柱子上缩。夕颜却没有害怕，在馆里待久了，自然就对身边的东西是否会有危险有了特殊的感应，而且，他发誓看到了，大狗那双明亮的眼里闪过的捉弄和得意。这时，戏耍完管家的大狗转过来向着夕颜。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大狗，一下子变成了没人要的小可怜，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直盯着夕颜，大大的脑袋也一下一下的往他怀里蹭。夕颜从来对这样缠着自己的东西无折，象是紫箫。现在对着这只无赖的大狗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看着怀里毛茸茸又很温暖的大狗，夕颜终于卸下了在外面从不改变的冷然，半弯下腰，抬起手，把大狗圈在怀里。大狗的脑袋，刚好就搁在他肩上，伸手小心的顺着毛摸摸，大狗象是很舒服的呜呜的叫了声，脑袋也轻轻的开始蹭着他的侧脸。

　　“公子还是快请吧，老爷那边等急了，小的可不好交代。”管家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叫着，又不敢过来拉人，恨恨的威胁着。怀里的大狗转过去吠了一声。夕颜直起身，拍了它头一下，整整衣服，继续跟着管家走。大狗护卫似的走在他们中间，直到看到迎客轩的正门才咬住夕颜衣服的下摆，轻轻扯了一下，跑开了。

　　夕颜站在那儿看着它跑开，愣了一会儿，才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也便是那些驾轻就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