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找上门》奈娓娓

41、冰山一角

　　“……其实席未圻是我爸爸……”席珵收了嘴角那若有似无的弧度淡淡道。
　　“……”沈西艾闻言一滞，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是突发心脏病离世的，是我造成的。”席珵说得平静，坐在对面的沈西艾却冷汗涔涔。
　　“……对不起。”沈西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歉。

　　“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席珵说着突然手上抖了一下。“席氏集团创立初期确实困难重重，不过他都克服了，但代价是牺牲了家庭牺牲了我和我妈。所以我也对他的去世也没有太多愧疚。”席珵说的坦然，但放在桌上的两只手明显绷得很紧，手臂上清晰可见青凸的血管。

　　“你别这么说。”沈西艾突然有点担心他，他越是这么说越表示他有着很深很隐秘的愧疚感。她想安慰他，又不知从何说起，她了解他的实在太少了。只能伸手握住席珵的手道：“我想你爸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和你妈妈好的，他现在不在了一定更希望你们过的安稳富足，你不要执念太深。你知道的，我爸爸也不在了，而且过世后不仅没给我和我妈留下什么遗产反而留了一堆的债务，虽然我和我妈也时常埋怨他，但我们还是很想念他。”

　　沈西艾真诚地看着席珵，却无法通过对视看透他的内心——他的眼底只是一片灰败。

　　“沈妈妈坚强太多。”席珵道。
　　“我相信席阿姨也一样。”
　　“……我妈已经不在了，也是因为我。”
　　“……”

　　沈西艾被席珵的话弄得有点措手不及，只剩下满心的懊悔，她就不该来医院，不该来问席珵这些狗屁问题！她的一点点好奇却勾起他的痛苦回忆。她有点无地自容，甚至连像刚才一样和席珵对视的勇气都失去了，只能微垂着头，眼睛盯着两人交握着放在桌上的手。

　　“……对，对不起。”沈西艾觉得平时能言善辩的自己，这会儿笨嘴拙腮到只能想起这一个词。
　　“你又说对不起。”席珵语气淡然，“这些事都不是你造成的，你却总说对不起。而我，明明都是我造成的，却从没说过对不起。”
　　“……”沈西艾闻言握着席珵的手又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眼看他，“这不是我认识的席珵。”
　　“这就是真正的我。害怕了么？”
　　“……我怕什么？”
　　“知道闻悦么？”
　　“……你的前女友？”
　　“也是死在我手上。”
　　“席珵！”沈西艾真的愤怒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她虽然不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无法就这么坐着听他冷静到可怕地把所有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

　　沈西艾从席珵办公室出来时用笔记本狠狠在脑袋上敲了几下。她去参加席老爷子生日宴时除了席未均就再未见到过席家其他人，那时她就该想到有问题的，何况席珵从未提起过他的父母！她真是个榆木脑袋！

　　出了医院门口，沈西艾翻到手机里昨天梁辰打来的那个号码拨回去，她有点担心席珵一个人。电话通了之后她没说太多，只是问梁辰忙不忙，让他去席珵医院一趟。

　　沈西艾回电视台后着手整理稿子，稿子写得很漂亮，隐去了有关席未圻的一段。上交后台里很满意，沈西艾趁机提出休息几天。台里同意给她一周假期，这让她受宠若惊。但领导告诉她等她再回来时会暂时调她去国际新闻部一段时间，让她趁这一周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沈西艾收好东西出门时，接到了卫兰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沈西艾和她约了地点过去接她。

　　“怎么了？”卫兰一上车就气压极低，沈西艾忍不住问，“昨晚还好好的。租房子有问题？”
　　“老板不但不给便宜，还加了两成租金。”
　　“加钱？为什么？”
　　“昨天没说清楚，他原来的店是卖凉皮的，有个很大的制作机器，他要连店带机器一起给我，我说我用不上让他拿走，他说没地方放，要么放店里，要么加两成租金他另找地方放。”
　　“他的东西要你出钱存放，这什么狗屁道理？”沈西艾道，“这家不租自有别家，别气了，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唉……哪有那么好找地方啊，我都跑了这么久了。”卫兰叹气，一脸生无可恋像，“一定要特别好吃才行。”

　　沈西艾带卫兰到了一家及其火爆的牛蛙店，就算过了饭点，还是人满为患。服务员把俩人引到一个犄角旮旯处坐下，连杯水也不给上。不过这两人现在都各怀心事，也没人计较这些。
　　沈西艾想着席珵的事，卫兰想着店面的事，俩人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依然各自忘我！
　　直到第一份牛蛙上桌后，卫兰率先满血复活。

　　“我终于知道这家店为什么服务这么差人还是这么多了？！”
　　“？”
　　“味道真得太好了，量又足，价格又实在，服务员这么牛逼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一天到晚几乎没有时间休息啊，呵呵。”
　　“不愁你的店铺了？”
　　“愁啊，就继续找继续找继续找就好啦。”
　　“……嗯，继续找。”沈西艾笑笑，“明天我休息，帮你一起找！”

　　晚上俩人躺在一张床上，卫兰拿着手机翻各种同城app，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出租，而沈西艾也拿着手机翻来覆去消停不下来。她在想着到底要不要给席珵发信息，发些什么比较好呢？！
　　此时的席珵正和梁辰一起在酒吧喝酒。

　　“上一次见你喝得这么猛，还是几年前了。”梁辰道。
　　“几天前我也这么喝过。”只是你不知道。席珵放下酒杯，两眼空洞看着前方。

　　“因为什么呀？”
　　“没什么。”
　　“这就是你最没意思的地方。什么事都自个儿藏着掖着，你不累么？！”
　　“累又能怎么样？”
　　“是不是和沈小姐有关？”
　　“……”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其实你也不用说，就我这老手还看不出你的心思？喜欢沈小姐就跟人家明说呗，我看她对你也挺有意思。”
　　“别乱说，我不想耽误人家。”
　　“要我说啊，你就不如凑合着跟我妹妹在一起算了。你看她，对你的事情都知道，也不用你再多解释，也不介意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闻悦，而且这么多年对你死心塌地，其实你俩最合适。”
　　“我先走了。”席珵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往外走，梁辰刚想叫住他却被席珵抢白道了一句“你买单”便不再回头。
　　“喂喂……我可是在你们医院等了你一下午啊，你就这么走啦？！”

　　**

　　第二天一早席珵还宿醉未醒，便从门外飘进一阵急促的门铃，没等他爬起床门铃就改成了“咣咣”的砸门声。
　　他揉了揉太阳穴出去开门，沈西艾一身轻便运动装出现在他门口。

　　“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我电话，我着急。”
　　“有事么？”
　　“今天跟我出去一趟。你…喝酒了？”
　　“今天？我还有手术要做。”
　　“算了吧，我一早就去过你医院了，那种小手术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再说就你这宿醉未醒的样子，我看也拿不了手术刀！”
　　“你去过医院？”席珵使劲闭了闭眼，要去拿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看时间。
　　“当然了，不然怎么知道你在家？！不用看了，已经快10点钟了。”
　　“……”
　　“15分钟够么？洗漱加换衣服，我在这等你。”
　　“……”

　　15分钟过后，果然一个整洁帅气没有宿醉酒气的席珵出现在客厅。沈西艾带着他去了地下停车场。

　　“现在能跟我说去哪了么？”席珵一边扣安全带一边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沈西艾开了转向灯直接开出停车场。
　　“别卖关子了。”席珵看她。
　　“以前你不是经常这样，现在就让我卖一次不行？”
　　“……”
　　“路有点远，可能要一个小时左右，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席珵无奈失笑，还真的头靠牢椅背缓缓闭了眼睛。

　　车里一片安静，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沈西艾收到一条微信，她在开车就随手点开来听，对面是卫兰的怒吼：沈西艾，你昨天说好今儿个休息陪我去找店面，我一睁眼你就没了？！

　　沈西艾手上顿了一下再去够手机已经来不及了，席珵轻轻哼笑了一声，起身坐正：“你今天休息？”
　　“嗯，请了一周假。”
　　“是因为我？”
　　“你别多想，我该休息休息了。”
　　“……昨天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不提昨天，今天我就是带你去看‘明天’。”
　　“明天？”
　　“你快睡，快睡，再问我又好忍不住‘剧透’了！”

　　席珵摇摇头，把脸转过窗外看一路飞驰的景致。

　　约过了四十多分钟，车子缓缓停在近郊一所儿童福利院门口。

　　沈西艾带着席珵一起往里走，有熟悉的小朋友从里面飞奔出来扑到沈西艾身前热情喊她，院长听到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小姐你来啦。”
　　“嗯，昨天收到你的短信了，孩子们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马上就开学了，这个暑假你来得次数少，孩子们想你了，我就在开学前给你发个信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孩子们。没想到昨天发的信息，你今天就来了。”
　　“不好意思了，最近事忙都没顾得上。过阵子我工作上有调动可能会更忙，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沈西艾说完，又低下头对身边的小朋友道：“西艾姐姐还给你们带了礼物，谁跟我去车里拿一下？”

　　听闻有礼物，孩子们抢着要跟去，院长交代了一声要有礼貌，沈西艾笑着说注意安全别摔倒便带着孩子们去了车边上。

　　院长看着席珵，道：“您是沈小姐的朋友？”
　　“嗯。”
　　“她倒是没带过什么人一起来。”
　　“是么？”
　　“是啊，沈小姐很低调的，前段时间有报纸来采访过我们福利院，她还叮嘱我别说出她的名字。”
　　“为善不欲人知？”
　　“沈小姐的确是个好人，资助了三个上学的孩子，还经常来这里帮我。”
　　“嗯。”
　　“席珵，你干嘛呢？过来帮忙拿下东西。”席珵和院长在聊天，沈西艾突然冲着他们大喊到。
　　“确实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毛毛躁躁的。”席珵冲院长示意一下，然后快步走到沈西艾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