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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席珵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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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珵帮着沈西艾把东西搬到屋里,又帮着院长简单收拾了几下便开始给孩子们分盛午饭,院长本想之后请他们出去吃,他们却偏要坐在孩子们中间一起吃。
饭后孩子们午睡,沈西艾就和席珵坐在院外的大树下聊天。
“怎么样,看到孩子们的笑脸,是不是觉得生活美好又有希望。”
“这就是你要带我看的‘明天’?”席珵回头望一眼学生们的宿舍。
“他们多数都是父母双亡或从小就被遗弃的,但他们都很积极乐观。”沈西艾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你又怎么知道?”席珵转过头微垂眼皮看着沈西艾的头顶。
“……”沈西艾闻言一滞,皱眉抬头盯着席珵,“这……这还用说,你难道看不到孩子们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么?”
“很多东西不只是用眼睛看的。”
“那就用心感受。你感受不到孩子们真诚地发自内心地对生活的热爱对我们的喜爱么?”
“你每次都带礼物,他们自然要对你表示热情,不是么?至于生活,那是带给他们最多苦难的一件事情。”
“席珵你怎么变得这么消极又现实?!”沈西艾实在不知道席珵哪来这么多歪理邪说。
“我不是消极,我只是悲观,积极的悲观而已。”席珵摊了摊手,转眼看向前方。
“你这样也能做医生?”沈西艾升了一个音调。
“每一个医生其实都是一个‘积极的悲观主义者’,他们要为最坏的结果尽最大的努力。”席珵依然语气淡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今天的努力其实都白费了?白起那么早了,也白跑到你家把你拉过来了?”沈西艾恼火,“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我以前认识的席珵不是这样的!”
“……沈西艾,你喜欢我么?”席珵不答反问。
“啊?”沈西艾一下愣住。
“你,喜欢我么?”席珵又认真重复一遍,眼睛还是看着远处的方向。
“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沈西艾结巴,“你现在变得又刻板又消极又负能量爆棚!”
“……这样最好。”席珵淡然道。忽然缓缓向后靠,后背抵在大树树干上。“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都别喜欢我?不管我是不是对你动心,你都不要喜欢我,也不要信我的那些歪理邪说,就做最积极乐观的自己。”
“我,我凭什么答应你?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沈西艾说着愤愤从树下起身去了院长房间。
下午沈西艾带着孩子们在房子里讲故事做游戏,席珵则一直坐在树下,不时透过玻璃窗看着沈西艾和孩子们。
他们离开福利院时已是下午3点多,席珵如来时一样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
沈西艾车开得很快,有疑惑横亘在心里极为难受,最后还是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席珵,我有话问你!”沈西艾语气烦躁,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席珵未语,但没拒绝。
“就是上次你喝醉的事儿,说会给我解释,我一直没逼你,但我现在想知道了。”
“……好。”席珵眼神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隔了许久点头说了声“好”。
沈西艾在听到他说“好”之后突然又有点后悔了,她想知道原因,却又不敢知道。她咬了咬内唇,把“你还是别说了”这话咽了回去,眉头紧拧着看向席珵。
“两年多以前我母亲因为精神问题离世,我把所有责任归结到我父亲身上,言语上的刺激让他心脏病突发,他入院我没去看一眼,他辞世后我离开D市,这两年我爷爷一直很想我,几个月前我回国,他派人查我,他寿宴之前我再回老宅,触景伤情便借酒浇愁,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
席珵语速不快,说的就好像与己无关是别人家的事儿一般。
沈西艾两手握着方向盘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把前因后果总结的很精练,像是早早就打过腹稿一般,可仔细想想又省略了很多细节。沈西艾有着职业本能的灵敏嗅觉,让她一下子就能针对席珵刻意回避的问题再提出新的质疑。
但事情发生在席珵身上,她不知道该不该揪着他刨根问底,像提问其他那些采访对象一样揪住一处有破损的皮肤就连肉带骨的扯出。
车里一时间陷入一片安静,静到尴尬静到可怕。
席珵缓缓伸手到车门上,或许他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如同两年多以前,他选择离开。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席珵轻轻推开车门,而沈西艾此时却无比灵敏地越过席珵的身前,伸手把门拉死,然后回身把车门锁锁上。
“我自己回去会好一点。”
“这里很难打到车。”沈西艾说着发动车子。
“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席珵道。
“是。”沈西艾如实答。
“为什么不问?”
“不想问。”
“你这样也能做记者?”
“记者什么样?”
“记者难道不是想尽一切办法了解未知么?”
“那是科学家。”
“……”
沈西艾就是不接席珵的话,这让车内复又陷入一片寂静。
车子开上城际高速,沈西艾又提了提车速,席珵却突然幽幽开口。
“路上无聊,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谁说无聊。”沈西艾伸手拧开广播,里面瞬间传来嘈杂音乐声。
“你在怕什么?”席珵关了广播,眼睛没看沈西艾。
“那就是你不让我喜欢你的原因么?”
“那就是一个故事。”
“……”
沈西艾陷入沉默,她顾忌的东西席珵如今是要自己揭开么?她还在犹豫,席珵已经开口。
“从前有个人,当了十几年兵,却突然复员说是要下海经商,而且不顾家人反对拿着部队发的复员费做起了小生意。对于他这种没什么经商头脑的人来说,苦的是家里的妻子和年幼的儿子。他常年在外东奔西走,妻子和孩子能看见他的次数比他当兵时还少。随着他儿子慢慢地长大,对这个父亲积怨很深。亏得他妻子是个贤惠质朴善解人意的人,不仅料理家庭井井有条,还时常劝导开解儿子,为他说尽好话。儿子长大读书,从寄宿高中到全日大学再到出国留学,离家越来越远,这个家里最后只剩下母亲一人独守空房。而这个男人在越来越熟谙商场之道后生意终于走上正轨,而越来越多的诱惑也不请自来。他流连花丛使得他妻子抑郁成疾,而他的妻子始终在他儿子面前维护着他。他儿子回国后从别处得知这一切,恼羞成怒,质问这个男人,而他却不肯悔改,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那时精神已经崩溃的妻子身上。后来他的妻子忍受不住跳楼自杀,父子积怨爆发,那男人心脏病入院,儿子远走美国。”
“这是不是一个特别恶俗的故事?”席珵转眼看沈西艾。
“不算恶俗,但漏洞百出。”沈西艾专注开车。
“你是个明察秋毫的好记者。”席珵恭维了一句,转头看向前方。
车子很快驶出高速路,进了车水马龙的市区主干路。
“前面直走送我去医院吧。”席珵道。
“你这样还能工作?”
“去医院不一定是工作。”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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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艾送走席珵再回家时已经是晚上6点多了,此时卫兰已经在家,见她进门没好气地嚷嚷:“有些人哪,说好了休息陪我找店铺,一大早就没影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一消失就一整天,可真行啊!”
“我妈呢?”
“清让妈跳广场舞去了。”
“那就好,她不在家没人烦我了。”沈西艾说着顺墙边滑进自己屋子。
“西艾你怎么了?”卫兰察觉出异样赶紧跟进去。
沈西艾满肚子心事,却不能说,卫兰跟进来没头没脑地问,她只好扯开话题。
“今天店铺找得如何?”
“天呐你不知道,异常顺利!合同都签完了。你看!”卫兰说着从桌上抽出合同递给沈西艾。“地点好,客流量多,店铺面积大小正合适,关键价格便宜的就跟白捡一样!”
“你该不会让人骗了吧?!”沈西艾闻言一愣,接过合同仔细瞧,真怕这丫头上当受骗。
“骗我干嘛?!”
“一屋多租啊!骗你当然没用,是骗钱啊傻子!”
“不会吧。”
“哪有当天就签合同?!不会八还不会九呢!”
“可他还没收我钱啊?我也没想过今天会签合同,也没带着钱,他说等我啥时候有钱给他打电话都行。”
“……”沈西艾眉头拧成沟壑。“明天我跟你去看一下。”
“嗯!”
晚上沈西艾难以入眠,反复想着席珵跟她说的那个故事。
她说那个故事漏洞百出其实也只是她心里早有的几个疑问这故事里没有解答而已。
席珵曾说他母亲因他而死,但这故事显然只提到父亲的责任。当然也不排除席珵是因为自责才想要对母亲的死负责。
沈西艾记得她在假装席珵女朋友时,美景说席珵不会再爱上别人,席珵也说让她不要喜欢他,难道仅仅是因为家庭的原因?那闻悦是怎么回事?闻悦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席珵从最年轻的心脏外科专家转变成整容医生,这样天差地别的转变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整容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