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橘子没汁

10、晨

　　肢体被狠狠碾过般的剧痛依旧一波一波的侵袭着神经，却也渐渐的终于出现了颓败的趋势，谢燮像搁浅的鱼般大口喘息着。压制着身体的重量突然消失，章晗重重的坠倒在头顶前空余的凉席上，还在不断的抽泣着。“喂”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谢燮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章晗的动静慢慢变小了，他微微偏了头，看着她眼神空洞表情木然的脸“吓着了吧…”。那双无机质样的眼睛依旧没有反应，过了好久，才缓缓的对上谢燮的眼神，章晗的五官又酸涩的皱了起来“呜…对…对不起…”继续挥霍着眼泪的她突然觉得有什么湿漉漉毛绒绒的东西在缓慢的磨蹭着自己的下巴“没事…小白一直这么治，你别哭啊。”刚脱了力唯一一截手臂又在负伤状态的谢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双几乎哭了一夜的眼睛，他抻着脖子，让自己的发际触碰着章晗的脸颊。“你…总这么…疼着么？”“没，这两年已经很少疼了，就雨大的时候偶尔发作。”“就没有…别的办法么？”章晗抽着鼻子，看着谢燮还有些苍白的嘴唇，心脏钝钝的疼。
　　“这个办法还是小白他爸在我身上实验了好几回试出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再过几年应该就不会犯了。”天已经大亮了，章晗慢慢平静着呼吸和情绪，思维也清晰起来。“小白知道你回来？也知道你出事？”“嗯，我回来就进了他家的医院，被他知道了。”心头火起，章晗爬起来冲进客厅抓起自己的手机“李子矜！你给我解释解释，问你谢燮你就给我宣扬他在资本主义旗帜下活的多么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人都这样了你骗我那么多年你什么意思！”
　　小白其实不姓白，他姓李，古诗词中毒的李妈妈给他取名为子矜，取了“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的意思，李子矜不负所望的长成了一只白面书生，但也是因为肤色白的另一干少女都自叹不如，朋友们也就以小白这个绰号代替了他的名子。小白的父亲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的院长，他自己也被熏陶着学了医。此时此刻的小白默默的压掉了手机，“让暴风雨来的更晚一些吧…”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章晗的怒火的他，选择了钻回被窝继续弥补昨夜缺失的睡眠。
　　“您拨打的用户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稍后再播…”
　　心头火被生生窝住，章晗杵在客厅中央，一遍一遍的轰炸着小白的手机。谢燮在心里暗暗为远方的卧底捏了把汗，疼痛渐渐消退，他试着扭动身体向床边蹭过去，左腿上大块的青紫肿胀看着吓人，不过还好只是些皮外伤，养了一天已经不怎么影响活动了。左脚踏上地面，谢燮攒着一口气，腰腹猛的一收坐了起来，终究是元气大伤起身又太急，只是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又软软的向前倒去，虽然反射弧已经努力的紧急制动，但膝盖还是以不轻的力道和地面亲密接触发出“咚”的一声。还在客厅里执著的打电话的章晗听到动静忙冲回卧室，一把架住谢燮摇摇欲坠的肩头“你下来干什么怎么不叫我啊！”托着腋下把谢燮扶坐回床上，章晗心疼的摩挲着他多灾多难的膝盖，没忍住扬头白了膝盖的主人一眼。“小晗…你别怪他，是我不让小白告诉别人的。”
　　轻轻叹了口气，章晗站起来拖了几个枕头垫在谢燮身后。
　　“那…你就谁也不告诉，一个人，这么过着？你自己…疼的时候要怎么办？”
　　“小白发现这里下雨就会打电话，我也没没用到不能自理，过着，也没什么大问题。”
　　谢燮向后一躺，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枕头堆里，不小心扯痛了左肩的伤处疼的一扯的嘴角又还是大咧咧的咧开，冲着章晗笑了起来。心里打了几个回还终于发现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章晗只好又扎进厨房忙活起来。煮上了玉米粥，章晗拿着牙刷口杯站在谢燮面前，不由分说的开始伺候他进行洗漱工作。
　　“逞强的话，还是等待会吃饱了再继续吧…”
　　谢燮有些呆愣的看着章晗认真的清洁着自己的牙齿，自从复健到可以用左肘夹起各种生活用品后，就连护工也没再帮忙做这种事了，心头又乱起来，他扭头耸起右肩蹭掉唇边的泡沫。
　　“这两天…辛苦你了。”
　　“没事啊，你好好的别再吓我就行了。”
　　倒水回来的章晗不由得揉了揉自己这两天超负荷运转的小心脏，回头瞅瞅还有点别扭的谢燮。
　　“回头我还得从你家顺个碗，反正你要那么些放着也是放着，就当谢礼好了”
　　“碗你拿就行，本来你那碗就是我摔的，要谢礼的话就要别的”谢燮抬起头，看着本来要走出去的章晗又原路退了回来，有些睡意迷蒙的眼睛定定的盯着自己。
　　“什么都行么？”
　　“什么都行，只要我有，没有能弄到也行。”看着章晗变的亮闪闪的眼睛，谢燮不由的觉得好玩，潜伏已久的江湖性子又露了头，口气也豪爽起来，他丝毫没有察觉气氛微妙的变化，也没发现，那盯着自己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有些绿幽幽的…沉默，还是沉默，章晗就那么站在谢燮面前，脸颊慢慢变的通红，牙齿咬着嘴唇，好像在下着什么决心。谢燮终于被她看毛了，他有些不自在的耸动了一下肩膀，却没防备眼前一花，一个温热的身体就这么像树袋熊一样扑过来死死颤住。大脑一片空白，谢燮只听到自己变的同样通红的耳朵从级近的距离接收到的羞涩的声音。

　　“就…这个吧，想要好久了…”

　　带着炊香的体温慢慢融化了血液，甚至脉络里都有些滚烫了，谢燮侧过脸颊，轻轻的在章晗的发从中摩挲，她的肩膀在胸前微微颤抖起来，声音像清晨的空气般有些发潮。

　　“别总自己这么硬撑着…我觉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