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橘子没汁

15、终于等到你

　　易拉罐从手中滑落，一路滚进阴暗的角落，只有金属和陶瓷碰撞的声音回荡在不到十平米的狭窄空间里。狂跳的心脏生生梗在胸口，章晗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她伸手拽住还没来得及从眼前飘走的那截袖子“谢燮，你什么意思？”
　　肩头被衣物扯住，面前的人停下准备弹跳的膝盖，背影在灯光昏暗的洗手间里凝固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放手。”
　　谢燮的声音很轻，章晗低下头，看着手心里已经被自己无意中揉的皱作一团的黑色袖口，甚至有些怀疑那句话只是自己的幻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章晗的声音低涩而迷离，在静谧的空气却异常清晰。
　　“你应该是不喜欢我的，可是你一直对我很好，不对，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你又告诉我你不是不喜欢我，但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刚才你说喜欢我，可是又让我当你没说过。我一直在猜一直在推导，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你的思路，这是你的游戏么？能不能别再这样了？我真的很迷茫，我…”
　　她松开手，任那截袖子毫无生气的飘回谢燮身侧，声音渐渐潮湿，像儿时做错事时的怯懦。
　　“我只是想喜欢你而已。”
　　谢燮依旧沉默着，良久，才又生硬的开口。
　　“不要对我好，不要喜欢我。”
　　“不要，喜欢你？”
　　章晗扳过谢燮的肩膀，泛红的眼睛盯着他紧拧的眉头，平衡脆弱的他猝不及防的趔趄着，后背撞到门板才堪堪稳住“我也很想不喜欢你，你可是我就是没出息的放不下我就是忍不住想照顾你，谢燮，你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可是你不能阻止我的感情！”
　　“可是你喜欢的那个我已经不在了。”
　　低垂着的眼帘没进眉弓的阴影里，谢燮任找不到稳定支点的脊背顺着门滑下向地面，他回避着章晗哀伤的表情，慢慢的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我已经不值得你这样了。”谢燮望着自己软绵绵的拖在地板上的裤腿“我残废了，你不能一直耗在我身上。”
　　晦暗的空间里两个人沉默着，只有外面折射而来的光在他们的皮肤上涂着移动的色块。
　　“可是我就只喜欢你，残了又怎么样，反正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章晗低下头，将推过谢燮的手悄悄的藏到身后“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她咬着嘴唇，盯着对方沉进阴影里的身形。
　　谢燮固执的蜷缩在阴影里，只有声音依旧低沉沙哑，渗透着死水般的绝望。
　　“可我在乎，我现在这样自理都很困难，我无法再对你负责。”
　　“我也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会为自己负责任。”
　　“而且我都没上完大学。”
　　“反正你从来都很学渣。”
　　“其实我还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不方便的地方。”
　　“没关系，你都自己生活了两年，何况我喜欢和你一起完成一切事情。”
　　声音渐渐变的温柔而坚定，章晗蹲下来凝望谢燮轻轻眨动的睫毛“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六年，如果今天我就这么把它放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谢燮，没有人是完美的，我只想要你抛开一切外因回答我，你说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她固执而小心关注着他紧抿的嘴唇，直到那腮边的肌肉线条在万千思绪中起了又伏，他终于轻轻的点头。
　　“那就在一起吧，和我在一起。”
　　章晗紧紧抱住面前还出于封闭姿态的谢燮，就像生怕他反悔一样，皮肤传来的质地还僵硬和紧绷着，他抬起头，眉头在深邃的眸子上方紧锁“你有没有想过，我不能牵你的手，不能抱你，不能和你散步，我永远不能像一个正常的男朋友一样保护你照顾你。”
　　“那就由我来抱你，牵你，我不喜欢散步也不需要保护和照顾，只要你在，其他的一切都好。”她把脸颊贴上他的颈侧，细软的长发轻抚过他疤痕交错的残肩。怀里的身躯终于不再挣扎，渐渐松弛柔软下来，耳侧充满感慨的叹息熟悉的温度让章晗的嘴角漫起弧度，却又不由得红了眼眶。
　　四年前，他开朗，她疏离，他高大强壮，她瘦小苍白，他喜欢运动流汗，她只爱伺候花草，他的课桌一直整洁到空无一物，她的地盘永远狼狈的凌乱不堪；三年间，他远走他乡，她默然守望，他的人生风云突变，她的路途按部就班，现如今，他破碎而落寞，她执著而坚强；她一直在守候追逐，他频繁的拖延退缩，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关系，因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相伴相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