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橘子没汁

21、谢氏父子的餐桌

　　章晗蜷在床上眼神空洞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敲门声响起，她蹦起来去开门。
　　“过来吃饭吧，我爸说想见你。”
　　“是不是.......略突然？”
　　谢燮看着章晗并不惊讶但有些石化的脸，有些好笑“不是让你上刑场，我爸人挺好的。\"机械性的迈开步子，章晗拍拍自己已经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的脸跟着蹦蹦跳跳的谢燮进了他家的门。因为照料伤患和近水楼台的原因，章晗几乎天天都要出现在谢燮的房间里，但此时此刻她却有种上刑场的错觉，脑子里只剩下放大加粗闪瞎眼效果的巨型字幕：见！家！长？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旧毛衣和牛仔裤，章晗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住早恋的中学生，也只能绷出久经面试的笑脸走进客厅“叔叔好。”
　　谢华勇站起来笑眯眯的迎上去“章晗，你好，你好。”看着他很自然的伸出的手，章晗愣了一下，才赶忙伸手握过。三人在沙发上坐下，谢燮看看章晗略显僵硬的侧脸，不禁弯了嘴角，他挪到她身旁，弓了脊背，用肩膀轻轻撞她，章晗偏头望着他浓黑宁静的眼睛，手下不自觉的抓了他的袖子来绞。门铃声响起，章晗忙跳起来“我去吧。”她向谢爸爸笑笑，忙不迭的离开客厅。
　　“挺好，挺好。”谢华勇走过去，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终于会拱白菜了。”
　　“原来你爱吃这个…”
　　章晗看看桌上商标巨大的瓦楞纸盒，又看看同样挑着眉毛略显无奈的谢燮。
　　“这…的确是我十六岁之前的兴趣。”谢燮有些尴尬的用残臂摩擦着额角“小时候遇到我妈不在家，我就订必胜客。因为我妈一向不许我吃这种东西，事后她还会向我爸告状。”
　　“所以他才会觉得你很喜欢必胜客罢。”听到洗手间水声停止，章晗小声丢下最后一句，跳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见家长这件事，在章晗心中一直是恋情基本成熟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才会进行的一项严肃认真的活动，所以一直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十分钟。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章晗咬着匹萨饼饶有兴趣的观赏着谢氏父子语气和神态的神同步；看着这样的丈夫和儿子，谢妈妈应该是很幸福的吧，她不禁这样感叹。
　　由于谢爸爸的出现，章晗终于不再纠结自己的去留，同样由于谢爸爸的出现，章晗出入谢燮房间的频率低了很多。女生的神经总是相对敏感的，在谢爸爸出现之前，章晗就察觉到了谢燮和他父母之间的异常，虽然自己有时候很想了解为什么他的父母能忍心让重残的独子独自在异乡生活，但从未向谢燮问出口过。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罢，这点章晗感同身受。考完最后一门试，章晗觉得脚步都轻松了，她走出学校已经破旧的侧门，路边有一个身材敦实的身影。
　　“谢叔叔？”
　　“小章，陪叔叔去买菜吧。”谢爸爸笑的一脸慈祥，让人无法拒绝。
　　“叔叔你会做饭啊？”
　　“不会。”
　　“诶…？”
　　“去菜市场，你挑，我买，回家，你做，咱们一起吃。”
　　章晗的大脑生生被谢华勇的逻辑卡到住，谢华勇看到她没能及时掩饰住自己心情的眼神不禁豪爽的大笑“昨天我听臭小子说他平时吃饭都是你做的。怎么我一来你就消极怠工了，就连过来一起吃饭有时候也叫不动，太不给面子了吧。”
　　章晗瞬间红了脸“我做的东西都太粗糙了，怕叔叔吃不惯的。”
　　“不用谦虚，我家那臭小子嘴刁着呢，他说好吃就错不了。”
　　“哪里，谢燮已经算很不挑的了，我刚搬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吃外卖盒饭，在医院没什么味道的病号饭也吃，我出差了黑子煮的夹生的挂面也吃…”发现谢爸爸的笑渐渐凝在脸上，章晗收起了话头，两个人默默走在去菜场的路上。
　　“小章，你会觉得，我和谢燮他妈太狠心了罢。”谢华勇仰起头，表情浮起一丝酸涩。
　　“没有”思考了片刻，章晗专注的望着脚下地砖的花色“为人父母也有自己的世界，做儿女的，也该尊重父母的生活。”
　　凝视了一会身边这身形瘦小的女孩，谢华勇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是亏欠了他的。”他眼角的皱纹里溢满歉意“当年我总觉着，他是个男孩，无论如何也会更坚强些，匆忙之中就让他这么走了…真不敢想这几年他自己是怎么过的”
　　绿灯亮起，谢华勇停下脚步，他看着章晗，方才不自禁的心酸让他被风霜雕刻过的眼眶沾上了些湿润“谢燮这孩子，这些年不容易，又摊上我们这样的父母…他身边有了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是他的福气。叔叔知道，在很多事情上，谢燮已经不能和别人一样了，但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别伤他的心…”
　　自觉失言，谢华勇抿起嘴，过了一会，声音回到原来沉稳的八度上。
　　“小章啊，不管你俩以后会怎样，我和谢燮妈都很感谢你。”
　　“谢叔叔，你放心，这么多年我就只有被他伤心的份。”章晗手下挑拣着豆角，她抬头对谢爸爸不好意思的笑笑“父母的温暖是没有什么替代得了的，您来了，他是很开心的。”

　　嚓嚓的切菜声响起，房间里弥漫起温馨的味道。“这才叫归属感啊…”谢华勇瞥一眼水气氤氲的厨房，又看看身边装作专注于电视的儿子“当年娶你妈的时候，就作好以后吃不上媳妇做的饭的准备了，为了不步我的后尘，你可得加油啊。”
　　谢燮干咳一声“我去看看。”起身往厨房去了。
　　章晗正专心的给茄夹挂着淀粉，头顶传来细微的压感“你明天，就走了？”她点点头“嗯…明天早上。”
　　谢燮没有说话，只是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轻轻的用下巴在章晗的发丛中摩挲。
　　“怎么，舍不得啊？”
　　把茄夹顺着锅边溜下，章晗仰头，笑吟吟的看着谢燮，他低头认真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唉…又要吃外卖了。”
　　“嘁。”章晗轻啐一声，继续专注于慢慢变的金黄的茄夹，谢燮弓起腰，在她耳际轻吻下去“记得回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