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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换种方式 ...

  •   在我离家住校的这六天时间里,我完成了最新一期校刊的发行,参加了班上五月艺术节的舞蹈表演,也循规蹈矩地完成了数学、英语和物理的章节小测试,一切都挺正常的。唯一不够正常的,是我在上学期间隔了一个星期没有回家,而这在我的历史中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因此,我的心情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平缓,最终变成了不安。

      所以我决定第二天中午放学之后就回家一趟,总不可能一直流落在外吧?况且我身上已经身无分文了。

      ——

      就在我决定回家前一天,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经由外班同学递到了我的手中。我拆开一看,是一个叫做严希希的女孩子写来的,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于是我又回头扫了一眼并不算长的信纸:

      “安羽婕:

      你好。突然收到我的来信,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其实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而已,所以这是一封交友信哦。我听他们说,你也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所以,我想,我们应该会比较聊得来吧。只不过,这是第一次给你写信,所以我也不知道要写些什么比较合适。但是我想第二次应该就会好了的。其实我也是一个活泼的女生哦,嘿嘿。

      对了,我给你写信的事情,拜托你不要告诉荆齐,否则到时他又会说我瞎闹,打扰到别人了。

      OK,先这样?期待你的回信。

      严希希”

      我想我明白了,这个严希希,就是荆齐在二中的女朋友。原来,荆齐还真的有女朋友啊,我还以为别人都是说着玩的,否则为什么我几乎从来没有听荆齐提过呢?周围的人也从来没有谁见过他的这个女朋友呀。

      ——

      晚自习课间休息的时候,荆齐走到了正在走廊上透气的我的身旁,看到我手中拎着一个信封,好奇地问我道:“喂,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我扬起手中的信封,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觉得这些字迹很熟悉?”

      他接过来看了一会儿,然后面露讪色,向我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打扰你。”

      “呵呵,是不是我俩现在真的很像情侣关系,所以你的正牌女友坐不住了,开始出面来捍卫自己的正宫地位?”我没想到,上个学期陆成君前女友撒泼的事件会在我的身上重演。虽然这一次,正宫娘娘用了一个很文雅的方式,也并不算给我难堪。

      荆齐:“……,她误会了。肯定是听我们之前那些初中同学在她耳边嚼舌根,你别怪她。”

      我:“我可不敢。可是为什么你之前都没怎么跟我提过她呢?”

      荆齐:“……,因为没什么好提的啊,我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弄得人尽皆知,然后每个人都像看戏一样地看着你的表现,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我和她是初三时在一起的,现在分在两所不同的高中;再说,我也跟她说过了,高中这三年,一切以学业为重嘛。”

      我把信封从荆齐手中拿了回来,低着头闷闷地说道:“要是你之前有正式提及,至少我也会收敛一点嘛。你看,现在弄出了这么多不必要的误会。”

      荆齐:“……”

      ——

      今晚的天气很好,月朗星疏,微风徐徐,不知不觉地稀释了本来就已经闷热烦躁的空气。走廊对面的小树丛,不时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一首流动的旋律,悦耳、动听。

      “荆齐,可能是每次跟你呆在一起都很舒服,不需要想太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才会觉得轻松,所以才会更喜欢跟你呆在一起吧。”我转过身,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夜色中的小树丛,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也谢谢你这段时间没有嫌弃我这个兄弟。只不过到了现在,我想,我还是跟你保持安全距离比较好。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误会了不要紧,反正也跟他们没关系;但是我不想你的女朋友误会,那样你会为难,而我也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我是一个插足者一样,呵呵。”

      “羽婕,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的,清者自清不是么?”荆齐也转过了身,跟我一样出神地望着眼前的小树丛。

      “算了,其实我的抗压能力很差的。反正明天我也要回家了,谢谢你这六天来的照顾。”说完之后,我留下身旁还在独自观望着小树丛的荆齐,自己走进了教室。

      上课铃声打响之后,荆齐也回到教室,路过我的座位时,他对我说道:“其实我想了一下,如果疏远能够让彼此舒适,也能让绯闻停止的话,也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只不过是退回到之前的程度罢了。”

      是的,只不过是退回到之前的程度罢了,这根本就没什么可为难的。

      ——

      第二天中午放学之后,我骑着车跟在龙辰身旁,一起回的家。龙辰对我这一个星期的消失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疑问,或许是我这一个星期做的事情的确很多,所以就连住校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吧。

      开门时,我果然听到了我爸在厨房里炒菜的声音。由于昨天晚上我有提前打过电话回家,所以我爸也提前准备了我的午餐。

      “爸,我回来了。”我装作没事的样子走进厨房跟我爸打招呼。

      “哦,去洗洗手,马上就要准备吃饭了。你妈妈一会儿就快回来了。”我爸也没事一样回答着我。

      然后,客厅里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

      吃饭时,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一片静默。

      我爸问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嗯,还好。刚发行了一期校刊,然后舞蹈也表演完了,后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来忙了吧。”我一边扒饭,一边回答,好像自己真的很忙似的。

      “哦,你表演那天,你妈妈也去你们学校看你表演了。回来还跟我说你跳得很不错。”我爸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那是闲得没事,刚好看他们学校那晚有活动,就随便进去看看的。”我妈有些不自然地解释。

      其实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我妈,演出前后一片兵荒马乱,我自顾不暇,完全没有注意到舞台前的观众区是否有一张我熟悉的面孔存在。虽然我也想起那晚的确来了不少家长在舞台旁边围观,可是依照我跟我妈当时的紧张关系,我就没想过她还会来看我表演,再说我之前的表演她也从来没有观看过呀。

      可是此刻的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毕竟名义上,我俩还处在怄气期。于是我只好快速地扒完碗里的饭,然后转身洗澡去了。

      我想,我跟我妈的怄气,只能是通过时间来慢慢消化了。比如,今天我回家了,明天我或许会回应她两三句话,后天开始也会主动跟她说上两三句话,然后慢慢地,两个人又可以恢复到没怄气之前的状态——她唠叨,我抗议。而这,也是我能想到并经常做到的最自然和解方法。

      接下来的时间,事情也果真是按照这样的步骤来发展的。很多时候,我们还是选择性地不善言辞,尤其是在面对最亲近的人时。

      ——

      就在我和荆齐开始了各种冷静疏远的过程,就在我跟我妈渐渐和好的过程,王柳泉突然在某节晚自习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而他上一次找我单独谈话,已经是刚开学时那么久远的事情。

      “安羽婕,最近住校还习惯么?我怎么听说你好像又搬回家了?”刚落座,王柳泉就开始说开场白。

      “呃,我想可能住校并不适合我吧,自由时间一多,我反而不会控制了。再说,让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可能我也做不来。王老师,对不起,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我只能先坦白从宽,毕竟期中考试的成绩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我的数学居然拿了破天荒的35分。

      “其实无论你住家里还是住校,只要自己把控好时间,都不成问题的。你这次期中考试考得不好没关系,我们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追上来就好了。但是身为你的班主任,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住校期间你一直没有出早操,现在回家住校了,可不能再迟到了。”

      “……,我知道了,王老师。”

      又是迟到,这个老问题,于我而言似乎已经生长成一颗顽固的毒瘤,始终去除不了,真是令人头痛不已。可是在我看来,每次不过迟到两三分钟而已,说到底还是认为影响不大,所以才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这次找你呢,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王柳泉的语气出现了停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最近你和荆齐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一些?呃,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肯定不是在早恋,但是外面的人可不是这样认为的。我有时回办公室,还听到其他的老师在问我,是不是准备收到你们家长递送的喜帖了,呵呵。你也是一个聪明的女生,我就是想说,你们虽然玩得好,可是自己也要保持距离才行,知道么?”

      “……,王老师,我跟荆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真的没有早恋。不过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跟他保持距离的。你放心好了。”

      为什么所有的高中老师都喜欢干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为什么他们最喜欢马后炮呢?

      ——

      可是,我跟荆齐之间就真的全都是误会么?

      我是真的很喜欢跟他呆在一起,因为觉得他既风趣又温厚,而且最重要的,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做最真实的我——高兴就笑,难过就哭,压力大了就嚷着叫他带我去捶沙包;他从来没有计较过我的毒舌和耍泼,也大度地原谅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剥削和压迫。

      你看,被人说得多了,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不会真的喜欢他,又或者他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可是,喜欢或者不喜欢,那又怎样?无论我们是什么关系,这都不会影响他曾给我带来的那些温暖陪伴: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递来安慰的纸条,在我沮丧的时候带我去捶打沙包,在我失落的时候带我去吃鸡蛋甜酒……

      即使现在我选择了另一种和他相处的方式,那也是因为这样的一种方式会让我们彼此觉得更加地舒适和安全,而并不是因为别人在旁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的缘故。我俩只是希望,这样的一些疏远,能让彼此都止步于更加依赖对方的程度。

      这样的目的,才是我俩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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