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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负气回校 ...

  •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无论过程多么艰难,我们都应该给它一个结局——无论这个结局是好,还是不好。至少,不能让它不得善终吧。所以,钝痛之后,我依然延续着之前参与校刊编写、选稿和发行的琐事,也依然参加了班上为五月艺术节而筹备的舞蹈排练;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不停地转动。

      那段时间,即使是隔三差五地光临夜宵摊,我的体重仍不增反降,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额外的收获,因为减肥永远都是女生离不开的话题之一。

      “小师妹,你最近还在忙着文学社的事情么?我看你每天来排练舞蹈的时候都是一副累极了的样子。即使这些事情落在像荆齐这样的体育生身上,这么长时间的连续作战,他也会吃不消的,更何况还是像你这样小小的一个人。哎,你大师兄我看着也挺心疼的,要不就跟阿T说说,让你休息两天?或者你跟文学社那边请会儿假什么的?”舞蹈排练休息的时候,肖宇飞走过来对我说道。

      “呵呵,我没事啦,就当减肥呀,这两个事情刚好都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等这一期的校刊出版发行完毕,周五的晚会也表演完这支舞蹈,到那时我再休息好了。”我很感激肖宇飞对我的关心。即使他跟楚眉在一起之后,我们俩已经较少地说心里话了,可是他对我的关心,仍然让我很感动。我似乎,真的找到了那个可以宠我顺我疼我爱我的哥哥。

      荆齐在我旁边出了声:“你干嘛那么拼?这样只是暂时的麻木,又不会让你忘掉伤痛。”

      “……,谁说我拼了?我只是在做着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虽然我也想过放弃,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总要把它做完不是么?我本来就讨厌自己虎头蛇尾的个性,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烂尾了。再说,我能有什么伤痛?你开的是国际玩笑啊?”我反驳荆齐。

      “……,算了,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基础总是慢慢积累的,罗马也不是一天造成的不是?你这个样子死撑着,我怕你自己会受不了先崩溃了。”荆齐知道我的死心眼,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休息时间结束,我们仨重新回到了阿T利用专业之便借来的练功房,开始了新一轮的排练。

      ——

      当你很投入地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在那些快速划过的时间里,所有的难过都不会难过,所有的悲伤也都不会悲伤;因为在它们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情感时,时间已经划过去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你不会难过和悲伤,你只是暂时忘却了而已。

      原来荆齐真的已经把我看透,就连我极力隐藏的情绪他都能够洞悉,只是我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

      下午放学之后回家吃饭,我妈果然又一次开始对我进行思想教育:“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让你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面,你就是不听,现在期中考试的成绩怎么样?下滑得那么严重,自己不好好反省,还一天到晚地往外跑,又是参加什么文学社又是参加什么艺术节的,那些活动能当饭吃,还是高考会给你加分啊?……”

      这些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然而我妈每次见我都能说上一遍,并且乐此不疲孜孜不倦。自从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拿回家,我意料之中地获得了她的训斥,也意料之中地在她的要求下从宿舍搬回家,只是我的东西仍丢在宿舍里,反正搬迁也麻烦,索性放着。

      “妈,我都知道的,这个问题你都说了八百遍了,你都不嫌烦的么?!”我的口气很不好,因为我妈每说一次,都是在拉扯我渐渐结痂的伤口。这么多年了,我在她的耳濡目染下,早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优秀骄傲的人,所以每一次考得不如意,其实我都会难过无比。

      “你要是早知道了,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叭啦叭啦叭啦,念叨还在继续。只是我和我爸早已学会充耳不闻。

      ——

      一直到我吃完晚饭,又洗完澡,准备出门去上晚自习,我妈的一句话终于把我给点爆了:“学习不好如果说是参加活动,那至少还是个可以原谅的理由;但要是自己不自爱,整天跟一帮男生瞎混在一起,那就不是什么好现象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班的那个体育生叫什么来着?我一时忘了,等下次见到龙辰我问他一下……”

      “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都听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啦?我怎么就不自爱了?怎么就不能跟男生玩在一起了?别人叫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再说又跟他有什么关系?”我简直是气爆了,这一串的问话几乎是用吼的朝我妈喊了过去。

      “跟他没关系那你紧张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在外面给我争气些,别老是给家里人丢脸!”我妈也生气了,朝我吼了回来。

      “……,随便你!你觉得跟他有关系那就有吧,你觉得给你丢脸了那就丢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你这样的妈妈!”说完这些话之后,我使劲地摔了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楼,骑着车子去了学校。

      在我摔门的瞬间,我已经决定:暂时寄宿学校,不回家了。

      ——

      晚自习,我在扑桌子,无所事事又心力憔悴。一边为着自己不被家长理解,一边又为着自己无能为力的学业。

      身后有人拍我,然后接到一张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的纸条,打开一看,居然是张谦:“喂,安羽婕,你要死了么,像头瘟猪一样,一动不动地扑桌子干嘛?”

      我草草地回了一张纸条过去:“你才像瘟猪,你见过像我这么瘦的猪么?我倒是见过像你这么胖的猪!我来学校的时候跟我妈吵架了,估计这段时间都不回家了。”

      张谦又写来:“干嘛吵架?因为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啊?我就知道,大人们都是这样的,不过如果久了,他们也会习惯的。比如我吧,我爸我妈就已经对我的成绩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你的问题在于,你给了他们太多的希望你知道么?”

      我回过去:“成绩只是一部分的原因。我妈说话很难听的你知道么?他居然说我不自爱,整天跟男生们鬼混在一起;而且,还点了某人的名字,虽然并没有指名道姓。”其实让我更气愤的是这一点。

      张谦再写来:“她说的是不是荆齐呀?其实别说是你妈,现在外面很多人都是这样说的啊,要不那时我也不会问你了不是?所以如果你要消除谣言,自己就要保持距离,注意影响,多余的我也就不说了。”张谦的回答让我很是惊讶。

      我当然还记得吴铭禹生日那晚从洲头返程的路上,张谦问过我的问题。他当时说:“羽婕,你现在跟荆齐是什么关系啊?”我还很诧异地盯着他望了良久,然后才告诉他:“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就跟他是什么关系啊,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大家都是好兄弟,不是么?”当然,张谦回应我的,永远都是那副不屑一顾又死瞪白眼的样子。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到了“外面很多人都这样说”的程度了呢?难道是我跟荆齐玩得太过频繁?如果说频繁,张谦和肖宇飞应该更甚不是么?

      本来被我妈误解就已经够我难受的了,没想到误解的人还不止我妈一个。

      ——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站在走廊上透气,荆齐朝我走了过来。

      “我听说你跟你妈吵架了,准备搬回宿舍来住?”他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就知道张谦是个大嘴巴。于是对荆齐说:“你听张谦说的吧,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呃,其他的也没什么。”荆齐的眼神里散过一丝不自然。

      “呵呵,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妈差点就点出了你的名字?”于是我决定自己把这件事情说破,省得到时两个人都尴尬。

      “……”

      “没想到我妈会这样认为,都不知道她是听谁说的。”

      “……,其实之前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我俩的传言。”荆齐的回答让我很是吃惊,然后他看到我满脸惊愕,才决定把本来不想说的后半截话也一齐说了出来,“最近我去校队训练,负责带我的李老师半开玩笑地对我说道:‘荆齐,你这段时间很爱玩哦。’我只好回他:‘以后不会了,我会专心训练的。’我也不知道那些传言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之等我听说的时候,已经有些失控了。我看你还是跟以往一样,并没有受到这些传言的影响,所以还曾为了自己的小器而羞愧,没想到你居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呵呵。”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我面前嚼我的舌根啊,那些在我背后说出的话,我向来不在意,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得到,并听见的呢?

      ——

      不过我也很快就开始想通,因为别人的舌根嚼都嚼了,我既然阻止不了,那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让他们的无聊影响到我。于是我对荆齐说道:“算了,现在我也不想去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我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我这个星期应该这么过。”

      荆齐:“你还真打算跟你妈怄气,不回家了?”

      我:“也不完全是,刚好艺术节前要发行校刊,然后这周艺术节又有舞蹈表演,这也算是为了节约时间吧。”

      荆齐:“那你还在为难什么?”

      我看向荆齐,贼贼地笑:“我出门的时候比较急,全身家当只有20块大洋,可是我盘算了一下,到艺术节结束,我还有六天的时间才能回家。所以……”

      荆齐:“喂,不能这样的,老是剥削我。你就不怕再跟我走在一起,被大家看到了坐实你鬼混的骂名?”

      我:“无所谓了,反正我怕不怕,这个骂名早就被人坐实了,我何必担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如真的跟你鬼混在一起,哈哈。再说了,好兄弟,讲义气,你不会现在想要抛弃我吧?在我人生最艰难的关头,在我人生最失意的时刻,在我……”

      荆齐:“打住,够了,我罩着你就好。不过,你那20块大洋得上交国库。快点,呈上!”

      我:“……,吸血鬼!那你顺便每天买早餐吧,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你总不能荼毒花季少女吧?”

      荆齐:“……,要不我再退还你六块钱?”

      我:“不要,我只要早餐!”

      荆齐:“吸血鬼!”

      ……

      所以,当时的我,用了浑身家当全部却不多的20块钱,换取了荆齐六天的照顾。这份照顾包括——每天早餐、午餐、晚餐和宵夜四顿主食,以及排练、彩排和表演期间对我的鞍前马后、就如同迎新晚会上我对那群演员们做着的全职保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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