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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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何家门外来了一位翩翩少年，也不出声喊门，只是看着屋外一池荷花，若有所思。
素女方一出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红衣，她抬眸，正对上一双桀骜不羁的眼睛，原来是个满脸英气的少年。
这人她却不认识，于是礼貌开口：“公子可是有事？”
少年微微一笑，对着素女就拜了下去：“师尊在上，请受烨华一拜。”
素女觉得自家风水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冲，两天前有个白衣公子昏倒在她家铺子里，醒了之后说要收自己当徒弟，如今还在她家东厢赖着，今儿又来了个红衣公子，更是干脆，直接就是拜师大礼，难道她又要莫名其妙多个便宜徒弟？
这两人会不会是约好的？素女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认知的可能性极大。
她没让烨华起身，事实上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来称呼他，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些许不确定：“你也是天上的仙人？”
答案是肯定的，烨华已经迫不及待的跳起来：“我那个便宜师父已经告诉你了吗？哎，算他还有点儿良心，师尊，你在下界都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回天庭去”，一面说着又拍了拍脑袋：“看我这记性，老君都说了你现在的修为都是那便宜师父传给你的，你自然什么法术都不会的”，见素女一脸茫然，又赶紧解释：“我说的便宜师父可不是你啊，是东华帝君那个万年冰块脸，诶，对了，怎么不见他人？”
这么多问题，她要怎么回答？什么修为，什么法术，什么帝君，东华不是说他只是个上仙么？素女一时被烨华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头都大了，心说东华怎么还不起，这少年如此热情，她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正抱怨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却是东厢的门开了，露出东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素女松了一口气，忙开口唤他：“东华，来了个叫烨华的，呃，仙人，说是你的旧识。”
烨华却已经嚷了出声：“我明明是来看师尊你的，关这冰块脸什么事。”
东华几步走到素女身边，瞥了烨华一眼，淡淡开口：“我是你师尊的师尊。”
什么叫秒杀，什么叫绝杀，这八个字一出，素女看到烨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由红变白，由白变绿，又由绿变黑，忽然对他充满了同情，默默的叹一口气：少年你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东华犹自不知足，接着补了一记更狠的刀：“这样算来你该称呼我一声师祖。”说完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满脸的你快叫啊，素女有些看不下去了，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家后辈，再说这才过去了两天，自己可还没考虑要答应拜他为师呢。
烨华张了张嘴，心里早已泪流满面：这才几天，你就忘了他在天上的时候怎么对你的，天界第一上仙的称号，是开玩笑的吗。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旁边忽然响起一道中年女声：“素女，小岩，这位公子是？”
三人闻言转过头来，何母正一脸疑惑的站在中堂门口，望着他们。
方才她出声的时候，烨华被素女和东华二人挡着，只能略略看出半身轮廓，是个年轻公子，如今三人一齐看过来，何母却是把烨华的容貌看了个清清楚楚，当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红衣公子长的可真俊，能和小岩有一拼了，自家闺女这是又打哪儿认识的？
烨华觉得这人简直是天上派下来救他的活菩萨，终于可以不用面对东华那张冰块脸了，他一整肃容，对着何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小生烨华，是，呃，素女的朋友，此番上门叨扰，原是有些私事，还望伯母恕罪。”
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而且进退有礼，何母在心里暗暗想着，打了八十分。
素女这厢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得，自己娘亲又要一番折腾了，一个东华已经够乱了，如今又来一个烨华，而且好死不死的这俩还不对脾气，她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日后的生活会是如何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虚弱的告了声歉，步子微软的往西厢走去，她得先缓缓。
东华不置可否，烨华却是一脸关切：“你不要紧吧。”
立时何母又在心里添上一笔，温柔体贴，加十分。
素女扭过身来，咬着牙对烨华浅笑：“你们先聊，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说完转身就跑，一路踢翻两个花盆，踩到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猫，临近自己闺房的时候还被门槛拌了一脚。烨华瞅着半院子人仰马翻，一脸疑惑：“她真的没事吗？”
东华却已经揪了他衣领，维持着他一贯庄重有礼的翩翩佳公子形象把烨华往东厢扯：“我们谈谈。”临走还不忘礼貌的对何母告了个别。
何母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个身影，一白一红，都是一般丰神俊朗，风华绝代。
“啊，该选谁呢，这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啊。”
......
烨华几乎是被拖到了东厢，东华把他往椅子上一丢，一撩衣衫，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清冷的声音一如从前：“你不在火岚居好好待着，跑到下界来做什么。”
烨华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摸出两瓶丹药，嘴里嘟囔着：“还不是老君担心你心疾又发作，新炼了两瓶丹药，急哄哄赶我下来带给你。”
东华一挥手收了，嘴角已带了淡淡笑意：“代我谢谢他。”
停了一下，话头一转，已是问向烨华：“什么时候回去？”
烨华一愣，片刻却是气的七窍生烟，这人居然又赶他走，他“嚯”一声站起身，气急败坏的伸出一根手指，差点戳上东华的鼻子：“你你你...我好心下界给你送药，你居然翻脸不认人，我要告诉我师父去。”
东华不以为意，“你想在这待着就待着好了，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你那么激动作甚。”
末了却又加上一句：“私自下凡，可是欺君之罪。”
烨华却是一扫之前的不怨，得意洋洋的开口：“这事是玉帝准了的。”
东华挑眉，这点他到不曾算到，玉帝竟然会准了烨华下凡，也不知是何原因。
烨华倒是没撒谎，老君确实怕东华心疾发作，新炼了两炉丹药，打算自己下凡跑一趟，烨华死皮赖脸的要替他下界，他被这小子吵得心烦，只好去凌霄宝殿请旨，玉帝见烨华一片真心，想着东华好歹是他师父，于是就准了，哪想这人是假借送丹药为名专门来看素女的，玉帝要是知道了，非打他七七四十九棍罚仙杖不可。
东华仍是神色淡淡，“既是如此，我们一会儿要去卖豆腐，你要来么。”
烨华一愣，“卖豆腐？”他一个天界的神仙，居然要去卖豆腐么？
......
今天何记豆腐铺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除了大着肚子的孕妇，卧床不起的病号，还不会下地的奶娃，全小楼镇的人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
一眼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素女站在两人中间，很想捂着心口就这么昏过去。
左边一袭白衣，神色淡漠清冷的，正是东华。
右侧一身红衣，满脸桀骜不羁的，自然是烨华。
素女望天，我是来卖豆腐的，不是来展览未婚的青年才俊的。
而且，旁边那些小姐丫鬟们恶狠狠的眼光是要作甚啊，她把她们家祖坟给刨了吗？怎么一个个要吃了她似的。
再次望了一眼旁边的罪魁祸首，两人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儿羞愧的觉悟之情，素女觉得，还是指望自己更靠谱一些。
清了清嗓子，她故作镇定的开口：“这一位新来的，呃，红衣公子，是家父请来帮忙的。”
东华挑眉：这丫头撒起谎来当真是面不改色。
围观的群众却是一片哗然：请来帮忙的，请一个长相如此出众，气质如此逼人，怎么看怎么像世家公子的美少年来帮忙卖豆腐吗？不会觉得暴殄天物吗？
立时就有人开口：“多少钱，我租了！”
烨华被雷的不轻，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物事，居然可以用俗世的黄白之物来衡量，他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来自人群里满满的恶意。神仙也是有自尊心的好吗！
东华却跟没事人一样，指着自己面前的豆腐，淡淡开口：“这些豆腐是我做的，一块十文钱，有人要吗？”
众人一愣，两秒后已是一拥而上，一时你踩了我的脚，我扯了你的衣服，当真是人仰马翻。
烨华转瞬却是心里透亮，赶紧一指自己面前的豆腐，也出声喊道：“这些豆腐是我做的，一块只要八文。”
原本挤在东华身前的众人，立时又都掉头往烨华处跑。
素女看的目瞪口呆，那明明都是自己做的豆腐好不好，这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耻。
烨华却已经得意的往这边抛了个媚眼，东华视而不见，一脸淡然的走到素女身边，轻声开口：“我们先回去吧。”
素女怔忪道：“哈？”
东华一脸淡定：“反正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素女四下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他说的挺对的。
烨华被一群小楼镇的居民包围的严严实实，耳边乱哄哄一片，正在心里得意：东华这次可是输在自己手里了吧。却见两人已经转身，竟是打算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卖豆腐了。立时就急了，奈何这是在凡间，他又不敢乱用法术，只能无奈的看着素女的身影越走越远。
晚上烨华回来的时候，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东华倚在榻上看书，见他进门，抬眼瞅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书去了，嘴里却淡淡出声：“感觉如何？”
烨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现、在、就、回、去。”
东华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
半夜，素女睡不着，于是披衣起身，推开门，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倒是美的很。
头上却传来一个清冷男声：“怎么不睡。”
素女扭头往上看，东华正坐在屋顶，低头望着她。
站在院子里的少女眼睛里有细碎的光芒，皓白的月光如水洒满了她周身，转过头的那一霎，东华想到一句诗：回眸一笑胜星华。
见她只披了一件单衣，东华飞身而下，素女身上已多了件外衣，“夜深露重，怎么不多穿点儿。”
语气依旧是淡淡的，素女却觉得，这人关心起人来到一点儿也不冷。
她笑的眉眼弯弯：“我也想坐到屋顶上去。”
东华揽了她纤细的腰肢，带着她往天空飞，“这样会更好看。”
这次他飞的很慢，远处的漫天星光好似忽然间触手可及，素女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比这更美的夜景。
她开口：“如今三天之期已到，我该给你答案了。”
东华仍是稳稳的往上飞去。
素女忽然就想到：要是自己告诉他不答应拜他为师，他会不会现在就把自己扔下去。
联想到他平时所作所为，素女觉得自己的担心很有道理。
她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要是不答应你，你会不会把我扔下去。”
东华一脸的云淡风轻：“当然不会。”素女正要松一口气，东华已经接了下去：“我会把你家的磨盘扔下去。”
素女脸刷的一下就黑了，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啊。
不过好在她的决定本来就不是这么想的。
她认真开口：“东华上仙，我可以拜你为师，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东华颔首：“你说，只要我能办的到。”
素女清亮的声音响起：“我爹娘一生的心愿就是我能嫁个好人家，我希望，你能等他们...百岁之后，再带我离开。”
东华没想到她对生老病死居然如此看的开，当下郑重开口：“我答应你。”
素女笑的有些落寞，“仙和人，到底是不同的啊。”
东华一时也有些怅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素女却已经冲他浅浅一笑：“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两人各怀心事，一宿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三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