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除却巫山不是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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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晚上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忽然想起来今日的流水账还没记录，于是又认命的爬起来，站在桌子前磨墨的时候，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眼前一花，身前已经站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嗒”的一声，他手里的笔掉了。
何仙姑郁闷的不行，自己好歹长的花容月貌，虽说大晚上的出现在别人房间确实有些冒昧，但是她已经笑的一脸和善了，怎么这小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低头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不妥啊，她只得放柔了声音，十分温柔的摸摸清和的头：“小弟弟，能不能麻烦你帮姐姐一件事？”说完还扯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清和现在满脑子都是书生和狐妖相爱相杀的凄美爱情故事，没办法，谁让自己师父整天只知道照镜子，完全没指导过他修行，闲得狠了灵异神怪之说倒是看了不少。
何仙姑见他没反应，自顾自的说道：“你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他听见这句话，忙把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思绪抓回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人是妖？”
何仙姑奇道：这小道童不是那日在玄天观门口接引她和东华之人么？怎么这才一天功夫，就不认识自己了。
当下轻移莲步，在屋里找了个地方款款坐下，“你不认识我了？昨天可是你给我和我师尊开的门呢。”
见她坐下，清和心头狂跳，哪里听清楚她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这少女居然坐下来了，接下来呢，她要干什么了？戏本里是怎么演的？狐妖等到天黑就会出来活动，看见挑灯夜读的年轻书生，尤其是那些容貌俊朗的，就会走到他们屋子里开始引诱他们。
所以，这少女要打算引诱他么？哦不对，自己不是书生，而且显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虽然清和很不想承认，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容貌也确实称不上俊朗，这位狐...妖姐姐是怎么看上自己的？清和自己在一旁胡思乱想，思维早已划破天际，直逼三十三层天，要是他这番想法让仙姑知道，肯定叹为观止。
这孩子怎么回事，问他一句话就开始发愣。脸色一会儿涨得通红，一会儿又“刷”的变得惨白，忘了她也没什么啊，她又不会吃了他，何仙姑无奈的叹一口气：“我师尊是东华上仙，这么说你有印象了没？”
清和大脑终于恢复正常，“东...东华上仙，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和尊上一起来的那位女子。”何仙姑闻言悲愤的应声：“是，我是他徒弟。”太欺负人了，自己居然还没东华那张冰块脸有吸引力。
话题引到这一步，接下来就顺利多了，只是清和这个死心眼儿的孩子非要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一声“前辈”。
其实本就该如此，连李玄见了东华都要称呼他一声帝君，自己和李玄以后会成为仙友，自然是平辈相交，她受了这一声前辈倒也应该，只是何仙姑自出生到现在一十七年间，还未曾被人这样称呼，清和一口一个“前辈”真是叫的她浑身都不自在，忙打住他，“你还是叫我师姐好了。”
清和义正言辞道：“规矩不可乱。”
她只好揉揉眉心，无力的答他：“你随便吧。”
清和认真开口：“前辈方才说想让晚辈帮您做一件事，晚辈能否问一下是何事？”
何仙姑闻言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开口，却忽然觉得自己找他来办这件事实在是不太厚道。于是一句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清和见她许久都未回应，当下疑惑的抬头，眼前哪里还有人在，他掐了自己一把，今晚莫不是做了个梦，根本就不曾有个自称东华上仙徒弟的女子来过。
啊，清和懊恼的敲敲脑袋，自己竟然忘记问她名字了。
何仙姑只觉得自己腰间忽然多了条结实的手臂，然后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带出了屋子，她眼前一花，已然出现在屋外的半空中，身后东华清冷的声音传来：“你大半夜的跑到清和屋子里做什么。”
居然被他抓了个现行，何仙姑简直囧的无地自容，只好出声打哈哈：“啊...那童子叫清和吗？真是个好名字啊...呵呵...呵...”才笑了两声，她就决定自己还是闭嘴好了，因为东华正斜了眼眸不温不火的看着她，她忽然就笑不下去了。
见她不说话，东华淡淡开口：“我也觉得清和这名字不错，不然你以后成仙了改名叫清和怎么样？”何仙姑欲哭无泪：“师尊，我错了。”
东华脚步不停的带着她往前飞，“哦？哪儿错了？”
她一脸痛心疾首：“我不该自作主张的去找李玄的徒弟”，东华瞥她一眼，不置一词。
她接着道：“更不该打算让他帮我把李玄的肉身偷出来”，东华嘴角轻勾，“哦？”
何仙姑终于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最不该的是居然想让他替我背黑锅。”东华挑眉，淡淡问出声：“没了？”
她信誓旦旦的表示：“没了。”见他并未发火，何仙姑对自己不打自招的行为表示了深深的鄙视，不过说都说了，东华他又没恼，也没什么影响，她下意识的多问了一句：“师尊你怎么不生气？”
东华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语气平静：“我以为你要去告密。”
何仙姑真是悔不当初，说好的做事要三思呢，说好的遇事不冲动呢，才被东华看了两眼就吓得把什么都交代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打算，破罐子破摔的问东华：“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因为她忽然间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飞出了玄天观，似乎正在往山顶飞去。
东华声音温凉：“去见一位故人。”
何仙姑闻言好奇起来，这么晚了山顶还会有人在吗？转念一想，却是微怔，这似乎是东华第二次带着她在夜空下飞翔。在她还是素女的时候，他也曾这般揽着她飞向九天，何仙姑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心里有些黯然，只不过今天的星星没有那晚的多，也没有那晚的亮。
两人一时无话，天地间静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耳边不时有冷风吹过，何仙姑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被吹凉了，忙低了头去看周围景色。
白芷山虽然险峻，但是俯览全山却发觉其实山上的景色出奇的好，身边云雾缭绕，静谧的夜色给山体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平时高不可攀的山峰看起来柔和了许多，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何仙姑却喜欢这种说不出的韵味，今夜星星虽不多，月光却格外皎洁，她看着越来越小的树木，知道他们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又往上飞了半盏茶的时间，东华缓缓落了下来，声音里带了些她听不出的情绪：“到了。”
何仙姑对他口中的故人十分的感兴趣，当下在山顶转了一圈，却没看见什么人影，有些扫兴的回来来找东华时，就看见他站在一座石碑前，背影说不出的落寞，她咽下了正打算说出口的话，静静走到他身后，还未看清石碑上的字，东华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就是我说的那位故人。”
何仙姑迈出的脚步停在了半空，她怔忪：那个故人，居然已经过世了吗？
东华声音温柔：“阿荷，我带了人来看你，是我新收的徒弟，名字叫仙姑。”
何仙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再听不清他下面的话。
阿荷，这石碑下面的人，竟然是那个阿荷吗？她一直想见一见东华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虽然她猜测过，或许那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从心底里来说，她还是盼望着她仍活在这世上，如今东华一脸平静的告诉她，这石碑下埋着的人就是阿荷，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怔怔的站在石碑前，不知为何，这个地方给她一种淡淡的熟悉感，连带着她对这石碑下的女子，都有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东华轻抚着石碑，轻声低语，像是对爱人说着这世间最动听的情话：“她长的很像你，所以我觉得就算把她带过来，你也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他也曾这般温柔清浅的对自己微笑，原来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罢了，何仙姑安静的立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虽然在东华醒来那天，她就已经猜到了，但是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居然控制不住的一疼——原来从始至终自己只是个替身吗？
她虽然只是一介凡人，却不想当谁的替身，非为骄傲，只为本心。不再留恋的转身，这是东华的故人，却不是她何仙姑的故人，她不是阿荷，也永远不会成为阿荷，以后东华于她，不过是师尊罢了。
直到那抹素白的衣衫在转角处彻底消失不见，东华方慢慢松开了紧握的右手，轻抚上石碑，声音凉薄：“阿荷，她连性子都这么像你，离开的时候和你当年一样决绝。”
他垂眸，半晌轻笑，“这样，也好。”眼角边的晶莹，没人看到。
那修长的白色身影，静静的在山顶，站了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