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何家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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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冷香并未多做阻拦，由得东华把红莲莲心收在了玉盒里，盖上盒盖的那一瞬，她看的分明，东华的手终究是抖了一抖，冷香忽觉有些不忍。
东华看着阿荷的神情不是假的，那般爱若珍宝，如斯深情，她怎会不懂，正是因为懂，所以才更恨，恨他当年口是心非，恨他当年那般决绝，只有阿荷那傻丫头才会相信他不爱她，所以才毫不留恋的撞向幽冥剑，都是他，阿荷才会灰飞烟灭，变成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人只会说是自己错了，动不动就说偿还，如何还，你能还个活生生的阿荷给我么。
阿荷如今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却日日带着她送给他的簪子，说着以前不会说出口的想念。
是了，那日他把簪子留了下来，说是要陪着阿荷，冷香怔住，心却不由的还是软了半分，犹豫片刻，终是从池底卷了那白玉簪上来，冷冷的甩给东华：“给你的东西。”
东华神色微动，似是有些意外，冷香忽然就烦躁起来：“这是阿荷送给你的东西，我收着做什么用。”
东华默默收了，对她略拱一拱手，道了声：“告辞。”
一贯的惜字如金，一贯的冷淡疏离，只是今天这句话入了冷香耳朵里，仍听让她出了些许的欣喜之意。
忽然之间，她有些同情东华，这般小心翼翼的守着一个人，守着一点念想，守着不知何时就会消失不见的希望，是因为爱吧。
只是这爱抵得过亘古不变的时间么？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他都这样等过来了，眉目缱绻，望向她时眼里依旧是散不去的温柔。
可是百万年、千万年以后呢，若阿荷永远醒不过来了，他还会像现在一样么？他所说的一切阿荷都听不到了，也感受不到了，他做了什么又有谁会在意呢？
她忽然很想问一问东华。
东华的身影却隐在霞光里模糊一片，再也看不清了。
冷香怔怔望着那开的红艳艳的莲花，终是落下一滴泪来。
阿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你还是当年那般天真烂漫，自由自在，会对我撒娇对我笑。
这九重天上少了你，越发冷了。
......
东华站在南天门外，抬起右手，掐了个诀，眼前显出一方水幕，画面里，正是冷荷要转世投胎的人家。
两间草屋，炊烟袅袅，屋外有一片清池，种着好些荷花，开的正好。
不是什么富贵之户，东华却隐隐觉得很温馨。
阿荷会喜欢的吧。
默默想着，身化流光，落入了那清池。
一室荷香，产婆的声音响起：“何泰，你家娘子生了，是个闺女。”
甲子年三月初七未时，西街卖豆腐的何泰家的夫人顺产，母女平安，小千金起名叫仙姑，小字素女。
老君隐了身形立在云上，透过窗，看见襁褓里的小素女眉清目秀，依稀能看出冷荷当年模样。
他问旁边的东华：“你当真放心不陪着她，我说的那件事，日后也不一定会应验，你没必要现下就动身。”
言外之意，却是要东华陪着冷荷。
东华摇摇头：“你也说不一定了，那就是说还是有应验的可能，我不能拿着一点不确定的可能去赌。”
老君皱了皱眉，还待再劝，东华却收回了望着小素女的目光，扭头看向他：“老君，你我相识也有万年了吧。”
老君一愣，点点头：“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东华望着一池荷花，淡淡道：“我求你应承我一件事。”
东华上仙从不求人。
老君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你要我护她周全。”语气却是肯定。
东华道：“不错。”
老君觉得这事当真荒唐，“你是她师父，却让我护她周全？”
他呲笑出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自冷荷万年前魂飞魄散，我用了九转还魂丹都救她不回，如今这七窍莲子心入了凡胎，她一身修为早就荡然无存，前尘往事也一并忘了个干干净净，你要救她，却是要把自己修为给她一半，且不说这十八年你找不找得到蓬莱仙山，你这般耗费仙元，如何打得过守护那安魂草的神兽。”
东华神色丝毫未变：“无碍，我自有分寸。”
顿了一顿，声音却暗了下去：“此去蓬莱路途遥远，我若不先把半身修为渡了给她，只怕取了仙草回来，她也熬不过这十八年，这虽是下下策，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老君急的跳脚：“我都说了那劫数未必应验，冷荷一魂二魄还在那女娃身上，也不算实打实的凡胎，我们就是将莲心养在她体内，也没违反天规，这劫数不一定就应验的。”
东华却叹了一口气：“总归是逆天行事，玉帝能准了你我下界来帮她，已经是圣恩浩荡，但这天地间的规矩，却是连他也要遵守的，阿荷一魂二魄离开身体太久，已经沾染了凡间浊气，七窍莲子心却是仙物，两者相冲，我不去取那仙草，阿荷的神魂就一天不能复原，我不渡修为给她又如何保她这十八年，我实在不能拿阿荷来赌。”
他句句在理，老君明知此去十有八九凶多吉少，却是再说不出一句阻拦的话。
沉默了半天，怅然道：“反正我管不住你，你去吧。”
临走从袖子里摸出两瓶丹药扔给东华，“一瓶清灵散，一瓶归元丹。”
东华却是朝他拱手一笑，“我晓得了。”
目送老君离去，东华仔细将两瓶丹药收好，回身深深望了小素女一眼，再不耽搁。
只见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眼已不见踪迹。
......
何泰放下肩上的扁担，抖了抖衣衫，还没来得急喘口气，耳边已是一阵清亮的笑声传来：“爹回来了，爹回来了。”
下一瞬一个身影已从屋里冲出直直扑在他怀里，却不正是小素女。
时光匆匆，转眼已过了八年，素女也已经八岁了，何泰每回出去卖豆腐，素女都会送他出门，等到了伴晚，估摸着他快回来了，就乖乖等在家门口，是以何泰很疼这个女儿。
看着素女一脸讨好，何泰无奈的捏捏她的鼻子：“你啊，每次有事情求爹就这幅表情，说吧，这次又要爹给你买什么。”
素女一双大眼睛转了几转，头摇得像拨浪鼓，脆生生道：“不是要东西，是素女要去书塾念书。”
何泰却是一愣：“念书？”看了看不远处的妻子，无声的在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母也是一愣，这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有去书塾跟着先生念书的道理，连忙开口：“素女是女儿家，待得大了可是要找夫家的，跟着娘学女红才是正经事，那读书是男人的事，你可不要再提了。”
何泰一直对这女儿宠溺的很，当下思索了一番，却是笑着摸了摸素女的头，问道：“素女为什么想去书塾念书啊？”
素女却是正色道：“读书方能知礼，知礼方能修身，女儿想当个知礼之人，有什么不对么？”
这番话听得何泰哈哈大笑：“好、好、好，咱们家虽不是富贵人家，请个先生来教你读书识字却还负担得起，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要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家的女儿，也不该委屈了去。”
素女这边早已是喜上眉梢，嘴里还不忘恭敬回道：“多谢爹。”
自此，何泰就请了先生每日来家里教素女读书写字，如此又过了几年，素女十二岁时，开始跟着母亲学刺绣。
素女身上那东华的一半修为，是用来压制其身上的一魂二魄不能和那七窍莲子心相冲，她本身却是没有什么仙法，也不会使什么仙术，但因为其体内有仙气，倒是比常人感官发达，素女从小就过目不忘、心灵手巧，是以学起东西极快。
于是素女年芳二八，生得花容月貌、温柔娴淑、大方知礼，又使的一手好女工就传遍了这十里八乡，来找何泰说媒的人简直把何家的门槛都给踏破了。
二八年华，正是婚嫁的适龄，只是何泰和妻子都很舍不得这唯一的女儿，加上素女也没有要嫁人的心思，是以倒是不曾答应任何一家。
东华和老君隐了身形在半空，看着来提亲的人来来走走，从艳阳高照直到落日西斜，何家总算是清静下来。
老君挪揄道：“你这小徒弟当真抢手的紧。”
东华微微一笑：“她到会给我惹事。”说完却是咳了几声，本来苍白的脸色倒是看着有了些血色。
老君白他一眼：“你人也看过了，该放下心了吧，还不滚回去养伤。”
东华被他骂了却也不恼，犹自微微笑道：“无妨，再看她一会儿就好。”
老君觉得自己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人自己都不把自己身子骨当回事，反是他在这儿急得不行，越想越气，正打算催着
东华赶紧回去躺着，东华却已经开了口：“走吧。”
转身已是往自己的紫阳殿去了，老君咂舌：“当真是乖乖回去养伤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何家有女初长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