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召见 ...
-
瑶华宫算是离皇帝的乾清宫最近的宫殿了，要论精致奢华，瑶华宫自然列为首位，所以瑶华宫素来便是皇帝宠妃的宫殿。而此时，微微飘散着一丝鸢尾花香气的大殿里，已经是莺莺燕燕满堂春了。
“这日头可都要上来了，咱们的这位皇贵妃娘娘怎的还不来？”说话的正是二公主的生母柳昭仪。
柳昭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原先也是皇子府里头的侍妾，出身并不很高，不过当日里却是嫁对了人，这十多年熬下来，也好歹生了个公主，如今位在昭仪，虽然不是一宫之主，却也是极高的位份了。不过柳昭仪却对自己一直不是妃位有些耿耿于怀。
另一边的玉贵嫔也用丝绸帕子掩了掩嘴，娇笑道：“可不是么，皇贵妃娘娘可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子呢，皇后娘娘那般和善，从不与人计较，可这皇贵妃娘娘……”说到一半，玉贵嫔抬了抬眼，意味深长的瞧了瞧坐在右侧第一位的水贵妃。
“玉贵嫔，本宫瞧你是没规矩惯了吧？连皇后娘娘的话也要编排！”右手第二位的妃子忽然间发难道：“这话要是传出去，仔细你的嘴！”
玉贵嫔恨恨的瞧了瞧那位美人，头一扭，却是不再吭声。因为说话的是皇次子的生母良妃，良妃也算是当今太后娘娘早前安排给皇上的人，虽然出身甚低，却连先皇后的资历也没她老。为人又淡泊不争，也安安分分的在皇后娘娘生了大皇子后才生下了二皇子，所以位份虽然不算很高，但是说的话却是在宫中极有分量的。
“良妃，玉贵嫔虽说是没规矩，不过这话本宫却也同意呢。”水贵妃终于开了口，却是用眼神止住了玉贵嫔，顺势笑道：“本宫瞧着时间确实不早了，皇贵妃娘娘还不出来，难不成是要给我等一个下马威？先皇后可从没有这般苛待我们呢，良妃你说可是？”
良妃面无表情，只是又抿了一口茶，并不理会贵妃对陆摇光的不屑一顾的：“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记得了。”
贵妃也笑笑：“可见虽说是一母同胞，这性子却是天差地别呢。这位新主子，可不好伺候。”
话音刚落，就听得有小太监尖利的通报声：“皇贵妃娘娘到——”
“妾等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陆摇光一步一步的朝着瑶华宫正殿那个主位而去，直到坐定，环视了一下底下的众妃，才道：“都起来罢。”
“谢娘娘。”众人便都起来，各自坐定。
“本宫……今日略略晚了些，大家可都等得急了吧？”摇光瞧着众妃，开口道。
“哪里敢急？娘娘身娇体弱，自然当多休息会儿，”贵妃笑吟吟的道：“臣妾记得年前见到娘娘的时候，娘娘的精神可比这会儿好得多，如今却是瘦了呢，莫不是娘娘不习惯这宫里头的日子，想家了？”
此话一出，胆小的低了头，胆大的却是憋着笑，玉贵嫔素来的不管不顾的，“嗤嗤”的笑起来。
陆摇光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起来。贵妃这话，说的太过分了！明摆着就是欺负她年纪小，笑她不懂事。
立在一边的墨儿见贵妃嘲讽摇光，刚要上前去反驳，却被摇光拦下，站了起来：“贵妃姐姐说的是呢，本宫年纪小，好些规矩都不怎么懂得，以后还要贵妃姐姐多多照顾。别像本宫昨夜里思及姐姐，辗转难眠，所以起得迟了一刻，耽误了大家。”
贵妃没想到摇光这般的伶牙俐齿，若是再说摇光不懂规矩错了时辰，却是暗指她不尊敬皇后！贵妃冷笑了一下，她还真是小看了摇光，也是，陆玉衡的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娘娘和皇后娘娘还真是姐妹情深。”贵妃笑道：“真真儿是一母同胞，又都是极为尊贵的，只是可惜皇后娘娘去的早，哎，真是天妒红颜。”
“可不是嘛，贵妃娘娘，嫔妾瞧着，皇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极美的人儿，瞧得嫔妾自愧不如。”玉贵嫔插话道：“相比皇贵妃娘娘的性子也是和皇后娘娘一般，是极好的。”
摇光冷冷的瞧着贵妃和玉贵嫔两人一道一唱一和，却是置之不理。忽然间却抬手指了指末座的以为嫔妃，怒道：“你是谁？”
能来请早安的，都起码是从四品以上嫔位的妃子，在宫里也算是主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妃子被陆摇光一指，愣了神：“嫔妾……”
“放肆！”摇光忽然间提高了声音，却是吓得安逸的众人一惊，连一向安稳的柳昭仪都差点儿泼了茶水。“本宫问你话，你没听见么？”
“回娘娘，嫔妾是珍嫔……周氏……”那妃子显然是被吓到了，唯唯诺诺的回道。
摇光从上头走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前，走到珍嫔跟前，却是俯下身子，看着颤抖的珍嫔，沉声说：“珍嫔，你可知罪？”
“嫔妾……不知道……”珍嫔颤声道。
“不知道？”摇光冷笑道：“本宫虽说才入宫不久，这规矩还是晓得一点的，你可别糊弄本宫。”
“嫔妾不敢……求，求娘娘指明。”珍嫔已经是慌了，看着架势，就晓得摇光定是要拿她开刀，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嫔，没权没势也没有皇子作依仗，如何敢和皇贵妃呛声？
“不敢？”陆摇光笑道：“本宫瞧你很是大胆么，在皇后娘娘的孝期也敢戴这红宝石梅花簪？你是不是觉得皇后娘娘仙逝是要庆幸？！”
“嫔妾不敢，嫔妾不敢，嫔妾错了！”珍嫔慌慌忙忙的求饶道：“嫔妾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嫔妾吧！”
陆摇光理也不理，扭头就上前坐在了座位上：“墨儿，掌嘴二十！让珍嫔主子好好想想，免得下回皇上瞧见了，那就不是掌嘴二十就饶了你的！”
墨儿会意，上前拿了尺子便当场掌起嘴来，“噼啪”的声音清脆儿响亮，在这偌大的瑶华宫正殿里，显得是那般的明显，仿佛是敲打在众人心上。
掌嘴完了，大殿里的人还是大气儿也不敢出，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凝滞。谁也没想到，陆摇光仅仅才十五岁的年纪，就这样的雷厉风行，一个下马威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来，谁让珍嫔确确实实是带了一只梅花点珠的簪子？即便是那红宝石只是如米粒般，可是国孝就是国孝，挑出理来谁也躲不过。
“珍嫔你可记住了？”陆摇光微笑着问道。
珍嫔捂着脸蛋，慌忙点头：“嫔妾记得了……”
“那就好。”摇光笑道：“其他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晓得该怎样回答，沉默良久，良妃才开口打了圆场：“娘娘的话，妾等自然记得，多谢娘娘教诲。”
摇光点点头，却是打量了一下良妃，甜甜的叫道：“这就是良妃姐姐吧？先前皇后长姊在的时候，就一直听长姊说姐姐是最和善的了，要本宫多和姐姐亲近亲近呢，二皇子呢？如今继元养在本宫膝下，姐姐可要多多带着二皇子来走动走动。”
“臣妾先谢过娘娘了，若是有空，臣妾必定来的。”良妃依旧是不偏不倚的模样，也没对摇光的示好有多大反应，也就不再言语了。
众人一时间惊慌也有，信服也有，不屑亦有。摇光却是也不管，她不是陆玉衡，没有那么温和，今日首次交锋，这威，她必然是要立下的！她要所有人晓得，她不是一介弱女，她陆摇光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才一起散去。
等所有人走了，摇光才怔怔的瞧了瞧遗留下来的茶杯，一个个还都冒着热气。
“娘娘？”砚儿叫了一声，才让摇光回过神。
“怎么了？”摇光声音里还略微有一丝疲惫，问道。
砚儿回道：“娘娘，大皇子方才上了早课回来，如今在内屋里，要来给您请安呢。”
“哦，好。”摇光点了点头：“本宫只是有些累了，这就去。”
墨儿在一边看得心疼，低声问道：“娘娘，那些人一瞧就都是虎视眈眈的模样，娘娘应对她们，可都累了，要不，就别见大皇子了。”
摇光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继元是大皇子，又是姐姐的儿子，本宫如何能不见？”
墨儿听得此话，才叹了一口气，扶了摇光向内屋走去。
她家主子，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性子，再也回不去当初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候了。
“儿臣参见母妃，母妃金安。”大皇子如今也有十岁了，是知事的年纪，年前母后离世，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连之前活泼的性子也变得愈发的沉重，终日只是闷闷不乐。
摇光笑看着大皇子，道：“继元怎么又是瘦了？小安子！你也不知道好好照看着大……”
“母妃不必多说，儿臣无事，多谢母妃关心。”大皇子连话都没让摇光说完，就冷冷的打断：“母妃若是没什么吩咐，儿臣还要温习功课，这便告退了。”
“继元！”摇光将手伸出去，想要喊住大皇子，“你那么急……”
“母妃还有什么嘱咐么？”大皇子转过头来，再一次问道。
摇光看着大皇子疏离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道：“我好歹也是你的姨母，你就不肯在这儿多呆一会儿么？”
“母妃现如今是父皇的皇贵妃，儿臣应当是叫母妃的，而不是姨母。”大皇子还略带一丝稚嫩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愤恨，冷冷的答道。
摇光如何听不出大皇子对她的恨意？只怕在大皇子的眼里，他的母后走了，自己却成为皇贵妃，只怕他是觉得自己取代了他母后的位置！罢了罢了，都是一段纠缠不清的爱恨，怪得了谁？
还没等大皇子走远，就听墨儿慌忙跑来：“娘娘，皇上下了早朝，正往瑶华宫这儿来呢，您要不要备着？”
“不必了，若皇上来，你就说本宫思虑过度，已经歇息了。”摇光揉了揉太阳穴。她真的是累了，后宫里这样多的敌手，个个都想要看她的好戏，她又身负家族使命，兄长之仇，如何不累？
何况，她又如何清醒着面对皇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召见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