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
-
一个人一生之中会有多少机会面对死亡呢，22岁之前何慕之不知道。然而现在他确信，至少对他来说，死亡无处不在。
王姐死了，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公司的厕所里。
她是被吓死的，脸上的表情还固定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满是狰狞。奇怪的是，她死的时候似乎在用力挣扎，整个厕所隔间里都是恐怖的抓痕，她的指甲早已折断，手上血迹斑斑，那样的场景只要看一眼，大概就会做上好几天噩梦。
这一次何慕之并不是第一发现者，是周一早上来打扫卫生的保洁员发现了厕所里的异臭，好心的保洁员以为是厕所下水管出了问题，没想到迎接她的居然是这样一幕。老实的女人当即晕倒在地，直到何慕之早早的被花笙打电话叫到公司去取文件，再然后，他的惨叫又一次回荡在公司上空。
也许是上一次的正面冲击太过强烈，这一次何慕之虽然喊了，却很快冷静下来，随即陷入了是先打电话告诉花笙还是先报警的纠结之中。下意识的，他知道这就是花笙说的另一个死者。这件事情警察解决不了，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力量搞的鬼，尽管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何慕之还是老老实实的打电话通知了警察。
警察很快到达并且封锁了现场，而花笙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时间已经临近上班的点了，许多员工已经到达了公司，看到层层封锁的厕所忍不住低声交头接耳起来，还有几个好奇心重的站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但是很快就被上司赶走了。只剩下何慕之一个人作为第一发现人傻乎乎站在警戒线旁边看警察忙来忙去。
“王姐也死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何慕之转头看去发现是人力资源部门的主管，他记得对方好像叫霍林。从小时候开始，何慕之就对人的名字非常敏感，对方的名字再普通他也可以第一时间记住。
霍林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话不多，工作起来倒是十分认真。何慕之没想到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会来看热闹，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为什么要说也呢，这个问题浮现在他脑海里。
“你，过来问话了。”一个语气不善的小警察走了过来，带着何慕之来到办公室无人的一侧进行问话。被临时征用的格子间是死去的徐婷婷的位置，这让他很不舒服，尤其是当他联想到徐婷婷凄惨的死状时。桌子上的东西已经都被收拾干净，只有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残留着一个小小的相框，不知道是收拾桌子的人忘记了还是刻意留在那里的。
照片里的徐婷婷像每一个她那个年纪的女孩一样微笑着，站在他身边的男人笑容温和却带着淡淡的疏离，那个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周伟平。何慕之盯着那张照片，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原来如此！”
“自言自语什么呢？”小警察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拿出一叠资料像模像样的开始了询问：“姓名？”
“何慕之。”
“年龄？”
“22岁。”
“工作？”
“如你所见，经理花笙的助理，刚刚到职。”
何慕之回答的十分诚恳，小警察却满脸疑惑：“可是你的学历普通，大学也普通，在校成绩也普通，为什么会被聘用？难道你和花经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虽然说得都是实话，残酷的现实还是让何慕之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渣。他做西子捧心状痛苦道：“警察小哥，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太直接。”
“有啊，所以我才一直都只能跑基层案件。”小警察一脸痛苦的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呢？”
“……”
直到花笙赶来才阻止了这两个某种意义上的难兄难弟互诉衷肠的行为。
“你说我这个愚蠢的助理有杀人嫌疑？”花笙挑眉看着负责的警官，一脸震惊：“我猜他报警的时候八成腿软的坐在地上。”
何慕之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很不幸，花笙说对了。惨叫过后，他腿软的在地上坐了足足十分钟才爬起来摸电话报警。
“总之，这家伙绝对不可能也没能力杀人，如果你们一定要调查也只是浪费时间。”花笙强硬的下了结论，顺手拽着何慕之的胳膊把他带离了这个格子间。那个小警察本来想阻拦，被花笙瞪了一眼之后，又缩了回去。
经过一番调查，警察得出了王姐是死于心脏衰竭，基本上就是被吓死的。虽然不知道她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何慕之却坚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
“……所以我判断周伟平是因爱生恨，才对甩了他的徐婷婷痛下杀手……”办公室里何慕之指手画脚的说着他的判断，而花笙并不发表评论，只是含着笑意静静的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浓浓的同情。
“那王姐呢，周伟平口味没有那么重，对她也是因爱生恨？”他冷静的提出疑问。
何慕之沉思片刻：“我懂了！一定是因为他们两个是王姐撮合在一起的，周伟平怨恨王姐介绍给他一段不幸福的爱情，所以……你看中年妇女不是都很喜欢给人做媒吗，我娘也是，每天……”
“够了。”在何慕之把话题越扯越远之前，花笙及时制止了他。“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刚才说的话到底说对了多少。”
“当然是全中！”何慕之信心满满，得到了花笙嫌弃的眼神一枚。
“至少你说对了一件事。”花笙拍拍何慕之的头，像在安抚小动物，“徐婷婷是周伟平杀的，王姐却不是。”
“那杀了王姐的会是谁呢？”
“谁规定恶灵一定只有一个了。”花笙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
“鬼片规定的。”
“……”
有的时候花笙也会怀疑，聘用何慕之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也许当初应该换一个方式接近他，总觉得把他整天带在身边连自己的智商都降低了。
“王姐是徐婷婷杀的。”放弃了循循善诱的教导方式，花笙简单粗暴的给出了结论。
“咦，难道是她怨恨王姐把她介绍给周伟平？”
不知道为什么何慕之总是抱着王姐把徐婷婷介绍给周伟平这件事情不放，不过他的结论倒是正确的。
“结论对了一半，给你五十分。”
“那另一半呢？”何慕之坚持追问，花笙却并不给他答案。
“另一半啊，你今天晚上自己去问周伟平不就知道了。”
今天晚上，周伟平，这两个关键词在何慕之脑海中盘旋，他愣了一下才问：“今天晚上我要留在公司？算加班费吗？”
一叠厚厚的文件拍在了他的脸上。
既然你想加班就给我加个痛快好了，花笙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尽情奴役着何慕之直到晚上。
“他真的会出现？”端着买来的盒饭蹲在经理办公室角落里，何慕之的姿势实在只能用猥琐来形容，没办法谁叫经理办公室的墙是成块的透明玻璃呢。就算关了灯，也要躲在角落里才能不被人注意到。不过……
“鬼也会怕黑？”何慕之小朋友一边吃饭一边认真提问。
“当然不会，他们和我们生活的次元不同，对黑暗的理解当然也不一样。”花笙代理老师尽心指导，“在他们看来我们的黑夜亮如白昼。”
“只是有的时候过于强烈的思念才会让他们跨越次元的隔阂来到现世。”
“说简单一点。”
“就是俗称的见鬼。”忍住想要打开何慕之的大脑参观内部结构的冲动，花笙耐心的给出了简单易懂的解释，“所谓强烈的思念可能是爱意，可能是恨，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思念。”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公司的大门悄悄的走了进来。今天没有人留下加班，屋内黑洞洞的，只看见那个人影摸索着慢慢的向内走去，最终在靠窗户的一个格子间前面停了下来。
如果何慕之认真看过花笙给他的文件的话就会发现，那里原来是周伟平的座位。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从那人的身高和背影来看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他在周伟平的座位前面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始低声的哭泣。男人的哭声在寂静的公司里回荡，听起来格外渗人，何慕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依稀的听见男人说什么“带我走”“你出来”之类的话语。
这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月光从窗户的位置照下来，把男人的影子拉成奇怪的形状，何慕之盯着那奇怪的影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一个穿着白衬衣的青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男人身后。
周伟平。
“小……”他正想开口示意男人注意，却被花笙从身后一把捞了过来，捂住了嘴巴。“唔！你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怒道，花笙却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把他按在地上，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不要说话，静静看。”
此时原本在哭泣的男人已经抬起了头，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经理室的动静，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清晰的照亮了他的面容，何慕之忽然瞪大了双眼。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上自己见过的，沉默寡言的人力资源主管，霍林。
“你是最后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