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节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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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风兮，飘摇故土，一年声，三年破梦；定目兮，拨弦夭夭，数裂帛，吁叹命薄。”
冷风中，孤林外，槐破梦颓然独坐石上，斜抱琵琶忽雷。
琴声嘈嘈切切，余韵缠绵不绝，倍感凄清。
弦片拨转，游弋间，自有沉思无限。
轮指拨弦，如疾风骤雨，怒恨一时穷竭，唯余，止不住哀怨悲苦，尽在指间心上纠结。
他身上有伤，心，却是更痛。
“自古圣王有十命，一命天，一命地，一命生死，一命江山，命忏有七，朱笔箓魂，繁华眨眼，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
忘不了，昨日那强风中，一条傲桀身影，身披霜雪银甲，破天而下，持戟而立，肃然傲然如毁神降临！那是何等飒爽英姿，而他槐破梦只觉心间酸苦。
他的小弟……他的兄长！
你怎能如此？！
吾怎会败给了你！
“吾与无衣师尹有约在前，欲留他命到岁末年终之时，你却杀了他！”
“哼，你无用的允诺，与吾何干？”
“为兄今日，就要教你一回！”
长戟霍霍生风，贯透一股冰冷之气，杀意迎面而来。
本来无意交战的他悚然一惊，只得游身避退。
两人遥遥对视，那眼神如此相似，却又分明不同。
冰蓝与深蓝的对峙，深与浅的对比，血缘是多么奇妙的纽带。
孪生，真是永世的对立么？
“你用母亲武功，是想证明你更得母亲真传吗？”
“错！吾以母亲之戟，运兵甲武经之武功，如同母亲打你，打你不知伦常！”
不知伦常吗？
槐破梦牵动嘴角，他想笑。伦常，伦常算是什么？
父亲剑之初与母亲戢武王，皆是雅狄王之后，按世俗观点本是兄妹，那又如何？
你吾之出生，从一开始便是悖逆伦常……
倚在忽雷琴颈，慢拨弦，他不禁轻吟，
百年功业度歌匀，弦半夭，志半消，人睡半月钩。
江湖翻浪没多少，兵刃交，苦凭吊，槐乡正路遥。
角声未歇和须了，凌云鸟，纵天高，回风挽世潮。
棠棣双分商音歇，天伦梦，终寂寥，弹指风云缈。
一曲将终，乱□□复，他看见那日带走白发剑客的红衣女子从林外款款走来。容光冶丽，身姿轻盈，顾盼之间，似月下牡丹，动静摇曳生姿。
“哪，吾正在到处寻你呢！补破梦的，汝可敢与吾一战？”
一战……
他垂下双睫，领口染血白巾飘飘扬扬，指上轻转哀曲，琴中只有哀婉之意，别无相杀之心。
无爱无恨，无仇无怨，无欲无求，吾何必与汝一战呢？
剑灵如你，哪能懂得这世间悲欢惨痛？
离开吧……早早离去……
永远别失去这种纯粹的天真。
琴弦哀吟一声。
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一日吧。
从未败过的自己，跪倒在兄弟面前，血染尘埃，连披在身上的护儿巾亦失去。
“你的骄傲自负，只是加速失败的进程而已。如今能败在为兄手上，亦算不枉。母亲的护儿巾还你，吾要你看到此巾，便记取今日失败！”
双子天生的灵犀，他知与他战至那般地步的十二，心中悲愤之意远超出他的表现。他只是不知，十二心中这份真切的悲愤之意到底从何而来？！
交手之前，他无法告诉自己兄弟，被他杀了的无衣师尹……并没有死。
败阵之后，自然更无可能。
何止是未死……
槐破梦想，半是恼火，半是无奈。
明明伤成那般，又无法开口，还能与他起争执……
他不想承认，黑暗中眼睁睁看着那人昏迷不醒却只能旁观的心悸心惊，也不愿多想。有一瞬间，他甚至担心度去的树灵之气会失效……
他多虑了。
被痛楚折磨得几乎涣散的蓝眼睛，睁开看着他的时候是遏制不住的怒意，亮得慑人，比起淡看生死侃侃而谈的冷静，似真实了许多。
槐破梦忍不住将指尖按在唇上。已过了整整一日，那种带着血腥的死一样的冰冷犹然残留着，拂之不去。
不知那名白发剑客是师尹什么人……竟引得他情绪波动至此……
但此人若真与无衣师尹关系密切，为何当时又会在战云梦泽出手救下双子？存疑。
不过，无所谓了。
他想着，喃喃自语，“你的命，是我的。”
吾杀过你，又救了你，便决不会将你交给他人，谁也不行，哪怕十二也不可以！
这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节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