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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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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张脸,宁雪青极为熟悉。
他的穿着与剑宗修士无异,银白色的发带垂至腰际,尾端挂着同色的流苏。
长剑没有负在背上,而是握在手中。剑鞘是由整块白玉制成的,看着华贵异常。腰间则挂着一块霜花状的禁步,依旧是白玉的质地。
剑眉星目,龙章凤姿,明明拥有一幅好皮相,却因眉宇间的淡泊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宁雪青提着的心在看到他手中长剑时放了下来。
临渊剑不在,他不是谢玄。
担忧放下之后,八卦之心随之升起。眼前这人虽不是谢玄,但容貌却与十七八岁时的谢玄一模一样。
莫不是,他是谢玄的后人?
以谢玄的天赋修为,恐怕早以渡劫成仙,此时冒出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年轻修士,也只可能是后人了。
一回想起师弟那满脸寒冰,睥睨众生的模样。他就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竟会娶妻生子。
宁雪青想了许多,但也就是一瞬的事。
等他回神时,发现院中几人正盯着自己。
被人这样看着着实有些尴尬,宁雪青正想编个理由,就见眼前寒光一闪。
不知何时,疑是谢玄后人的剑宗弟子手中握着的长剑已然出鞘,剑气挟杂着寒霜之气扑面而来。
宁雪青脸色一变,抱起谢豆青跃到他近前。
其他三人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一时竟愣在原地。
“抱着!”宁雪青啧了一声,将谢豆青塞到谢君酌怀里。
看对方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才一个转身,顺手摘下中年男子挂在腰间的储器。
等他站定,只有掌心大的玉色小弓已经变成了一把七宝弓,弓上光华涌动,倒是一件难得的法宝。
宁雪青动作不变,顺势拉开弓弦,灵力幻化成无形的箭矢,破空而去。
等放下七宝弓,他指尖凝聚的一缕黑色雾气已经彻底散去,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剑来。”一道淡漠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犹如昆山玉碎,好听却不带丝毫热度。
覆了一层寒霜的长剑悬停在那人面前,宁雪青这才看清刻在寒霜上的碎琼二字。
这剑未露锋芒,表面用灵力覆了一层寒霜,好似白玉。
只是此时白玉般的剑刃上沾染了一缕红色妖气,看着妖异刺眼。
“这是什么?”谢君歌此时也拔出了剑,指着地上的一团黑影惊疑道。
宁雪青拿了七宝弓却没有归还的意思,闻言上前,用弓的尾端让地上那团黑影翻了个身,露出一张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脸来。
那妖物身量极小,就像是两三岁的孩童,五官除了长在额间的一只眼睛,就只剩下条缝似的嘴巴和大大的招风耳。
它的身上没有箭伤,只在颈间有道划痕,上面残留着碎琼剑的剑气,看来是一剑毙命。
“小妖而已,常藏身于花草中打探消息。”宁雪青收了七宝弓,待它变回储器后再自然不过地挂在自己腰间。
“这弓我先帮你收着。”宁雪青转头对中年男子道,“算救你一命的谢礼。”
被抢了储器的姜家主人眼角抽了抽,斟酌着宁雪青刚刚行云流水的杀招,到底没再开口要回来。
“跑了一只。”谢君酌一手抱着谢豆青一手握剑,看起来忙得很。
“小豆青,来。”
宁雪青一开口,他就在谢君酌怀里扑腾着两只小短腿。
等一落地,谢豆青便小跑着躲到宁雪青身后,不愿再现身。
突然的变故打乱了众人的思绪,到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两人脸上,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你哪位?
宁雪青轻笑,脸上丝毫没有翻墙被主人家当场抓住的窘迫。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先是狂言污蔑剑宗,如今又闯进别人家中!”谢君酌一见宁雪青就忍不住冒火,扬眉怒视。
宁雪青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与师弟神似的那张脸,总觉得自己回到了凉风,连话都说得不太流畅。
不过到底脸皮厚,他稍稍定了心神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道:“我与你们剑宗长辈有些渊源,见你们遇到了危险,自然要来相助。”
谢君酌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还想再开口,就被自家师兄拦了下来。
而一直没有出声,那个神似谢玄的年轻男子突然上前一步,视线落在宁雪青挂在腰间的梨树枝上。
“与谁有渊源?”他一开口,四周就安静了下来,众人视线跟着落在他的脸上。
宁雪青立刻在心里将自己知晓的剑宗弟子在心中过了一遍,想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最为孤僻的那个。
“谢玄。”
谢玄多半已经飞升,就算没有飞升,以他的脾气也懒得管这些凡俗之事,想来自己撒的小谎不会被发现。
况且他也不怕被发现,三百年过去,谢黎早已经变成传说中的怪物。就算自己此时大吼一声“我是谢黎”,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而且眼前这人这么像谢玄,谢君歌和谢君酌又对他恭敬,攀个交情也好。
“原来如此。”那人闻言看向他,突然绽开笑颜,那笑仿若冰雪消融,春日暖阳,“在下谢池鱼,你既与故渊真人有旧,便与我们一道吧。”
“还不知公子姓名。”这话倒是让宁雪青一愣,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谢玄的性子他最了解,说好听些是淡漠,难听些就是孤僻了。
相交三十年,他可从未见对方如此笑过。
“我叫宁雪青,白鹿城人士。这是我的师侄,叫作谢豆青。”他虽然厚着脸皮代谢玄收了豆青为徒,但到底还没厚到在谢玄后人面前提起这事的程度。
最后只能含糊几句,先过这关再说。
“谢、豆青?原来是师侄。”谢池鱼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吓得谢君歌和谢君酌两人愣在原地,一时没能回神。
谢池鱼好似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惊讶,走到谢豆青跟前,直直看着对方的那双眼睛。
重瞳?
此时谢池鱼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谢豆青格外敏锐,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了缩,只觉得畏惧。
他还想往宁雪青身后躲,猛然感觉到一只手落在自己发顶,抬头就见宁雪青正对着自己笑,心中的畏惧顿时消散大半。
他壮着胆子回视谢池鱼,惊讶地发现这人竟也有一双重瞳!
剑宗弟子没回过神来,姜家主人见他们还在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出声催促:“几位前辈,我女儿……”
“姜老爷请放心。”谢君歌最先出声安抚,“我们现在就去看姜小姐。”
姜老爷擦了擦额上的汗,也顾不上要回储器,领着几人往后院走。
其他人走在前边,宁雪青牵着谢豆青落后了一些,见状扯了走在自己前边的谢君酌衣袖一下,压低声音道:“姜小姐怎么了?”
谢君酌本不想理会,但偷觑了前边的谢池鱼一眼,不太甘愿地开口:“儒林最近接连有女子被掳,如今连镇守此地的姜家都着了道。我们路过,怀疑是妖物作祟,便来查探。”
“玉方壶不管?”宁雪青疑惑。
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要想从凡人界到修仙界,必须通过传送阵法。
如果真是儒林出现妖物,就算是为了自家清净,玉方壶也不会不管。
谢君酌鄙夷道:“这些器修只管敛财,哪会在意别人死活。”
“君酌!”谢君歌听出他言语中对玉方壶的不屑,低声斥道。
剑宗满门皆是剑修,以剑入道,走的是苦修的路子,千年万年只磨一剑。
纵观修仙界,剑宗是最能打的一个仙门,只是当剑修实在太苦,对资质要求又高,是以能打却人少。
玉方壶则是个器修门派,炼器的比练剑的有钱,储器问世后更是如此。
宁雪青上辈子就感叹过,修仙界的大小仙门数以万计,无论是主流的器修丹修符修,亦或是偏门一些的佛修厨修,选哪个都比选剑修好。
要不是谢豆青天生重瞳,何必苦哈哈地去当什么剑修。
宁雪青走了会神,又开口问道:“那你们之前是去打探消息了?可打探到什么?”
“惭愧,暂时没什么发现。”这次回他的是谢君歌,可能是怕谢君酌情绪太过外露,眼见谢池鱼也没开口阻止,他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
“姜小姐是儒林出事的第十九名女子,这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一名卖花女莫名失踪,不过失踪的时日不长,也就半日功夫。
她家人原先还以为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找到人后才发现只是失了点血,并无性命之忧。随后三个月,便时有女子失踪,皆被抽血,百姓这才怀疑是妖物作祟。
“那些出事的女子可有什么相似之处?”宁雪青问道。
谢君酌摇了摇头,“这些女子的年纪都不大,容貌家世也各不一样,既有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有花街柳巷的女子。除了失踪些时日,失血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共同点。”
“都没有伤性命?”宁雪青惊讶,这倒是奇怪。
“若是没有伤害性命又怎么会求到剑宗。”谢君酌哼了一声,“姜家和玉方壶也真是心大,前面已经失踪了十名女子,一个血抽得比一个多。直到出了人命,他们依旧不以为然。”
“等到自家人出事,才火急火燎地求助。”
谢君歌知道自家师弟性子直爽,闻言只能叹气,其实他心中也有些看不上姜家。
“姜小姐是最后一个出事的女子?”宁雪青继续问道。
见谢君歌点头,自语道:“难怪儒林路上的年轻女子这么少,就算出门也都蒙着面纱。”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姜小姐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