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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前胸贴后背 ...

  •   完了。他或多或少,是有点生我的气了。

      从定山县回G市的路上,我妈一直在给我发微信。她跟我爸准备明天回国,这会儿在逛街。她一会儿给我发一张包包的照片,问我好不好看。一会儿又是衣服和首饰。

      “你看这戒指好不好看啊,这个牌子叫CIRCLE。”她一边说,一边拍照片发给我。我看见图片上那金戒指,点缀着一圈花花绿绿的彩色宝石。旁边项链、手链也都是同样的风格。
      我回复我妈:“买。”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一堆照片过来,“这家更好看了,你看这手环,做工好精细,这家叫御木本,你瞅瞅有喜欢的吗?”
      我回复我妈:“买。”
      我妈很兴奋地跟我说,“矮油,这小日本的柜员,服务员态度可真好,随便你挑来拣去,人没一点儿不耐烦,还一个劲夸我,‘卡哇伊得死内’态度非常诚恳。我都不好意思了,不买对不起人家这服务态度。”
      我回复我妈:“买。”
      并向她发起了一笔转账。
      我妈秒退,并打了一排问号。
      “当你爸爸不存在?”
      我当然知道她有老公,没我啥事,但我还是发了个微笑表情,“母亲大人,这只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虽然后面的零不多,但真的是我的大半家当了。我是爱你的。”
      我妈表示,“我是问你喜不喜欢?”
      我回复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喜欢戴首饰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妈问我。
      “你送什么我就要什么,随意吧。”
      我妈说:“你这人,真是的。我就想给你带点儿礼物,你这态度可太让人扫兴了。你做生意这态度,顾客得跑;你谈恋爱这态度,那姑爷得跑;你开公司这个态度,员工全得跑。”

      我妈的排比句用得不错,三言两语,几句戏谑之言,就成功地在我心头点了一把火。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妥。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接着给我发照片。这一次,照片里是一对花里胡哨的蝴蝶发夹……

      我跟我妈说,“你闺女已经是奔三的人了,又不是三岁。你觉得这玩意搁在我脑门上合适吗?我要是带着这东西出门,那真是顾客见了顾客跑,姑爷见了姑爷跑……我谢谢您。”
      我妈回复我,“谁要买给你了?这是我自己喜欢的。”
      我惊讶道,“这你也敢往脑门上别?我的亲娘哎,你都一把年纪了,穿着打扮稍微往‘成熟端庄’的路线上发展一下。别总搞得跟个小姑娘一样,看着怪别扭的。”

      我估计,我这句话刺激了我妈,我妈没再回复我。

      一个小时后,她发了条朋友圈动态。照片上,一只略显苍老的大手握着一枚花里胡哨的蝴蝶发夹往她的发髻边上插。从拍照角度上看。我都能想象我爹当时一只手拿手机拍照,一只手去夹发夹的模样。

      “闺女说我总像个‘小姑娘’。我问老陈,你见过五十多岁的‘小姑娘’吗?老陈讲,‘来,给咱家小姑娘戴上’。”

      我看到她这条朋友圈的时候,满脑袋都是问号。

      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我忽然就想起了两句名言“不论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以及“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眨眼的功夫,我妈这条朋友圈就收获了无数点赞与评论。我妈还专程将她的朋友圈截了一张图发送给我。用行为来打我的脸。我让她赶紧停手,就算是下雨天,也别总想着打孩子,孩子真的会疼。

      “妈,我说错话了,我认错,您戴什么都好看。[鲜花]”

      当时是晚上八点十五分。我看了看高速路上的指示牌,距离G市还有八十多公里。我的肚子饿得要命。

      那位年轻的出租车司机估计也饿了,一边开车,一边打开了一袋饼干,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嚼得咔呲咔呲响。他身边的储物箱里还放着一瓶可乐。他嚼完了饼干,又喝了口肥宅快乐水,十分惬意地打了个嗝。

      我在后边盯着他的饼干塑料包装看了半晌,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开口问我要不要吃一块。

      “师傅,看你挺年轻的,00后对吧?交女朋友了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师傅笑笑,说他是02年的,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哪还有功夫交什么女朋友啊。

      我说对他说,害,谈恋爱还是要趁早。失败是成功之他娘,早失败,早成功。别拖到后面,都没有试错的机会了。

      年轻师傅哈哈大笑,他眯着眼睛告诉我,算了,失败也好成功也好,都他妈拉倒。谈恋爱挺麻烦的。之前朋友给他介绍过一个女生,长得蛮好看的。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顿饭,回来之后女孩子就把他拉黑了。

      “我们点了一盘海虾,一盘大概有8只。我吃了4只,给她留了4只。我看她一直都不动手吃,还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吃虾,要是不喜欢咱再点个别的。她说并没有特别不喜欢。就是觉得吃虾麻烦,手会弄脏。
      哈哈哈,吃虾都觉得麻烦,那谈恋爱也麻烦,结婚麻烦,生孩子更麻烦,活着都麻烦。我当时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她黑脸了。
      那盘海虾,120块钱,她不吃,最后我就都吃完了,总不能浪费对不对?

      后来那女生骂我的朋友。说人家给她介绍了一傻逼奇葩。
      一个男生,约女生出来吃饭,只顾着自己吃虾,都没有给她剥虾。她暗示我,我还怼她。

      哈哈哈哈,我觉得太搞笑了,我花钱请她吃饭,她没给我夹过一筷子菜,却想要我给她剥虾,凭什么啊?我又不欠她的。”

      出租车司机说完,回头看了我一眼。

      “美女,你也是女生,无意冒犯。不过,你说,我有没有说错?”

      我思索片刻,十分认真地冲他点头笑了笑,“虽然我是女的,但我觉得你没有做错。”

      “对吧,你也觉得我没有做错。”出租车师傅说完之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摇摇头,忽然改了个称呼对我说,“姐姐,我说大句实话。如果真的有一个男的,一见面就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女的。要么这女的很有钱,他图她财。要么这女的很漂亮,他想睡她。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大家都是平等的,刚认识,刚接触,只是想了解一下,交个朋友,就没有谁该无条件去惯着谁。现在的女生,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觉得我们男的,就该怎样怎样……哎,还是一个人舒服自由,下了班,想睡多久睡多久,想玩游戏玩游戏。我们00后,早就躺平了。”

      我点头称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铃响了一声,吴越临给我发了张电饭煲里煲好的鸡的照片。
      然后他问我,“饿了吗?”外加一个星星眼期待的表情。
      我本来跟这位小师傅聊天都快忘记饥饿了,经他一提醒,顿感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我给他发了个定位,让他饿的话自己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你确定?”我总觉得他这句话里面透着些不高兴。连忙发了个笑脸表情。
      “真的真的,你先吃吧。总不可能我饿着,硬拉着你作陪吧。这样会让我不那么饿吗?吃完了忙你的,你不是还要写课题标书么,不用等我。”我十分善解人意地回复他,然后人往车椅上一靠,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估计等我到他那儿,应该都快十点了。速度吃个饭,然后洗个澡,吃个药,睡觉觉。我明天十点之前要到丹寨县城,凌晨五点钟就要起来上路。我得设置一个闹钟才行。

      之前在定山县城,我跳下卡车独自走在雨中的时候,那姿势有多豪迈。我现在就有多郁闷。我发现,经常会一时兴起就去做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事情。

      “你让我出差之前记得跟你说一声。我没有说。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啊?”我发了条消息问他。
      他兴许忙其他什么事情去了,过了很久才回复我。
      “没有呢。”
      这次,他没法表情包。我觉得,他那个“呢”字,挺多余的。
      我还想说点什么,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候我妈给我打视频电话过来了。

      我从包里摸出蓝牙耳机戴上,然后接通了视频电话。

      我妈瞅见我,第一句话,“哎,你黑眼圈好重,瞅着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又熬夜了,看着比我还要老。”

      我打着哈欠跟她说,我这会儿在高速路上,车里没开灯,光线差,瞅着当然黑了。

      我妈扎着个丸子头,上身穿着短款牛仔外套,下身是不规则下摆的粉色纱裙,脚上穿着一双高帮厚底帆布鞋。那指甲涂得花花绿绿,手上戴着各种刚买的饰品。此刻,她正在银座大街上逛,吃着甜筒冰淇淋。如果不是脸上那些褶子出卖了她,我都得叫她一声妹妹。

      “不过我确实比不上你,你过得真逍遥。”

      我问他们明天几点的飞机,需不需要去接他们。我妈说,他们下午三四点到G市。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携对象去接机,然后一块上家里吃饭。

      “这怎么可能,明天又不是休息日。要上班的。而且我明天还要去丹寨县收货,估计回来也要晚上八九点。”

      “那你还跟我说这些……”

      我说我虽然去不了,但总得表达一下我对他们的关心。我可以找个人替我去接机。

      “那就不用了,我们坐出租车。”言下之意,他们都不打算劳烦司机,更不必我安排人去接。

      我们正聊着,视频里面,我妈把甜筒地给我爹舔了一口。问他好不好吃。我爹说,甜,甜过初恋。

      我真特么受不了。我肚子好饿,我想挂电话。

      大约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妈面对镜头,语气认真地对我说,她看到我把吴越临的照片往家族群里面发。大约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就是这个人了”。

      “人虽然是你王阿姨给介绍的,其实我跟你爸都没想到,你会选个医生。”她说着叹了口气,但很快恢复了愉悦的语气,又开始说她在商场看到了什么好看的包包、衣服、项链、首饰,问我要不要。

      见我兴趣不大,我妈十分不理解,她说女为悦己者容,你谈恋爱,竟然对打扮自己不感兴趣?

      我妈这一问,把我给问懵了。

      “我应该对这些感兴趣吗?”

      我说你那种“女为悦己者容”的老思想,在现在的人看来,属于“物化女性”。哦,谈个恋爱,就必须把自己当做商品一样的去包装。然后去取悦男性?

      我妈皱了皱眉。她扭头问我爸,“我取悦到你了?”
      我爸说,“取悦到了。”

      我哈哈大笑。

      我妈看了我一眼,“你可以不这么做,但你不能没有这个心情。如果你没有这样的心情,那我可真有点担心了啊……”

      我妈告诉我。爱情能让人变得美丽。男女都一样。就像她,青春永驻容颜焕发,是五十多岁的“小姑娘”。就像我爸,一把年纪了跟她出个门,要洗头发染头发吹头发梳头发……连袖扣都要选半天呢。

      “你俩那是闲的!我哪有这美国时间。你知道吗,我刚才还在定山县,现在距离G市都还有五六十公里。我又饿又困。”

      我妈呵呵地笑了笑,“说得好像谁逼迫你去了一样。”

      “四医我是了解的,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一百个来用。医院就是这样……小吴肯定很忙,没多少时间陪你玩吧?

      那你就该为自己多抽点时间出来。他工作的时候,你好好放松一下,睡个美容觉,做做指甲、买买衣服、打扮打扮,上外边玩一玩,你多久没出去玩过了?你看你现在这模样,就跟几十年没好好睡过觉一样。
      你那卖鸡的生意,真的有这么忙吗?比你爹都忙?你卖鸡就好好卖鸡,又要去捣鼓什么年货。我看你,成天瞎JB忙。”

      瞎JB忙。

      这是美美哒“小姑娘”该说的话吗?

      当时我的心都快被戳碎了。我怎么就瞎忙了呢。我是没我爹会赚钱,但我好歹也自食其力了对吧?我很想反驳我妈。但我对她,就像田垣对王慧芸女士一样,也是有生理性恐惧的。

      然后我就想起了刘姐之前的那翻言论。百分之三十。

      我用一种老江湖的口吻,跟我妈吹嘘这番言论。然后我妈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一心搞事业,你尽管去,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最讨厌的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你告诉我,你明天去丹寨县收货,你现在从定山县往G市赶,你要去做什么?我们不在家,家里可没人等着你。”

      我没吱声。

      我妈又说,你恋爱脑就恋爱脑,偏要装出自己有事业心。你以前有没有我是不清楚,但你现在肯定没有。你没有就没有吧,你还觉得恋爱脑特傻,自己很有能耐。

      还有你那位同事。她跟你说那些话,只是在缅怀过去罢了,你听不出来吗?但凡能有高回报,谁舍得只占百分之三十。表面无所谓,说多都是泪。

      “事业成功的人、婚姻幸福的人都在这站着,大眼瞪小眼也不见你过来请教几句。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论人生经验,不知道比你同事丰富多少倍。你是我的女儿,怎么不来问问我?偏要捧着别人几句言不由衷地调侃当做圣经去顶礼膜拜。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思考吗?别人怎么样,你跟她是一样的吗?”

      自从我大三那年,我妈生了那场大病之后,她经常自诩“死过一次”。想想我当时在病房外哭得有多伤心,听到她这句话心里就有多生气。

      不过确实也如此。

      以前我妈在医院上班的时候,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我爸那边的亲戚特别不理解,总说我爸已经赚到钱了,我妈干嘛还非要上医院里的班。不如辞职回家,当全职太太。可我妈说什么都不乐意。

      她一方面不想当全职主妇,非要坚持在医院里当劳模。一方面又表现得十分疲惫。

      护士这个职业,并不只是表面上看着那种忙前忙后的累。医院这地方,人多嘴杂。人际关系复杂。平时除了工作之外,还有各种学习、考核。一天班上下来心力憔悴,情绪价值被压榨得一干二净。

      从我高二下学期开始,一直到高考结束。那阵子,我妈三班倒回家就睡觉,脾气越来越不好。我爸那段时间工作特别忙,行程表满满当当,很少回家。我妈找不到人撒气,也没人哄她,成天垮着一张脸。脚被沙发角撞疼了要对着沙发踢半天。家里明明有阿姨,她早上非要起来给我煮面吃,笨手笨脚地,手被锅烫到了,就自己在厨房里骂骂咧咧摔筷子。

      我觉得她当时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整个人特别奇怪。阴晴不定。

      每次她挤出笑脸对我嘘寒问暖的时候,我都很烦躁,我按住心中的不耐烦,挤出笑脸敷衍她,她似乎也不满意。她转过身去,那瘦小背影,又让我有种负罪感。我妈那时候真的很瘦,152的身高,体重只有72斤。

      当时我有一个想法,考出去,赶紧考出去读书吧。

      果不其然,等我考到J省读大学了,我妈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我妈开心,我爸的日子跟着也好过了。爸妈开心,我也开心。可见一个女人的情绪,对一个家来说有多么重要。

      后来,我妈生了那场大病。提前退休了。

      打那以后吧,我感觉她“活”过来了。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

      我妈从三十来岁开始,很喜欢穿灰色和深咖啡色的衣服,衣服喜欢喜欢简洁的款式,鞋子好几双,同一个款式的平底皮鞋,她能把白色、灰色、咖啡色、墨绿色,都买一双换着穿。鞋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扎头发用黑皮筋,发夹就是最简单的黑色夹针,带一颗钻的她都不要。

      后来,她活得越来越像一个“小姑娘”。穿得花里胡哨,丝毫没有成熟女性该有的气质风韵。我跟我爸都叫她“老妖精”。我说我妈变了。我爸说没变啊,她以前就那样。

      有一年,她跟我爸去马尔代夫玩。朋友圈里发了不少比基尼泳装照。表面上一堆人给她点赞,但我爸那边的亲戚,像我大伯娘、二伯娘、我奶奶,私底下都在说她。一把年纪了,往外发些不正经的照片,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股子风尘味,给“老三”丢人了。

      当时还有人跟我伯娘说,在某个酒宴上看见我爸搂着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小三”打情骂俏。后来问了我爸妈才知道,所谓的“小三”就是我妈本人。

      我跟我爸谈过,我妈放飞自我是很好,但也要注意一下场合。不然伯娘和奶奶他们说话可太难听了。

      但我爸根本无所谓,就说了一句话,“他们爱说说去,我爱看。”然后警告我,不要忘记自己是谁家的闺女,奶奶他们的话听听就好,千万别往我妈耳边“翻”省得影响她的心情。

      我当然不会那么蠢,跑去跟我妈说这些。但伯娘奶奶他们天天拉着我哔哔。我很烦,又不好当面怼,毕竟是家里的长辈对吗?我要怼了,我爹该说我没大没小了。

      打那以后,我妈越飞越高,愈发任性自我了。然后,我奶、伯娘他们,虽然时不时还要跟我哔哔两句,也逐渐习以为常。就比如我妈刚才发的那条朋友圈,点赞最快的就是我伯娘他们。

      “是是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最清楚。所以不用别人来教我怎么做事。”

      我被我妈之前的话激得非常不痛快。似乎所有人面对自己的至亲都会这样。好像一句好话说出来之后,它怎么听都不对味了。哪怕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却一定要抓住它不对味的地方去抨击一番。

      “我跟刘姐当然不一样,但我跟你也不一样,你以为世间人人皆我爸呢?”

      我爸大约听见了我这句话,凑过头来跟我说,“陈晨,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你妈是看你精神状态不好,提醒你一句。你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还一捧一踩。”他笑了笑道,“看你这表情,是不是打算以后把我跟你妈分开埋呀?我可告诉你了,如果没有你妈,就没有我。换一个人,别说百分之三十。我连百分之五都占不了,你懂吗?”

      啧啧,看看我爸这求生欲有多强烈。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自己都没想那么多,他立马跳出来了。我觉得我这一身舔狗秉性就是遗传自他。

      我爸跟我说,你羡慕别人赚大钱,不知道别人承担了多大的风险。投资之前只想着如何规避风险的人是永远赚不到钱的。赚钱的生意风险都大。相反,低风险,低回报。不论你投入百分百还是百分之三十,都是一样的。如果你不在乎那一点点的收益,为什么还要去投资,手上的资本拿去做点什么不好呢?如果你在乎那些收益,为什么不敢多投资呢,投得越多收益越高呀。

      “谁说要规避风险了?谁不敢承担责任了?”

      我爸妈轮番上阵,搞得我心情很差。他们从以前就这样。妇唱夫随,不论挨打还是挨夸总是双份的。就不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行了行了,你妈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让你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可没谁逼你做任何事。你自己看着办啊。”

      我爸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深深呼了口气。内心非常炸裂。所有的好心情,好像一下子都没了。然后,我就觉得肚子好饿,快要饿死了。

      我打开与吴越临的微信对话框。本来想问他吃饭了吗。在看到他那句“没有呢”,的时候,我忽然就不敢打字了。感觉自己再多打一个字,那都是犯贱。

      此时,距离G市已经不到20公里了。还有半小时的路程。

      我摘下蓝牙耳机。那位年轻的计程车司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袋新的饼干撕开包装,咔嚓、咔嚓地吃着。

      直到最后我下车,这小师傅也没说给我一块饼干尝尝。再给他扫码付车费的时候,我忽然有点心疼这一千块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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