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on》夜游者Cheese

17、21

　　“……斯拉欧加。”

　　“是。”

　　“你去单独询问□□尔，控制红月之谷出口的……是什么。只问这一次的出入方式。”

　　“是，殿下。但……现在吗？”

　　“嗯，现在。”

　　斯拉欧加微微鞠躬，正要退出去，他低声又补了一句，“……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说，就轮到其他天使。”

　　“……是。”

　　“问完了直接回来见我，不必等到明早。”

　　“是。”

　　斯拉欧加走了有好一会，乌列觉得自己的情绪依然不曾完全平静下来——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在这个时间传唤斯拉欧加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时铮亮的银器表面不经意照见自己的眼神，那其中的情绪鲜明得让他自己都愣了愣。斯拉欧加……大概也惊到了吧……这种明显反常的命令都一句不问地接受了……
　　乌列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把那份城市志又翻了出来，可惜，完全看不进去。

　　高塔下的意外一瞥，不知名的窥伺者，最可能的目的……
　　在最初的惊讶困惑之后，他心头慢慢堆积起来的……竟然是愤怒……

　　……又想逃了吗，法罗尔？
　　你和你的同伴们……果然……志同道合……
　　卫兵说……你整天只是静默着发怔……十分驯顺安静……
　　其实，那只是你惯常的掩饰吧……就如同你在我面前一样……

　　思绪发散开来，一时不知滑到哪里。等他意识到自己心绪不定，索性把过往半个月的战报都翻了出来，一份份地重新看过。他可以肯定地说，萨维亚守备战的胜利已成定局，无非时间问题而已。这几天来亚巴顿恋栈不去的态度……简直像是在拖拖拉拉地消磨时间一样……
　　难道……他不想去前线……配合阿撒兹勒进攻第四天……？

　　乌列想了想，把这次战争爆发最早的那份战报也翻了出来，越看越觉得郁结……
　　不仅仅是因为战况本身。

　　若不是因为汉尼勒与亚纳尔之间的心灵感应，当前第三天的最新战报通过正常渠道送到他手中大约要等一到两天，这种迟滞程度对于战略规划简直是致命的……
　　虽然这并未出乎他意料之外——自从古里格利出事之后，天界的整个情报系统都处在运转不良的情况中。除了战报迟滞，在魔界中的基点重新巩固不是区区几十年就能办到的，因而对于魔界这次发动战争的动机、战略、战术、军队配置等等天界几乎一无所知，雪上加霜的是，法天使团在战场上暴露出的普遍问题比他曾经最悲观的设想还严重得多，使得战场上情报上的短板显得越发突出……

　　不同形制的纸张在宽大的桌面上铺开来，加上之前就摊开的地图还有情报，加上他自己的笔记，桌上显得十分杂乱。
　　紫色的双眉不悦地……打成了死结。
　　每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不自觉地想起……拉瓦尔……

　　作为审判庭最高长官兼任天界军队副统帅，首席副官斯拉欧加之外，他身边设有一正一副两名书记官。这一次副书记官罗德留在翡翠城处理日常文书，而本该随同他前来的书记官拉瓦尔……因为当时法罗尔的叛乱涉及到的重要文件泄露，被判处二百年流刑，如今依然在第五天边境……
　　他并不喜欢在身边启用新人，尤其是在这种重要的职位上，因而当前的书记官一职实际是空缺中。主天使拉瓦尔追随他的时间几乎与斯拉欧加一样长，与斯拉欧加冷淡谨慎的性格不同，曾身为祈祷天使的拉瓦尔要温和平易得多……
　　或许也因为这个缘故，他对法尔的态度也要更友善……？

　　说起来，允许法罗尔自由出入书房的……明明是他自己……
　　最重要几份文件包括翡翠城的地图……根本是从他手中泄露的……
　　而他明知如此，却不得不看着拉瓦尔以轻微渎职被判流刑……能做的……无非是将他流放到自己的辖区之内罢了……

　　乌列头痛地抚着额角，过往的阴影几乎无处无在，压得他如今都有些难以呼吸了……
　　是的，他承认过往他思虑不周处事不谨，在法罗尔的事上……或许确实是……以私害公……
　　他愿意承受后果，也早已付出了代价……
　　然而在萨维亚……无论什么事……最后都一定要绕回到法罗尔身上吗？

　　他深深吸气，站起来朝窗边走了几步。夜早已深了，万籁俱寂，繁星满天，不远处矮墙上的火炬还在毕毕剥剥地烧着。随意一瞥，乌列骤然发觉哨所上金色沙漏里的细沙竟已落下了四分之三。

　　斯拉欧加……怎么去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