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5-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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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耶儿殿下。”
“加百列殿下……”
或许是错觉，乌列觉得此时水晶投影中的侧影显得十分单薄，柔润的翡翠色长发流泻而下，遮住了水之天使的眼神。
安静之极的结界之内，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对面首先发出呼叫的加百列同样保持沉默。不得不说，今天在夜间休息的时候收到加百列的紧急呼叫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加百列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动用这种加密通讯私下与他交谈呢？平心而论他们的关系不算疏远，但也谈不上亲近。在如今的天界，水之天使的淡漠就如同梅丹佐的风流以及他的严肃一样，成为了他们各自身上最明显也最著名的特质。
或许与他一样，加百列平时的淡漠也不过是一张“面具”……
所谓真实，大部分时间是没必要暴露的，大部分向往光辉与美好的天使也没什么穷根究底的心思。魔族往往笑话神族虚伪又单纯，这种自相矛盾的话其实并不矛盾。
虚伪，不过是明知眼前并非真实却宁可将其当作是真实，而单纯……
审判天使微微蹙起双眉。他记得以前的加百列性情并不是这样的——如此冷淡，如此疏离，如此……谨慎。
水之天使是天界最早诞生的天使之一，然而又是四位元素天使中最为\'年幼\'的一位。作为四位元素天使中唯一的女性，她的性格轻盈明快干脆果断，喜怒哀乐极少掩饰，甚至有些娇憨。这大概也与其他三位元素天使的性格有关。前任大天使长火之天使雷诺阿对女性天使态度之好是天界闻名的，不分阶位也不挑剔容貌，殷勤到让那时刚成年的他都恨不得掩面的地步。拉结尓性格一贯温和不必多说了，别说对性别有什么看法，他很多时候真诚希望拉结能对种族有点想法，别对包括神族在内的所有种族都一视同仁了！即使性格最沉默固执的拉贵尓……德鲁伊崇尚自然，这方面同样坦荡豁达，对加百列还不无呵护……
那个时代的天界，几乎不存在什么对女性天使的歧视，女性天使因为人数偏少（神创天使极少有女性），无论在何处都要更受亲睐欢迎一些。他也说不清风气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什么时候开始天界流行的言论开始认为女性天使从能力和性格上均比不上她们的男性同僚们呢？但如今事实已然如此，仅从一个例子就可见一斑：除了治疗天使团，女性天使担任天使团长的几乎和黑色的鸡蛋一样罕见。即使是汉尼勒，哪怕从资历或能力上皆无可挑剔，也不过是在偏远之地担任一个空有虚名的高位而已。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仓促爆发的战争，她麾下的天使大概直到现在还是少得可怜吧。
乌列眉间的冷意越发明显。
不得不说，他过往对这些注意得很少。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他的部下许多都是从另外一个途径即刑狱天使提拔上来的，由于工作性质以及工作环境的缘故，这一系统中历来是天界军政系统中女性天使比例最低的。这一点倒是无论时光如何流逝都全然不变的。
他仔细回想，路西斐尓堕落之前就不说了，之后……梅丹佐与拉斐尔似乎是宁可提拔没什么资历的中级天使上位，也不愿意任用这些被排斥在主流之外能力卓著的女性天使们……只是巧合？审判天使心底不无阴郁地想，梅丹佐难道是怕到时候不好开宴会？毕竟女性天使中如古扬拉莱扬那般喜好女色的是极少数……
“尤利耶儿殿下……”
在他思路发散到什么更远的地方之前，甜美的女声成功地把他的注意力拖了回来。乌列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清了清喉咙，
“加百列殿下，不必如此客气。请问您今天为何突然与我联络呢？”
“尤利耶儿啊……”
加百列抬起头与他对视，神情有些犹疑。乌列以为她还要多说几句聊作铺垫，没想到水之天使已毫不客气地直击重点。
“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战况如何。当前缺少圣石与元素天使，耶路撒冷的主结界无法启动，即使勉为其难地启动了小规模的辅助结界也无法坚持太久。这样应对魔族攻势，第四天的损失会非常严重。”
“……梅丹佐殿下也无能为力了吗？”
“想来如此。因此我建议他去第六天向耶稣殿下求助。”
“…………难道不是父神召回他的？”
“我认为，雅威当前恐怕没空管这件事。何况这次领军攻打耶路撒冷的是得到路西法授意的阿撒兹勒。”
“…………”
乌列一愣，怔然看着加百列，她语气平静得毫无异常，因而显得更加不同寻常。再一次的，他不知今天这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短短两句话中暗含了若干层意思，偏偏加百列说得太过自然，他甚至无法开口发问。
虽然不能直呼父神之名，但他总还知道雅威是……相比之下，加百列如此平淡地直呼此名让他感觉更为复杂，心头隐隐发堵，却说不清楚原因。
等了片刻，加百列见他依然毫无回应，又补了一句，“……你能说服法罗尔交还火之圣石吗？”
“……”
“我看了你发回的关于萨维亚的战况报告。法罗尔亚列此时正在与你一起前往耶路撒冷，他伤势究竟如何？你说……他已经成年了？”
“确实。”乌列点点头，加百列的思路他完全不明所以，也就索性放开，\"他伤势不轻，到达耶路撒冷之后可能还需要进一步治疗。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您的协助。”
加百列仰头牢牢盯住他，像是想从他脸色中发觉什么讯息。或许，水之天使早从那篇简短的报告中读出了更多的未尽之意。
审判天使的声音不觉变得更冷，“殿下，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四战之后，水之天使再也不曾在圣殿中出现。他过往对此有过很多的猜测，萨维亚的事却是一记敲响在他耳边的警钟。以当前加百列的态度，他不会吐露更多。
“我想看一眼法罗尔亚列如今的外貌影像。”
“……我想，此事并无必要。”
“？” 投影中那双杏形的眼睛微微眯起，显而易见表现出她的疑惑。
乌列笑了笑，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每个词都很清晰，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法罗尔亚列成年之后的容貌……酷似前风之天使拉结尓殿下，只是眼眸的颜色不同。想必水之天使殿下还记得拉结尓殿下吧？对于这种巧合，我也非常惊讶，如果殿下能否为我提供些线索的话……”
加百列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她面上的神情一瞬间显得如此复杂，以至于乌列无法判断那是因为喜悦还是别的什么。
通讯中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却隐隐带上了让他觉得危险的意味。
“……线索？巧合？尤利耶儿，难怪你与梅丹佐相处得越来越和睦。这样说来，我确实不需要什么影像了。”
浅绿色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原本比春天湖水更浅淡明艳的颜色，此时却让他想起了黑暗矿井中未经打磨的祖母绿。天成的绝顶之美，无需任何修饰。加百列的声音从容，却有种让他觉得难以抗拒的威压。上一次有类似感觉，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立场与观点不论，你既然触摸到了法则本质，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命运\'也是法则之一？回归正题，你有把握说服他归还火之圣石吗？”
“……”
“你不必担心条件问题。天界能在这个时间得回火之圣石，你以任何条件达成雅威都会默认，后续事务再处理就好。不过，想事先得到授权的话，恐怕难了。”
加百列的声音复归平静，只是这种平静更容易让他想起飓风的风眼。
“……我不这样认为。”
“是吗？让我提醒你一句，年轻的雷之天使，七十年前发生的是\'动乱\'，不是叛乱。”
妃色嘴唇微微勾起，水之天使在影像中最后流露的模糊微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截断通讯的审判天使面色阴沉。
他扫了一眼法阵中加百列刚传来的最新战况报告，翻到末尾还有梅丹佐的批注，沉吟不语。
/第一时间寻回火之圣石？/
/如有可能不惜代价？/
——说得简单！
审判天使嗤之以鼻。他在想，如果堂堂天国丞相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他一定毫不客气地将这份报告摔在他脸上！
此时的天界，对法罗尔来说有什么筹码可以交换的？无论加百列怎么说，法罗尔当年敢带着大批天使逃离，恐怕早就做好了永不回归的心理准备了。至少他现在从法尔的态度上看不出半分后悔之意。至于减刑？赦免？对于一个背负着极恶之花还敢用禁咒的混蛋来说……以性命相逼简直是世上最蠢的事！
何况……
乌列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想承认，他也清楚自己同样无法再动手一次。
天国丞相，梅丹佐，对于当年的明哲保身袖手旁观，你现在后悔了么？
过往天界并不是没找过火之圣石，听说梅丹佐一度还找得挺辛苦的。现在想来无法追踪定位奇特拉法默的根本原因恐怕就是因为红月之谷！红月之谷是半位面，仅此一点就足以隔绝几乎所有的空间感应，何况以火之圣石的力量，法尓不可能毫无掩饰地将它暴露在外，否则奥菲斯□□尓不会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乌列忽然想到了正在第四天的魔界军队。
雷特与尼斯洛克……既然是法尔的密友……
他们对这件事……真的是一无所知吗？
紫色的瞳孔倏然缩紧。
他一直以来竟忽视了……法尔为什么会被种上极恶之花……
难道——！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2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