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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下谁人不识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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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白云染对外宣称自己生病后,便有两日没有再出过承欢殿。
这几日她在承欢殿除却休息和吃饭,可当真是什么也没有做。她倒乐得清闲,她天性就是自由洒脱之人,若当初不是因为叶宸慕,她这辈子绝不可能踏入皇城半步。
不过倒是有些素日里看起来相安无事,却总喜欢在背后和你玩阴招的人前来叨扰她的清闲。譬如这锦绣宫的丽妃,前日竟差了人到承欢殿来,说是她们娘娘要邀请皇后去赏她宫院里的花。
那时她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命子衫特地让御膳房做的糕点,听见外头微微有吵嚷身,竟下意识地用心听了起来。
“我们娘娘最近才亲手栽了株春娟,可漂亮了,便特地请我来请皇后娘娘来赏花。”说话的人是锦绣宫的管事宫女红杏。
“哟,那就多谢你你家娘娘的美意了,可惜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这花,还是留给自己慢慢欣赏吧。”
“你可别不识好歹,我们家娘娘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想必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吧。”红杏故意抬高嗓子说道。
白云染笑了笑,整了整衣服便来到殿前,还未待子衫开口,便轻笑道:“哎呀,多谢丽妃娘娘的盛情邀却了,可本宫身体不适,咳咳,怕是不能前去了。不若待本宫身子好些,便请你们家娘娘来我院中赏花,我们院里的春娟也是漂亮得很呢。”说罢,还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那红杏日前才听说了馨妃的事,自是不敢得罪白云染,只好行了礼便离开了。
待她走远,子衫才呸地一声:“狗仗人势!”
丽妃赵梦丽是还在东宫时叶宸慕的良娣,她的父亲赵安华是督察院右督御史,官至二品。那时在东宫时白云染还不是叶宸慕的太子妃,赵梦丽没少仗着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来欺负她。后来先帝驾崩,叶宸慕登基,白云染却成了皇后,赵梦丽气焰没了之前的嚣张,却依旧目中无人。
这次她称病不见客,赵梦丽却偏偏差人邀请她去赏花,当时全东宫的人基本都知道白云染来历不明,进宫之前曾在宫外四处流浪,连名字都是叶宸慕给的。半点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和温顺。别说女红,稍微有些意境的事她都做不来,譬如赏花、对诗、作画……为此,赵梦丽不知当着她的面讽刺了她几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赵梦丽还会用这招试图伤她。
“既然她这么喜欢赏花,本宫便好好地赏一赏。”白云染玩味地勾起一抹笑容。
叶宸慕来的时候,白云染正在同子衫下棋。
她这个人自由洒脱惯了,从不把宫中那些所谓的规矩放在心上,也很少将那些个服侍自己的宫女当下人看。
父亲从小教她中原礼仪和语言,教她骑马射箭,平日无事的时候,父亲还喜欢自己与自己对弈,她于是就在边上看着,自然也学会了些许。所以她不会对诗,不会作画,却下得一手好棋。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子衫不知自己已经落败了多少回,眼看白云染一招“黠鼠偷油”便将自己堵得死死的,不由一阵懊恼。
“不玩了,不玩了,玩不过娘娘。”说罢子衫便欲用手散了棋面,却听得一声“且慢”,抬头一看,竟是叶宸慕。
子衫忙朝叶宸慕行了个礼,叶宸慕点点头示意她退下,便饶有兴致的看着白云染,坐在了刚刚子衫的位置上。
“皇后,这残棋,就由朕同皇后下完可好?”
“皇上既知是残棋,又谈何继续呢。”话音刚落,便伸手拂散了棋面,还未待她收手,手腕便被叶宸慕牢牢握住。他冷冷一笑,道:“那不若重新开始?”
这句话明明是个问句,白云染却丝毫听不出那点询问的意思,往回抽了抽手,见挣不开他的桎梏,闭了闭眼道:“臣妾累了,不想重新开始。”
她能感受到他微微地愠怒,可却不想因为这样便心软下来。她又用力抽了抽手,叶宸慕豁然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就朝内殿走去,猛地掀开床帘,将白云染摔在了那沉香木阔床上。床上铺着被褥,白云染自是没有摔疼,她撑着床板想要坐起身来,却又猛地被叶宸慕按倒。
“皇后,你可真是大胆呢。”叶宸慕沉着脸,冷冷道。
“皇上的床后宫不知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上,只可惜这里面不包括本宫。”白云染仰躺着,突然笑出了声。叶宸慕气极,竟将床头柜子上一株植物摔在地下。白云染笑得越发大声起来,叶宸慕冷冷地瞥着她,突然俯身去撕扯她的衣服。
白云染这才有些害怕起来,用手抵在他的胸口,叶宸慕冷冷一笑,用左手禁锢住她双手手腕,牢牢地握住,右手撕扯地速度越发快起来。却突然像忍不住一般,整个人直接压倒在白云染身上,用力地允吸着她的薄唇。白云染咬紧了牙,叶宸慕冷哼一身,转而去吻她白皙的脖颈,像是在报复她一般,吻的那么用力。
白云染双手被他紧紧握住,挣不开,由于病刚刚好,便也没什么力气。她拼命摇着头表示抗议,见不管用,情急之下竟道:“宸慕,不要!”
闻言,叶宸慕猛地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她的脸,竟有些失望和痛苦。
“阿染,你哭了。”叶宸慕自嘲地朝她一笑。
“我这样你很伤心很痛苦?”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
白云染没搭话,只是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叶宸慕冷冷一笑:“也罢,皇后的心……大概从来就不在我这。”
叶宸慕转身出了内殿,子衫在外殿候着,见到叶宸慕此刻狼狈的模样,竟一时愣住。
“好好照顾娘娘。”叶宸慕看也没看她,留下了句叮嘱便径直离开了大殿。
白云染感觉自己又病了,眼睛睁不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躺在床上,屏退了侍女,连子衫都被她打发出去。
恍惚间,就像回到了八年前,她和阿蛮刚刚来到江都行宫那会。
“我看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外头流浪也不好,不若,便到我府中落脚吧。”
白云染抬头望了望叶宸慕道:“阿水哥哥,那我可以带着阿蛮一起吗。”叶宸慕笑了笑,伸手帮她撩开被风吹散的头发道;“自然是可以的。”
“那……你便和阿蛮一起来吧。”他抿了抿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染也挠了挠头,咧开嘴朝他一笑:“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那……阿蛮平日是怎么称呼你的?”
白云染有些恼怒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阿蛮,吞吞吐吐道:“阿蛮她叫我傻……傻蛋。”
叶宸慕忍不住一笑道:“傻傻蛋?”
白云染气呼呼地上前踩了他一脚,“阿水哥真坏。”
叶宸慕却抬头望了望天空。白云染也学着他,脖子都看酸了,除却天上雪白雪白的云,什么也没有。
“阿水哥,你在看什么?”
叶宸慕却突然低头看着她:“你以后,就叫白云染好吗?愿你一世如天上的白云一般干净无瑕,不染凡世的尘埃。”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朝他笑道:“阿水哥,我叫白云染。”
他望着她也笑了:“阿染,我叫叶宸慕。”
在土地庙里,他是她的梦想,他朝她招了招手道:“过来,给你酥饼吃。”
她欢天喜地,接过手狼吞虎咽。
在江都行宫,她是他的希望,他执起她的手道:“阿染,你愿不愿意,同我进宫?”
她朝他点了点头:“阿水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不害怕?”
“不怕,因为我有你,还有阿蛮。”
在东宫,他是她的未来,他亲吻着她的额头道:“阿染,不要怕,你有阿蛮,还有我。”
她依偎在他怀里,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我没有害怕,因为你们在我身边。”
在承欢殿,他是她的痛苦,他苦笑道:“阿染,对不起,但阿蛮她必须要死。”
她摔了碗,朝他大声吼道:“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在京都皇城,他是她的回忆,他背对着她,冷冷道:“白云染……我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如天上的白云一般不染尘世的不堪,可你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嫉妒,狠心。”
她凄冷地笑出声:“那皇上不如杀了我,替你的馨妃报仇?”
她紧闭的双眼终于流下了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到枕上,打湿了一片。
他们何时变成了这样,是因为阿蛮,还是因为西鼋?
亦或是根本只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
我的阿染。
朕的皇后。
她笑了,黑夜中却传出了一阵阵呜咽声。
“叶宸慕,原来我曾经这么爱你。”
“叶宸慕,原来我如今这么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