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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莫道年少不知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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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殿在养心殿后方,叶宸慕平时就是在那里批阅奏章与大臣们议事的。
她和子衫穿过御花园,正是初春的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除却那株刺眼的桃花,她倒是觉得这地方不错。
转眼间就来到朝华殿,刘公公见是她,便进殿通报了声,她回过头叮嘱子衫在外头等她,也不管刘公公通没通报好便进了殿。
殿内的奢华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养心殿,她掀开珠帘走了进去,叶宸慕正在批阅着奏章。她故意咳了一声,他才抬起头。
“皇后,是你来了。”他朝白云染一笑,便停了笔,转头朝刘公公道:“福安,去准备几个小菜。”
刘公公领了命,弯了弯腰退出殿外。
“难道皇上要留臣妾吃饭不成?”见他没有应声,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打一巴掌再给颗糖这法子或许对别人有用,在臣妾这可是行不通的。”
“那什么法子才行得通呢?”叶宸慕有些阴沉着脸。白云染没想到他会就着自己的话这样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你要再扇回我一个巴掌?怎么?这次为了谁,为了阿蛮还是为了丁小六?”
猛地听他提到丁小六,白云染顿时怔住了,后背上的汗珠顿时涔涔而下。半晌才戏谑道:“原来皇上还记得丁小六,既然记得竟然还杀了阿蛮,皇上的心可真不是一般狠呢。”
叶宸慕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只见他豁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双眼微微地眯起:“皇后,你说够了吗?”
“皇上是被臣妾说中了恼羞成怒?”
叶宸慕用左手抬起白云染的下巴,“皇后,朕问你说够了吗?”
白云染冷冷一笑:“臣妾劝皇上赶紧放开放在臣妾脸上的手。皇上若是不想明日朝堂上流传出当朝皇上与皇后不合的消息的话,如若不然,那……想必臣妾也不会在意的。”
叶宸慕这才放了手,刘公公便让侍女端了菜品进来,待人都退出去后,白云染才嘲讽道:“果然皇上手下的人真是精明呢。”
叶宸慕叹了口气道:“阿染,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吗?”
“那么皇上,你当初就一定要杀了阿蛮吗?”
叶宸慕没接话,只是又走到案前坐下,批阅适才没批完的奏折,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太后的寿辰的事。”
太后并不是叶宸慕的亲生母亲,叶宸慕的生母是德妃,德妃在生下叶宸慕不就后便死了,所以叶宸慕是由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前太子叶宸风的母亲抚养。
不过说是抚养,其实只是名义上在太后的名下。大家都知道,叶宸慕是在行宫里长大的,直到被封为太子前,一直待在江都的行宫里,未曾进京半步。
“哦?是吗”白云染微微一笑,“往年不都是宴请全朝和歌舞表演吗?皇上尽管放心好了,臣妾早就不是在江都的那个白云染了,这些都懂。”
叶宸慕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太后不知听谁说京城名间的戏唱得好,昨日和我提及,我便想再过两月就是她的寿辰,不如邀请个戏班子到时来宫里搭台唱戏,一来了却了太后的心愿,二来给寿宴添加点新的娱乐方式,不会显得过于单调。”
白云染笑道:“许是太后在暗示你带她出宫听戏呢。皇上这么做问过太后了吗?”
“阿染,你一定要同我这样说话?”
白云染别过脸“皇上可真会说笑。”
“你一定要同我这样说话?”他第三次问。
“是。”这一次,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出了朝华殿,便看见刘公公正站在殿门口候着。白云染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低头看了看他。
“福安啊。你刚刚听见了什么吗?”刘公公心一惊,忙跪下道:“奴才什么也没有听见。”
白云染清了清嗓子,故意默了一默才道:“很好。”
身后的子衫没忍住笑,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云染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声子衫,便大摇大摆地从刘公公面前走过。
子衫回头看了眼刘公公被气绿的脸,幽幽地说了句;“福安,你的脸绿了。”
这下,连白云染都被逗笑了。
回到承欢殿,白云染感到头有些晕。
太后可真给她面子呢,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她便自己提出要看戏。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微微一笑,唤了子衫过来道:“去通知丁公子,就说明日我要见他。”
子衫领了命,正要退下,白云染又道:“我好像真的病了,有人来顺便拒了,便说我睡下了。”
白云染便也就真的去睡了罢,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探她的额头,又感觉左手被谁握住了。他的手真暖和啊,就像那次在江都的时候。有一回她和阿蛮一起去河边玩,她看着河里的石头漂亮便想去捡,哪知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掉进了河里,亏得阿蛮会水,才不至于出大事。可回到行宫的时候她才感到头晕忽忽的,这可把他气坏了。他找了郎中来给他看病,又让她好好休息。
那时候她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来到她床榻边坐下,她以为又要免不了一番说教了。结果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突然凑近她的脸。她嘟了嘟嘴,怎么我生病了还要占我便宜吗?虽然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可是人家在生病啊,不小心传染给他怎么办。
只见他凑近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她愣了一下,原来是在给自己试体温啊。她松了口气,心里但却感到一点点失落。于是当他握着她的手时,她有些生气的挣开了。
虽然他的手很温暖,但他刚刚怎么不亲自己一下呢!她赌气的想。
白云染迷迷糊糊的,记不清自己是在江都还是在京都,便也就着心里所想,翻了个身,正好挣开了握住她的那只手。那个人明显愣住了,叹了口气,帮她捻好被子便离开了。
白云染没想到他这么小气,自己只不过趁着生病撒了个娇,结果他居然不买账。许因为刚吃了药的缘故,感觉困得紧,便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突然听见有什么响声,睁开了眼,四周漆黑一片。原来自己一觉竟睡了这么久,她翻了个身,顿时惊坐了起来。
远远望去,在窗边,郝然站着一个人!
白云染将手伸进床边一个暗箱下,还未待她摸出那把剑,那人却已回过头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云染这才看清楚他的容颜。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丁小六,三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你病了?”丁小六没有回答她的话却反问她,白云染点点头,又听他道:“不是你想见我吗?”
白云染翻了个白眼腹诽着,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半晌才道:“两个月后是太后寿辰,叶宸慕说太后想听戏,让我去请戏班子来宫中表演。这可真是好机会呢。”
黑夜中丁小六看不清白云染脸上的表情,他似是摇了摇头,道“阿染,你想好了吗?你可知道,若是失败,就算他再如何偏袒你,你也是死罪一条。”
白云染笑了笑:“我想好了,早在阿蛮死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我,不会后悔。”她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去安排。你……好好休息罢。”话音刚落,丁小六便从窗台一跃而下。
“小六哥,谢谢你。”她不晓得他有没有听见,但她却能感觉到黑暗中他微微一笑道。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