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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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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小飞一步跳进来,在风二身旁站定,擦了把鼻血,怒气冲冲:“那个什么龙战的不分青红皂白,进谷就要抓人!大伙儿猝不及防,老老小小被他们捉了二三十人去!连南思英都被他们捉去了。薛大哥不许咱们跟官军拼命,让我和六翼哥分头带人逃避。这些官军……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了!”
事情越来越古怪,风二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她压住心头的怒火,平静问:“苏公子,我师父他们悬壶行医二十载,仁心厚德,又何时成了叛党?太子为何要给药王谷扣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苏莞不答,慢慢收起手谕,抬眼注视着她:“少谷主,你可愿随我回京?”
风二仰起脸,似笑非笑:“是不是我答应跟你回京,苏公子才愿意放人?”
苏莞轻轻摇头,认真道:“少谷主在一得庄许我的承诺,苏莞只当是真的。不过我这些日子东奔西跑,没个安定时候,原也不方便看护你。你先在这药王谷安心住着也好。”
他说着站起身。冷小飞怕他逃了,就要去拦他,被风二轻轻挡下:“抓了我药王谷的人,不给个交代,就想这么走也不容易。”
果然,苏小公子迈步想朝门外走,可抬了抬脚,双腿竟已毫无知觉,知道又中了暗算,只得重新坐下,道:“好吧,少谷主,告诉你也无妨。此次龙战奉命带来的是朝廷的黑虎军,并不在我辖制之内。薛生白不与他们正面为敌,是明智之举。皇命难违,是保这一十八人还是保药王谷百多人众,少谷主应有决断。”
他凝视着风二,探身轻轻覆住她撑在桌上的手,嗓音低柔:“风二,不论旁人如何,我总会保你无事。”
风少谷主抽回手,淡淡道:“这就不劳苏公子操心了。”说着将茶碗一推,滑到他面前停下,“远来是客,喝了茶就滚吧。”
苏莞瞧瞧一脸讥诮的风二,又看看对他怒目而视的冷小飞,只得一闭眼喝了下去。耳中听风二问,“你们捉的我药王谷的人又当如何?”
“龙战捉的二十七人已押在府城牢中,凡不在名册之中的,我回去即刻就放回来。黑虎军受命出来也是要回去交差的。少谷主,我……”说到这里,苏莞腹中咕噜噜一阵绞痛,哎哟叫了一声,心道风二真是说下药就下药,一点都不手软。
他忍着这阵疼过去,道:“我总会想法子,让他们不要再来骚扰药王谷就是。”咬着牙说完,腹中又是大痛,跳起身急慌慌窜出门,去寻茅厕去了,一时竟也忘记自己的腿脚怎么忽然又能动了。
冷小飞怕他耍花样,忙跟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神色轻松了些:“苏莞带人走了,官兵撤的干干净净。我看他拉得脸都黄了,上马都是那个王猛扶上去的,我给他药他还给扔了。”
风二啧啧两声,只恨自己方才没去瞧这混蛋的倒霉样子。
冷小飞疑惑道:“少谷主,怎么不留下苏莞把人都换回来?我看那龙战什么的都听他的吩咐。”
“不妥,”风二摇摇头,“苏莞也说了,黑虎军并不受他辖制。显然这次行动是太子怕他徇私,特意瞒着他的。若是当真用苏莞为质,换回谷中被捉的人,便是公然与朝廷为敌了,如此只会陷苏莞于不义,我药王谷也就真成了叛贼逆匪了。只怕下一次官军就不是来捉叛党,而是来清剿了。”
冷小飞也没大听明白其中的关窍,只茫然点头。
“小白他们都躲去哪里了?”
“有藏入密道的,有躲进山里的。”
风少谷主摆摆手:“让他们都回来吧。苏莞这王八蛋还不会说话不算数,谷中暂时应是安全了。”
“哦,我这就去通知大伙儿。”少年忙答应着跑了。
望着冷小飞离开的背影,风二愁眉不展,喃喃道:“师父怎么就成了叛党遗匪了,还是匪首?”
“你师父原本就是叛党遗匪,如假包换,苏莞也没说错。”一道身影伴着轻笑从书房转出,正是李易水。他身后跟着白袍翩然的薛生白。
风二欢叫一声扑过去:“我就知道师父没事!”
李易水轻轻抚了抚她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道:“我徒儿长大了,处事得宜,吾心甚慰。”薛生白也在一旁朝她赞赏地点点头。
风二有些不好意思,抬头道:“师父方才去了哪里?”
“我入谷察觉有异,便悄悄绕到四下里查看。小薛不错,将谷中人众都安排得妥妥帖帖,这个大管家选的好!”
风二听师父夸奖薛生白,不禁与有荣焉:“小白最有本事了。”忽然想到两人方才是从自己房中密道出来的,忍不住瞪他一眼。薛生白却只朝她微笑。
李易水叹道:“没想到快二十年了,今日又翻起旧账。莫非,是要变天了。”
风二追问究竟。原来,这药王谷还是当年李易水收拢祁王残余部属家眷所建的避难之处,经过近二十年的经营与繁衍,吃穿用度已皆能自足,老老少少也已有百多口人了。要说叛贼遗匪,这谷中只怕大半人等都能顶上这个名头。那在名册中的一十八人,便是当年和李易水一同创建药王谷的祁王旧部。
风二听着忽地一拍脑袋:“如此说来,必是苏莞泄露的机密!这混蛋居然在咱们药王谷做了整整两年的奸细!”
“也不尽然。”李易水道,“当初我等扶老携幼来这药王谷避祸,原本就不是什么无人知晓的秘密。这些年多半都是因为贵妃的照拂方能安然度日。”
“难道是因为贵妃故去,皇帝又想起咱们来了?”风二挠头。
“兹事体大,需尽快有所打算。”李易水沉吟。
这时,外头渐渐有了人声。李易水便带着两人出去,安抚众人,清点人数,果然少了二十七人,其中在名册中的有十三人。李易水将名册中余下的四人招去密谈,薛生白自去和各处管事清查损失,安排青壮年修葺房屋药圃,要想完全恢复原貌,看样子需要不少时日。
风少谷主见到沈六翼,知道南思英被捉去之时还受了伤,更是担心,急急去找师父,李易水温言道:“小风,你只管将药王谷照料好,外头的事有师父去办。”
当晚,众人安歇后,李易水带着四名同伴悄悄离开了药王谷。
第二日一早,风二溜达去揽春园时,薛生白正和几位管事忙着核对账务,计算这些日子的损失,见他进来头都没抬一下。被无视的风少谷主听了一会儿,知道亏了不少银子,心中暗暗想着法子。
自风三清和风三娘走后,风二又去了京城近一月之久,再被天机阁花间来闹腾几日,谷里已乱作一团。从京中回来后,薛生白被风二当着众人和花阁主的面扣上个药王谷大管家的名头,风二随着花间离开,他也只得一边养伤一边接手管家的职位。
见薛生白没空理他,风二只好又去找沈六翼。沈六翼和冷小飞却帮着谷中诸人修房搭架,整理药圃,忙得不亦乐乎。风二觉着无趣,便回了嫏嬛阁,一个人闷在书房里,搬出各色医典,看能否找到给薛生白解毒的法子。
薛生白和几位管事仔细商讨谷中的日常情况,重新调派各部人手,安排日常用度,清理库房,处处用心,很快便恢复了谷中的劳作秩序,药王谷的旧人,也人人信服。
如是过去了十多日,苏莞许诺要放的人没回来,师父也一直都没有消息,风二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日傍晚,她正打算去和薛生白商量去营救南思英等人,药王谷来了客人。
端王流熙。
“小风风,我很担心你!”端王爷作情深似海状。
“呸!谁要你担心!”风少谷主一脸嫌弃,“敢问端王爷来药王谷做什么?莫非也是来捉人的么?”
“捉人?捉什么人?”流熙不解。风二怒目,猪鼻子插葱,装蒜!
风少谷主这可错怪了人。流熙在归云庄不见了风二,一边命人四下寻找,一边处理紧急事务,等忙完了便一路赶来药王谷,还真不知道朝廷黑虎军奉命缉拿叛党遗匪的事情。
冷小飞一身泥尘踏入大厅时,正见到两人斗鸡一般相对而立,愣了下,结结巴巴问:“有客人?”
风二见冷小飞看到自己之后,欢快的笑脸瞬间变作了苦瓜脸,大为不快:“做什么去了?”
冷小飞指了指背后的背篓:“采药去了。差点猎到只狍子,可惜让它跑了,不过我捉了只山兔来!”说着从箩筐里揪出一只灰扑扑的小兔子出来。灰兔被提着耳朵,伸长了脚,发红的眼珠望着风二,乖顺无比。风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不是天黑了,小飞还不愿回来。”沈六翼也提着药篓从门外进来,笑道:“我从没进山猎过东西,还挺有意思。”他忽然看到厅中或坐或站的十几个人,收了笑,小心问,“少谷主,有客人啊。难怪院中这么多马匹。”他一眼看到了流熙,奇道,“是……京城的那位侯爷?”
“现今是端王爷了。”见到沈六翼,风二脸色缓和下来。
“端王爷。”沈六翼躬身行礼,冷小飞也跟着行了礼,说要去整理药材,一并取了沈六翼的药篓子,匆忙退了出去。
沈六翼看了看流熙,凑到风二身旁悄声道:“方才见到李谷主回来……”
“啊!师父回来了!”没等他说完,风二已满脸开花般飞奔而出,远远扔下句“好好照顾端王爷”,往师父的住处去了。
沈六翼追到门口大声道:“谷主说去静室,不便打扰!”
风二哪里管这些,调转方向又往后山跑。沈六翼无奈地摇摇头,回身朝流熙躬身致歉:“少谷主一向性子欢脱,还请王爷见谅。”
流熙微笑点头:“很好,我喜欢。”
沈六翼愣了愣,道:“王爷想来还没用饭,我这便去让厨下准备吃食,再来安排客房。”
风二到了李易水闭关修炼的山门外,来回转了两圈,驾轻就熟捣鼓开门就钻了进去,蹑手蹑脚到了静室,往师父对面一坐,托着腮等他。这次师父一回谷就要闭关休息,显然殚精竭虑,极为疲累。她微觉心酸,抽了抽鼻子,用手背用力揉了揉眼睛。
有风二在这里捣乱,李易水无奈收了功,朝她招招手。风二跳起身偎到他身旁坐下,急声问:“师父怎样了?人救出来没?”
李易水摇头:“暂时有些麻烦。太子亲自到了府城,苏莞被扣在衙署自省,一时也不得脱身。城内外各处都有黑虎军守卫,救人还需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