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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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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羽坐到机场的时候,紧张的心跳声才渐渐回落。她趁凌祈涵睡着的时候偷了自己的证件,立马跑了出来,她想的很好,先出国,其他事等黎家再帮她办。
逃跑的计划看似万无一失,却在登机的前一刻被拦了下来。
眼前是一脸坚毅的张逸,他身后冷脸近乎地狱修罗的凌祈涵踏步过来,他整个人都被阴郁冷冽的气息包围,好似走一步周边的空气都要被凝结。她没有恐惧,只有功亏一篑的绝望。
凌祈涵站在她面前,本该愤怒,却因为怒极而笑出声,眼底冷冽又嘲讽,“怎么?能耐了?会偷东西会跑了?”
黎羽偏过头不想看他,抿着唇不说话。
她的态度更惹得他不快,凌祈涵在暴怒的边缘,深吸口气,抓住她的手腕就向外拉。
黎羽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回去!”
本已经转身的凌祈涵转过头来,沉声道:“你最好给我乖乖的,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能怎么收拾我!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当自己是皇帝吗!我是成年人,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黎羽动手去掰他的手指,却又被捏得生痛,被迫拖着走了好远,不情愿的她还手脚并用想要挣开他。
黎羽的脚踢到凌祈涵的小腿上,他好像没有痛,依旧不回头地往前走,脸色却越发沉郁铁青。
张逸和一众黑衣的保镖跟在后面,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劝。
黎羽见自己又咬又打,凌祈涵一直不为所动,眼看就要离开机场,她终于喊道:“我们分手!从今以后我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再管我!”
凌祈涵终于停步回头,他的眼睛已经看不到深情,只是滔天的阴霾在肆虐,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魔鬼掐到黎羽的脖子。看她没有怕,昂着头一脸坚定。
“你说什么?”凌祈涵的声音依旧沉闷,却隐隐压抑。
“分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要再妄图控制我的生活!”
凌祈涵拽着黎羽的手腕那只手,不自觉地捏紧,她感觉手腕都要碎了,额头青筋暴起。努力的压抑并不能压制情绪的爆发,所以凌祈涵在最后的一瞬用力将她向前拽去,动作粗暴得黎羽觉得胳膊都要脱臼,忍着痛没有叫出声。
凌祈涵径自将黎羽扔进了车里,随即也上车,将她压制,像看待仇人一般死死盯着她,“你再说一句,我就将你掐死。”
他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暴戾之气,像是在崩溃爆发的边缘,又似乎极度压抑,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和无法言说的痛。
他痛极,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用暴戾去发泄心里的情绪。
黎羽却像是叛逆的孩子,知道走到这一步她也不想回头,不自由毋宁死的决心让她无惧凌祈涵的恐怖,依然挣扎道:“你就是掐死我我也要说!我后悔跟你在一起!我不想再看到你!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你就算打死我又能怎么样!被你困在牢笼里像鸟雀一样的一辈子,我宁愿死!”
凌祈涵怒极,膝盖压着她的身子,抬手就按到她脖子上,“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却不知道在好什么。手上用了力,却又控制不住想往回拉。在愤怒和矛盾的边缘,他的眼底越来越像是大雾弥漫,忧伤愤怒孤独接踵而来,近乎让他痛到不能呼吸,眼前那张脸变得不再可爱,像是地狱索命的魔鬼,令他窒息。
黎羽感觉到脖子上的痛和窒息,眼泪刷刷滚下来,模糊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粗重愤怒的喘息。她第一次觉得怕了,这才是真正的凌祈涵,肆意妄为,将他人当作儿戏的凌祈涵。
泪水烫到他的手,才在目眦尽裂的时空中渐渐松弛,他收回了手,颓然地坐直身子,手掌极为难受地搓了搓面容,又弓着腰,将脸埋进手掌没有再起来。
车内的空间逐渐安静,黎羽眼前的黑渐渐散去,呼吸进口的一瞬间让她找到了生命的踪迹,喜极而泣的她缓了很久才坐起身,抹了抹眼泪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看凌祈涵一眼。
回到凌宅后,黎羽就被凌祈涵关了起来,也没有来看她。这次的关是正儿八经的,连房门都从外面锁起来的关,还派人在门口看着。她彻底被控制了起来。
黎羽坐在室内,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不禁觉得好笑,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独断专行禁锢人身自由的人,凌祈涵还真是不一般。
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她彻底被世界孤立了,只能祈求外界的救援。脱离了外界和通讯的喧嚣,她沉思的时间更久了,反而渐渐想明白了凌祈涵这个人。
尹秀听说凌祈涵将黎羽关了起来,本来想去看看却被看守的人拦了下来,她带着愠怒走到凌祈涵书房。
推门进去本该指责他,却在看到他颓然地撑在桌前时犹豫了。尹秀叹了口气过去,“涵涵你这又是何必,小羽她想走你让她走就是了,关着她是要跟黎家对立不成?”
凌祈涵颓然地按着额角,脸色极为疲惫,他抬头看一眼尹秀,又将头靠在椅背垂下去,“奶奶,我赌不起,我不能让她走。”
“你这孩子就是执念太深,太固执,有些事哪有那么难放下。”尹秀过去安抚地顺了顺他搓乱的头发。
凌祈涵难受地闭了眼,“你不懂,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她,她住在了我的心里,拔不走,疼。”他说疼的时候,好似感受到伤口一般,眼睛紧皱,极为痛苦。
尹秀愕然,凌祈涵与他们的分歧后来虽没有再说,爷孙两如今也没有释然,仅仅点头交,可真的让他一直孤单,她心里也有愧。
“她想出去就让她去,回头总要回来的,何必闹成现在这样,玉石俱焚,你们两是不要以后了吗?”
凌祈涵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却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放手,让她离开一刻钟我都会不安……”
尹秀在怔愣中终于明白了这个孤单的孩子内心无望的不安。她不知道他自幼怎么孤单又故作冷漠地成长到现在,可他透露出的那种无望的不安令她心痛。他自幼孤单,感受不到周围的温情,所以在抓到黎羽给的温暖时,就像濒临溺亡的人手里一根稻草,死死拽着任何尝试都不敢。所以他赌不起,他必须要她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才会心安,毕竟那是他的唯一。
“你这样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感情不是这样相处的。”尹秀摇头,“小羽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自幼顺从你,可是顺从不是她没有想法。她终究会长大,她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雀儿。”
凌祈涵看向尹秀,茫然地摇头,“奶奶,你说我该怎么办?”
“让她走吧。”尹秀道。
凌祈涵本来脆弱的眼神一下变得坚定深邃,“不行。”他冷漠地开口。
尹秀自知劝不动凌祈涵,也看不到黎羽,心焦得无以复加。难得凌老悠闲地瞥她一眼,“你就算这样走来走去也解决不了问题,那小子一意孤行就让他撞墙吃亏好了。”
“那怎么行?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的,要是被黎家知道了,我们可怎么交代。况且两个孩子到底有感情,怎么能以后变成仇敌?没有小羽,我们涵涵以后怎么办?”
凌老笑,“能怎么办?他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感情都处理不好,能有什么出息,你就别操心了。”
嘴上这么说,背过身时,眼神也有些忧虑。
黎羽是在绝食一天后见到凌祈涵的。那时她因为饥饿正躺在床上保存体力,凌祈涵径自过来坐到床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可以不吃饭,我有很多种办法不让你饿死,你要不要试试?”
黎羽偏过头去,不想看他。
“现代社会了,饿死一个人还是很难的。”他说得讽意十足。
黎羽终于翻坐起身,拽着他的袖子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关着我你就能控制我了?”
凌祈涵本来冷漠的脸上终于动容,他有些不忍地皱起眉头,抬手小心地碰到她的额角,却被黎羽偏头错开。凌祈涵抿着唇,收回手捏了捏。
“小羽,我不想控制你,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黎羽笑,“因为我不爱你,我从来就不爱你!”
凌祈涵倏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偏着头,似乎极为不忍,“小羽,我可以当你要分手是生气我不让你走,但是你要说这种话我就真的生气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底气都弱下去。
黎羽懒懒地靠到垫子上,无力地看他一眼,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反正死心了,你要么关我一辈子,要么动手掐死我,两件事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对你逢场作戏?”
凌祈涵将小桌的虾仁粥端过来,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不要闹了,你先吃饭,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一直关着你。”
“与其做个傀儡娃娃,你还不如关着我得了。”对着他送过来的勺子,她偏过头去。
凌祈涵压抑的怒气又泛了上来,他就粥碗掷到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却也没翻。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口,将一勺粥松了进去。黎羽因为挣扎,被呛得咳嗽,白粥糊到脸上。
她呛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抹掉脸上的米粒。
凌祈涵拿着勺子冷眼看着她,“你不吃我就叫人进来给你打针。”
黎羽狠狠地瞪着他,对他递过来的又一勺粥,只能被迫咽下去。
被迫吃完一碗虾仁粥的黎羽终于有了力气,心里愤怒的同时也有了怨恨,在凌祈涵起身要走的时候,她拽住他的袖子,报复地说道:“你不需要自欺欺人,你真的不想听我说以前的事?”
凌祈涵顿住,又抬手去推她的手指,“你好好休息吧。”
黎羽却攥得极紧,死活不分开,两人纠缠间,黎羽却也不忘言语攻击,“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以前对你好,是因为我住在你们家,寄人篱下,被迫去讨好你,你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吗?”
“我听你的话是因为我知道得罪你没有好处,我处处顺从你不是因为我乖巧,全是我在忍,我在等待,等待一个离开的时机。”
凌祈涵的拆分的手指越来越慌乱,乱到最后放弃一般,心里的痛径自蔓延到四肢百骸,明显地体现在脸上,他按着黎羽的肩膀痛声道:“小羽,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说气话,你现在道歉,我还能原谅你。”
黎羽笑,微微摇头,“我不是说气话,我觉得已经到这一步,就让你活得明白一点,免得自欺欺人。”
“我以前对你还有感激,到现在,就只有厌恶,对你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的厌恶!”
“别说了。”凌祈涵全身都在抖,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按着她动不了。
“我为什么不说?你真以为你有多爱我?你不过当我是个玩具,和自己养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分别?你抓着我不放手,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你享受对别人的控制,你受不了不受控制的世界!你对爷爷做的那些事,你对梁老师做的事,还有容宇,还有宅里那些佣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纯粹就是自己的自卑作祟!”
凌祈涵终于爆发,一把将黎羽推到床上,按着她的肩膀,一脸难以置信地俯视着她,眼底大雾弥漫,像海啸在翻滚。
“我对你这样好,千依百顺,你这样想我?黎羽,你有没有心?”手掌轻轻按到她的胸口,那表情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的心脏抓出来看看。
黎羽终于抿着唇不再说话,心脏却因为惧怕而砰砰直跳。
凌祈涵本该将她按在那里不管是暴打也好,暴怒也罢,他都是需要发泄的。可全身心的疼痛,让他动一下都觉得难受,无处发泄又压抑的伤痛让他全身出了一层汗,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黎羽偏过头去不想再看。她不想去承认他是不是爱她,占有欲作祟的爱情真真假假又有谁知道。
凌祈涵颓然地走了,黎羽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所有的郁结终于跟他摊开,如果他肯面对现实,她总能离开。却又对他最后痛苦的表情隐隐难受。
有些事,总要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