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石洞 ...
-
午后，乐师依着石壁，正闭目养神。钟离未卿不忍打扰，但又无事可做，甚感无趣，于是开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心里大大迷惑，却不发问，就用眼睛盯着乐师，似是要把她盯穿一般。
这视线持续半晌，乐师终于无奈睁眼，看向钟离未卿，“你想问什么？”
钟离未卿质问道：“当日你真如穆寒所说，是因着被鼓声迷惑，才赶我走的么？”
“算是。”乐师的答案模棱两可。
刘去的执念是陶芊雪，你的执念是谁？钟离未卿想问，却不敢问，唯有酸溜溜道：“分明我都好端端的，没被影响。”
乐师却道：“即使再不受影响，也不该完全听不见鼓声才对。”
钟离未卿道：“那我的情况该作何解释？”
乐师沉吟片刻，“我猜想，是有人暗中帮助你，化解了那次危机。”
对于这个说法，钟离未卿一开始是不相信的，毕竟天下谁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可是转念一想，又恍然大悟。穆寒，一定是穆寒，她是鬼，若用幻术阻碍一个人的听觉，应当是可行的。
显然乐师也是如此猜测的，且看透了钟离未卿心中所想，点了下头。
钟离未卿叹一口气，看来有机会还要与穆寒详谈一番。
渐渐地，天有些黑了。
白日里，乐师让鸣鸿带了一些干树枝回来。它体型虽小，力气却大，每次带回的树枝都有手腕粗细，到现下，便凑成一堆，足以燃烧一时半刻。
钟离未卿在水中泡的太久，皮肤都发皱了，乐师终于恩准她可以出来呆会儿。
待她穿好衣物，乐师也已经生好火堆。
乐师一边用一根细长的木棍控制火势，一边道：“在来时的路上，我看见许多壁画。”
钟离未卿走到她身边坐下，“是关于什么？”
“不知道。”乐师淡道，“我当时急于救你，没仔细看。”
钟离未卿笑道：“现在看也不迟。”
乐师不语，垂下眉眼，弯腰往火堆里填了根柴火，缓了片刻才道：“你的身子可以么？”
“不碍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从壁画中找寻线索，说不定能查明墓穴由来，甚至发现出路。”钟离未卿怕她担心，一咬牙道，“若蝎毒发作，你再将我扔回这水里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乐师只好答应。
两人从火堆中各抽出一根燃烧着的柴火，当做火把照明。
乐师引领钟离未卿来到山洞的西北角，在这里有一条狭窄的石缝。形成石缝的一面石壁向外突出，正好遮挡住石缝口，较为隐蔽。这也是钟离未卿之前没有发现石缝的原因，还异想天开的以为乐师是从洞口飞进来的。
沿石缝越往外走，就越是宽敞，到最后豁然开朗。
石缝的尽头是一处石洞，没有过多人工开凿的痕迹，地面整齐的铺了一层石砖。石洞只要两条路可以走，除了这条天然的石缝，另一条就是她们来时的过道。
石洞正西与正南的两面石壁上浓墨重彩勾勒了许多壁画，钟离未卿数了数，足有一十一幅。壁画是延续之前的故事，从白衣女人的出场开始讲起，然后画面一转，转到一名女孩身上。
女孩不大，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独自站在高处，俯视山河。山河之上，画着七八条五爪神龙，壮观非常。就好像在她眼里，看不见所谓山脉水脉，只有一条条形态各异的巨龙。
钟离未卿恍悟道：“看来她天生便会寻龙点穴。”
乐师举着火把，冷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如乐师所言，壁画接下来的内容就开始往坏的方向发展。
白衣女人与女孩明显相识，两人同坐亭中，谈天弈棋；岂料不知从何处杀出一批黑衣护卫，不由分说的带走她们；两人中途就被分开，护卫押着女孩进入了广川王府；刘去斜倚在宝座上，手持羊皮地图，命女孩同众人去寻找一处古墓；这时大殿的门被推开，却是白衣女人出现，一手将女孩护到身后；刘去皱眉挥手，派两人一并前去。
一同前去的还有穆寒，三人整装待发，带领数十名士兵，威风凛凛，骑马入山。
画面再一转，就是众人回城之后了。
只见带去的士兵仅剩八人，且各个狼狈不堪。
刘去出城迎接，白衣女人却一言不发，纵马离开，腰间的白玉笛在夕阳的映照下，愈发玲珑剔透。
十一幅画，讲完了白衣女人与女孩的故事。
钟离未卿看向乐师，正想说这些壁画与古墓的由来无所关联，却见她紧握火把，竟还沉浸于第二幅壁画之中。
真是奇了。
钟离未卿走到乐师身旁，看了看壁画，道：“第十幅画里，能看见穆寒与白衣女人，却独缺她的身影。”
说到这，她不忍再说，因着她明白，这个女孩多半是死在墓里，或是死在寻墓的途中。
盯着画，乐师忽然道：“她叫霁琮。雨齐霁，王宗琮。”
钟离未卿愣了一下，仔细去瞧乐师的眼睛，瞧了半晌，也瞧不出什么端倪，索性问道：“你是乐师还是穆寒？”
乐师冷冷斜她一眼。
钟离未卿一个哆嗦：“……”绝对是本人没错。
又在石洞里转了一圈，钟离未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只有一条过道可以通向石洞的话，那么金毛犼哪里去了？难道是比乐师先行一步，进入山洞，然后从山洞的洞口逃走了？可是洞口高的吓人，山壁又陡峭不已，它是如何下去的？
钟离未卿边想着，边在洞中渡步，却无意发现脚下的地砖上有块很浅的痕迹，便后撤一步，弯腰查看，原来是三四滴水痕。
乐师走过来。
钟离未卿直起腰，皱眉问道：“我们刚来时有这些痕迹么？”
乐师摇了下头，“没注意。”
这些痕迹很新，很浅，绝对是方才留下的。
两人正想从中找寻线索，骤然，有一滴水落在钟离未卿的头顶。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还好，并不是血。乐师警惕的举起火把向洞顶照去，脸色不由一变。
看她的样子，钟离未卿就知道出大事了，一动也不敢动，白着脸道：“我头上是不是有东西？”
乐师点头。
钟离未卿想哭，“是不是金毛犼？”
乐师又点头，同时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腕。
钟离未卿僵着脖子抬头去看，首先看见的是一张白惨惨的人脸，金毛犼正四肢并用的倒挂在她们头顶的石笋上，一双眼被火光刺的直淌眼泪。
它见被人发现，立刻弓起身子，蓄势待发。
钟离未卿重伤未愈，金毛犼又守在高处，局势对两人很不利。
乐师暗中朝钟离未卿使了个眼神，钟离未卿会意，两人猛地往石缝里跑。就在同一时间，金毛犼从洞顶跃下，虽然扑了个空，但用出气力一点没有浪费，全部砸在两人方才站过的地砖上，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浪，一连掀开数块地砖。
身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钟离未卿也没空回头去看，两人一口气跑到石缝口，眼见着金毛犼就要追上，乐师一把将钟离未卿推了出去，转身拔刀抗敌。
金毛犼心知自己敌不过乐师，不敢贸然上前。而乐师所在的位置易守难攻，金毛犼就算不上前，死赖着不走，乐师也拿它不是办法，唯有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死死守住石缝口。
钟离未卿被推的一个踉跄，好在最后稳住身形，回头见两者居然大眼瞪着小眼动也不动。
乐师手上的火把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点明火，金毛犼见光亮消失，便又跃跃欲试，作势要扑。
钟离未卿心里有了主意，进山洞拿了五六根正在燃烧的火把返回石缝口，并让乐师后撤。
乐师明白她要做什么，慢慢地撤回到山洞里面。
乐师一撤，金毛犼便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却正中下怀，撞在钟离未卿扔出去的火把上，烫的呲牙咧嘴，连连后退。钟离未卿见有效，一连扔了几个。明火触碰到金毛犼的毛发，瞬间撩着一片，散发出好大糊味。
金毛犼吃了一记大亏，终于放弃，夹着尾巴逃走了。
两人赶紧用没烧完的干柴在石缝口支了一个火堆。
经过这一折腾，钟离未卿的蝎毒又开始发作，虎口处隐隐作疼。
乐师冷眼看她。
钟离未卿心虚极了，不等乐师开口，衣衫未褪，就主动下进池子。谁料没认准路，一下子踩在了一块覆苔藓的石头上，脚下一滑，直接跌进水里，顿时呛了口水，手脚并用的在水里扑腾。
可忘记这池水根本不深。
乐师站在岸边默默看着她瞎扑腾。
钟离未卿扑腾一会儿，突然没了动静。乐师冷冷皱眉，怕她出事，刚想下水营救，就见她伴随着“哗啦”一声响动，浮出水面。
钟离未卿抹了把脸，才心有余悸的朝乐师道：“我好像在水底看见一个赤红色发着光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石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