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门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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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未卿被乐师拉着后退一步，一阵响动过后，两人就见石室顶端的两块石砖向下一塌，金毛犼浑身沾着灰从里面滚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钟离未卿眼角一跳，心说怎么哪都有你。
乐师眉眼冷然，手一招，鸣鸿双翼如火，朝金毛犼迎面而去。双翼上的火焰灼伤它的双眼，一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几乎目不视物，张牙舞爪的跑了几步，气一沉，抱起铜兽狠狠向鸣鸿抡去。
幸而鸣鸿灵活轻盈，双翼一转，轻松改变方向，铜兽从鸣鸿的身侧掠过，将对面墙壁砸出一个大坑。
乐师眸光一颤，像是发现什么，忽然走向石台。
金毛犼取走铜兽的石台上，有一个瓷碗大小的凹槽，凹槽血迹斑斑，底端有一个小指粗细的洞，黑漆漆的，不可见底。
钟离未卿敛眉，也走过去。
乐师抹一把凹槽里的血迹放在鼻端去闻，“是血无疑。”
只一瞬，钟离未卿便反应过来，“这机关定与大门的开启有关，而启动的关键，就是血。”
乐师扫她一眼，二话不说，用刀在自己的掌心横着划了一下。
这薄刀何等锋力，轻轻一碰便是皮开肉绽。
“你疯了？”钟离未卿大惊失色，连声音都提高几分，忙要去抓她手。
乐师不为所动，手握成拳顿在凹槽上方，使自己的血液尽数落入凹槽。
血液涌进凹槽底端的小洞里，许久也未见填满，乐师的脸色愈发苍白，钟离未卿心疼的不行，忽然抢过乐师手里的刀，也在自己手心划了一下。
乐师斜睨着她，也只是冷眉一皱，没吱声。
钟离未卿流出的血很少，可说来也怪，她的血液刚一落入凹槽，就见洞底的血液逐渐回升，两人的血最终覆满整个凹槽。
“咯噔”。
门开了。
缓缓敞开一条大缝。
近乎耀眼的白光射出。
“鸣鸿，回来。”
乐师唤了鸣鸿，来不及思索，两人先一步走进门里，在关门的一刹那，鸣鸿竖着身子滑翔进来。
下一秒，金毛犼扑在门上，双拳用力敲锤，力气之大，每砸一下，厚重的门上都会多出一道浅浅的凹痕，然后从另一面凸起呈现在两人眼前。
可见这厮皮有多厚，若不想杀它，便绝不可轻易纠缠。
钟离未卿抵着门的同时好笑道:“它都不知这门是向外开的么？”
乐师淡道:“它现下又不是人，只凭蛮力行事，倒白瞎了它生前还算好用的脑子。”
钟离未卿神色微微古怪的看她一眼，“你怎知她脑子好用？”
乐师老神在在道:“猜的。”
钟离未卿:“……”总有一种聊不下去的感觉。
确认金毛犼一时半会破不开门，两人才回身打量此间，皆是轻微一愣。
巨大的空间空荡荡的，雪白的弧形石壁平滑耀眼，射出光亮，又映在白玉砌成的地面上，恍如白日；空间的正中央有一座漆黑的石碑，殷红似血的文字井然有序，以石碑为中心向外扩散，形成阵法，刻在每个角落，古老而神秘；黑的石，白的玉，整整相反，又相互辉映，显眼至极。
诡异的空间，如困兽的牢笼。
钟离未卿颇为震撼，“会发光的石壁，这可是什么秘法？”
乐师见多识广，摸了下石壁，指尖上沾染了少许荧光粉末，“是用上等的夜明珠粉混合其他材料而成，少见但不罕见。”
她又深深望向正中央的石碑，乌黑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戾气，“我们过去。”
石碑上的文字与血字很是不同。血字与之前铁链上所见的文字如出一辙，更像是一种神秘的咒文，无人可解；而石碑上的文字很古老，几乎随历史消逝，懂得人不多，但总有记录。
恰巧在场两人对这方面都很在行，解读并不是难事。
整个空间空的吓人，扫一眼，一览无遗，从石壁到地面看不出任何衔接，像一个整体，有暗道出口的可能不多，于是两人定下心，开始翻译石碑上的文字，争取得到一些线索。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石碑上是一篇经文。
乐师想了想，“此篇经文有镇压和囚牢之意。而这座古墓之中，刘去没有另其消亡，却将其囚牢的鬼魂有谁？”
钟离未卿眼睛一转，“是穆寒？”
乐师瞌了下眼，“大抵是了。”
半晌，钟离未卿摸了摸石碑，迟疑道:“你可看见这石碑上有一层气？”
乐师一怔，眸光潋滟出一丝疑惑。
瞧她的样子，就知道没有。
钟离未卿将黑气与血气的事情粗简的说了一番，并坦然自己也不知缘由，平日里没注意，是下墓后才发现的能力。
乐师听的很专注，指尖在石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直到钟离未卿说完，也一直维持此态，很久没有回神，期间仿佛又在聆听另一件事。
乐师的手指一顿，悬在碑上，瞧向她，“那么你现在看见的气是何颜色？”
钟离未卿敛眉，“黑色，还有一丝乳白。白色很淡，我第一次见。”
“黑色与血色并不吉利，大抵是死人的怨念所化。”乐师的手指又开始点着，“姑且将黑色称为怨气，不可直接伤人；血色称为戾气，有莫大危险；至于白色，象征高雅，且柔和，应当不是什么害人的玩意儿，便称作灵气吧。”
钟离未卿点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乐师就能将这些气息分类，见解与经验不是她这个书呆子可比的。
乐师手指一收，弯曲着搭在碑上，对钟离未卿道:“还是那句话，这件事越少人知晓越好，切莫声张，免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钟离未卿笑道:“当然，我又不傻。”
乐师撇过头去。
钟离未卿木着脸，“我看见你眼里的嫌弃了。”
乐师淡道:“我没想让你看见。”
钟离未卿:“……”怪我咯？
乐师眉眼渐渐柔和，仿佛化开的的冰。她道:“你如此信任我，我也告诉你一些事情。可愿意听？”
钟离未卿忙点头，表示很有兴趣。
乐师娓娓道来。
刘去有一名先生，历史无所记载。
他年少游历时，曾得到两枚种子，待到年老当做贺礼献给了刘去。据他所说，此物甚为神奇，是两名女子的尸身所化，有延绵益寿之功效。
然而，先生低估了刘去的贪心，长寿远远不够，他妄图长生，便分出了一颗种子，命人培植改造，发挥最大效用。
为守护秘密，刘去将先生一家杀人灭口，满门三十三人，只留下一名孩童。
培育数年，刘去的手下终于从种子上剥离出能独自存活的颗粒，称之为药，并用人畜试药。
当然，无一成功。
不过他的手下无意发现，此物虽不能令人长生，但有另死物复活的奇效，甚至将人与猛兽的尸体拼装，可以获得意想不到的能力。
这一发现也算是惊喜，刘去开始用种子培养大批死士。
无奈，结果不如人意。
这些死士是不可控的，不仅不能听命行事，且会伤人。
刘去有一名亲信，被传言与自己的女儿私通。
此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刘去的耳朵里。
彼时，刘去正为自己一心期待的珍宝无半点实际效用而恼怒失望，被此事一激，便是爆发了。
刘去的女儿身患顽疾，命不久矣，亲信去求助刘去，更多少坐实了私通之罪。刘去给了亲信一个选择，一命换一命，亲信毫不犹豫，用匕首推进心脏。
刘去本就是随意应允，未曾想履行承诺，亲信死后，便打算一了百了，并不理会女儿。
岂料亲信执念太深，还未下葬，倒纳入生人阳气，成为僵尸。
刘去请了一名得道高人，废了莫大气力才将其制服，绕是如此，也不能完全消灭。高人说，这人是有执念未了，才会如此，了却便可。
刘去心思歹毒，事已至此，也不想成全两人，制了一张人皮面具，用猴头代替陶芊雪的头，缝在亲信脑后，又用种子替换了心脏，凭借着以往的经验与秘法胡乱折腾一番，美名其曰是仁至义尽。
任谁也没想到，这随意一弄竟然奏效，亲信的身体开始回复生机，猴头也日渐有了呼吸。
阴差阳错之下，刘去大喜，把亲信的尸身妥善保管，私心还是为了试药。很怕了亲信的尸体再兴风作乱，刘去请高人做法，欲将其鬼魂用朱砂镇压。
再后来，刘去发现此法也不可行，不可长生，终于气急败坏，把将死未死的女儿拉入亲信墓中，活生生制成僵尸，又将女儿生前最爱的绯色云雀放入陪葬。
最后封棺封墓。
看着一脸讶异的钟离未卿，乐师道:“我想你也猜到了，故事中的亲信就是穆寒，女儿是陶芊雪。而穆寒是先生最后的血脉，临安是她的家乡。”
钟离未卿怔怔不语，“……”问题太多梗在一起不知道先问哪个。
乐师语气寂寥，又道:“对于刘去而言，此间并不是什么正规墓穴，不过是他丢弃废物的乱葬岗罢了。”
钟离未卿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择重问道:“你怎么又知道？”
乐师只朝她弯了眉眼，无奈一笑。
“这世间能接触鬼魂的，可不止你一人。你能看见，而我能听见。”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门后
，还差